深蓝的幔帐从高处垂下，房梁上描绘着美丽的图案。
段挽月眯了眯眼，总觉得这个房间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醒了？”
段挽月眨了眨眼，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挣扎着坐了起来，稍稍侧头就看到了坐在一旁的龙允晨，正撑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轻声道：“吃药。”
“若雪呢？若岚呢？”
段挽月揉了揉脑袋，想减轻些头痛。
龙允晨没有回答，拎着个盒子走了过去，拿个枕头放到段挽月身后，让她靠在床沿上，然后坐在床边，舀了勺药吹了吹。
“……我怎么会在你房里？”
段挽月白了一眼龙允晨，又打量了房里的摆设，这才想起这是他的寝室，但见龙允晨不说话，她只好换了个问法。
“在我寝室睡很丢人？”
龙允晨把药递到段挽月嘴边，低声命令道：“张嘴，吃药。”
“……这黑乎乎的是什么东西？”
段挽月轻轻嘬了口，苦涩的药汁立刻呛得她直皱眉，忍不住吐着舌头抱怨道：“好苦……”
“要不要加糖？”
龙允晨放下碗，递了方帕子过来，见段挽月没接，便直接往她嘴角上放，拭去了沾在嘴角上的几滴药汁。
“不用。”
段挽月伸手把药碗接了过去，低头轻轻吹了吹，却被扑鼻而来的药味呛得一阵恼火，眉头拧紧了几分，直接吼了出来：“这是哪个大夫开的药？简直不是人喝的！”
段挽月气呼呼地把碗还给龙允晨，低声又是一句抱怨，身子一转，躺回了床上。
“你怎么那么多话？”
见段挽月把药搁下又躺了回去，丝毫没有要喝的意思，龙允晨眉头一皱，略带不满地说了一句。
段挽月转过头，瞥了一眼脸色有些不悦的龙允晨，又想起了已经回到了策王府，白昕颜也还在，而且似乎昨天还被自己凶到了，受了委屈去告了状，而替她出气的人此时正坐在身边。
段挽月想着，一眼瞪了过去，没好气道：“你还是少装好人了，你放心好了，药我是不会喝的——哪怕你喂，我也绝对不喝。”
段挽月说罢，把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缓缓抬起，指了指龙允晨背后的那扇门，十分友好地提醒道：“喏，门在那儿，你有这闲工夫来看我脸色，还不如陪陪那个谁吧——兴许还能把你哄得开心些。”
“喂你？这主意倒是不错。”
龙允晨直接忽略了后半句话，浅浅一笑，赞同似的点了点头，捧起药碗，笑着瞥了一眼段挽月：“不过我不想用勺子喂……正好，你也可以闭嘴了。”
段挽月猛地一个激灵，瞪大了眼睛，不安地看着龙允晨，顿了几秒后，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碗，头微微一仰，一饮而尽，却被呛得连连咳了几声，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么急做什么，”龙允晨挑了挑眉，笑意深了几分：“反正日后机会多得是。”
段挽月白了一眼龙允晨，把碗塞回他手里，好不容易顺了气，还想骂上两句时，龙允晨却很是时候地塞了块桂花糕到她嘴里，堵住了她的话。
“想得倒是周全。”
段挽月咽了下去，丝丝甘甜冲淡了喉间的苦涩，心情稍稍变好了些，语气也跟着缓了下来。
“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
龙允晨不以为然，轻轻哼了一声，低头收拾着药碗和勺子。
“给你个机会——把方才骂我的话再说一遍。”
段挽月冷冷一笑，抓起床边一把合着的折扇，直接往龙允晨下巴一放，轻轻往上一挑，带着警告的目光就对上了他那有些错愕的眼神。
仅是片刻的失神，龙允晨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微微一笑，在段挽月还没有所反应时，凑到了她的唇前。
段挽月猛地一怔，即刻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正想往后退躲开时，龙允晨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身后，紧紧一箍，段挽月便主动地撞上了他的唇。
