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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嫁为人妇的珠花

珍珠的大姐珠花被马老夫人介绍给张员外做了填房,也过了两年舒心日子。

虽然张员外的年纪比珠花的爹还要大,家里妾室众多,可是珠花嫁过去毕竟是大房,如果珠花的肚子争气,过去后能生个一儿半女的,将来张员外就是故去了,她有孩子傍身也可安度余生了。

珠花嫁过去那年,张员外五十八岁。在张员外六十岁上,珠花给他生了个儿子,张员外乐极生悲,竟然中风在床。一家姬妾都乱了套了!

才做了娘的珠花还在月子里,也不能出来料理。只好让老成持重的妾室王氏协助长子张德标代为执掌家务。王氏虽有私心,倒也有几分才干,把个张家也维持了过来。

于是坐月子的坐月子,看病的看病,各房姬妾都停止了游乐,平日里关门闭户的清修。

珠花知道王氏在理家的期间往自己娘家扒拉了不少好东西,奈何家里还要仰仗她照应,便对她的行为睁只眼闭只眼。

等出了月子,珠花给孩子请了乳母,自己开始和王氏对账。这一对就对出了问题,珠花看着疑窦丛生的账本,抬