段挽月本以为龙允晨只是形式似的碰一下，当是警告罢了，不想他却立刻加深，辗转。
“痛……混蛋……”
龙允晨几乎整个人压在了段挽月身上，也压到了部分伤口，段挽月皱了皱眉，用力地推着他的肩，却没有拉开半分距离。
本来段挽月就不如龙允晨，更何况她又负了伤，显然屈于下风，只能闭着眼不去看，任他蹂躏。
不知过了多久，暧昧的余热渐渐褪去，段挽月的大脑才渐渐清醒，眼睛缓缓睁开，正好望入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眸底是无尽的笑意和不容忽略的温柔。
段挽月怔了怔，别扭地转开了头，但龙允晨眼底的温柔却在她眼前挥之不去——她确信自己并没有看错。
“你在害羞？”
龙允晨扣住段挽月的下巴，把她的头掰了回来，看了看被蹂躏后的双唇，眸中的笑意几乎要把她淹没。
段挽月没有回话，咬了咬唇，哼了一声，拍掉了他的手：“罢了……当是你照顾我的报酬。”
段挽月推开龙允晨，弯下腰正准备穿鞋子离开，却被龙允晨按了回去，毫无征兆地，开始扯她的衣服。
“你干什么——”
段挽月的脑子嗡地一下变成了一片空白，一时间忘记了反抗，只能木讷地把手放在胸前，直到外衫被完全褪去，只剩下抹胸时，理智才缓缓回了大脑，段挽月一咬牙，一巴掌扇了过去：“滚开！”
“别乱动，给你上药而已，你紧张什么？”
龙允晨拦下了段挽月的一巴掌，无辜地看着段挽月，而方才段挽月的吼声也惊扰到了门外的若岚和若雪，于是房门猛地被打开，只见若岚和若雪快步冲了进来，一脸不安地看着段挽月。
段挽月见边上站了自己的人，胆子也大了些，一手护在胸前，一手推着龙允晨的手，咬牙道：“我自己来，你可以滚了。”
龙允晨无视掉段挽月的抗议，更像是看不到目瞪口呆的若雪和若岚似的，继续扯着段挽月的衣服，理直气壮道：“你受伤了，不方便。”
“若雪和若岚都在，我可以让她们帮……”
“她们技术没我好。”
段挽月话还没说完，龙允晨就硬生生地打断了，而且加快了扯衣服的速度。
段挽月回过头，冷冷地瞥了一眼龙允晨，不满道：“……那为什么不找大夫来？”
“本王的王妃，为什么要给别的男人看？”
龙允晨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瞥了一眼段挽月，脸色微沉，幽幽地回道，声音不大，却能在寝室里荡了一圈，让若雪和若岚都不许而同地怔了一下，同时闪过一个念头——为什么在春围过后，龙允晨对段挽月的态度变了如此多？
段挽月似乎也是纳闷着同一个问题，神色复杂地看着龙允晨，却疏忽了胸前的春光，手稍稍一松，便有一块衣角垂了下来，雪白的胸脯露了近半，刚好被某人看了个正着。
若岚似乎也瞥到了这一幕，见龙允晨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又看了看几乎被扒光的段挽月，有些看不下去了，抿了抿嘴，低声道：“殿下事务繁多，这些小事还是让奴婢来吧。”
“无妨，本王乐意。”
龙允晨回头瞥了一眼若岚，似乎有些不耐烦，但语气还是平淡至极，像是把边上的若雪和若岚当成透明的似的，继续脱着段挽月的衣服，轻轻笑了笑：“反正她也乐意。”
若雪的脸微微一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扯了扯若岚的衣服，像是在示意她退下一般，而段挽月也微红了脸，愤愤地瞪了一眼龙允晨。
段挽月的话还没骂出口，也不知是否有意，龙允晨的手在她的胸前拂过，伴随着一声细微的轻笑，段挽月的脸又红了几分，但见若岚和若雪已经退了下去，没有人给自己壮胆了，只好瞪着龙允晨，低声警告道：“信不信我把你的手给剁掉？”
“你舍不得的。”
龙允晨的手轻轻一撩，把抹胸的带子挑开，卸下了段挽月最后的掩护，段挽月红着脸，双手紧紧护在胸前，全身神经紧绷着，不敢动弹半分，只怕一不小心被他看光了去。
也不知是不是怕碰到伤口，龙允晨的动作极轻，也极慢，段挽月只感觉度秒如年，每一秒都是煎熬，却不敢动弹半分，只能用眼角的余光瞄着龙允晨的动作，但他却毫无警觉，手依然悠哉悠哉地在她的身上来回游荡。
“喂，和你商量件事。”
段挽月把目光挪向了别处，尽量不让自己的注意力被他牵了去，沉眸想了片刻，严肃地问道：“有没有办法，让我在宫里住上一段时间？”
“想收拾谁？”
龙允晨淡淡地应了一句，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不仅脸色没有半分波澜，而且也没有问段挽月为何会有这样的念头。
“你说呢？”
段挽月冷冷一哼，见龙允晨已经把塞子塞回了药瓶上，用最快的速度把衣服穿了回去，飞快地蹦下了床，一脸警惕地看着他，正色道：“你只需要告诉我办法就行了。”
“办法是有，但——”龙允晨顿了顿，眯了眯眼，阴森森地看着段挽月，神秘道：“你不是喜欢做交易么？那么，交换的条件呢？”
段挽月怔了一下，显然没料到龙允晨会开条件，于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声道：“你想开什么条件？”
“这个……不好说。”
龙允晨阴险地笑了两声，放下药瓶，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段挽月一番，轻声道：“上来。”
段挽月又是一愣，惊愕地看着他：“什么？”
龙允晨往床的另一头挪了挪，掀开被子，瞄了一眼身侧的位置：“上来。”
“混蛋！”
段挽月这才反应了过来，一瞬间有种被侮辱了的感觉，伸出手指着龙允晨就怒道：“你以为我是那种随便上人床的人？”
虽说段挽月刚刚才从龙允晨的床上下的来，但此时他的举动却是让段挽月冒了火，而且比方才的还要大。
“我只是觉得，你穿着亵衣，赤脚站在地上，容易着凉罢了。”
龙允晨皱了皱眉，无奈地笑了笑，又打量了段挽月两眼，恍然道：“莫非你心里有鬼？”
“你才有鬼！”
段挽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也确实觉得手脚冰冷得有些麻木，于是缩了缩身子，很没骨气地挪回了床边，缓缓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但这被窝并没有比外头暖和多少。
“你进宫有什么目的？”
龙允晨小心地把被角掖好，见段挽月还是冷得缩成一团，干脆伸手把她圈进了怀里，紧紧地抱住。
“没什么，就是想争口气。”
段挽月这一回并没有挣开他的怀抱，只觉得心跳得有些快，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总觉得……自己吃亏了。”
“严嫔从冷宫里出来了，等你身子好了，我带你去看看她便是了，怎么说也算是你的半个亲戚。”
龙允晨撑着身子看着她，散下的黑发从肩上滑落，垂在胸前，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烛光照映着的眸子里闪着柔和的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着：“办法我已经告诉你了——那，我要的条件呢？”
“您想开什么条件？”
段挽月挪开了目光，有些忐忑地说道，声音没有多少底气，眉头直皱——为什么这家伙变得这么……
龙允晨浅笑不语，手从她身后绕到了身前，张开手指，紧紧地交握着，声音连同气息暖暖地吐在她的耳畔：“等你身子好了，我们圆房吧。”
“……什么？”
段挽月的神色有些僵硬，眉心跳了跳，把手抽了出来，用力地推开他，坐起来瞪着他：“你再说一遍试试？”
“我们圆房吧。”
龙允晨果真又重复了一遍，温柔地笑着，把段挽月压回了床上，另一只手从她身下绕过，也覆上了她的手，从背后紧紧地抱着她，把头埋在她的发间：“快睡吧，也不早了。”
段挽月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却没有半分睡意，龙允晨的呼吸轻轻喷在耳边，却像是在心间回荡，一种道不出的异样正悄悄发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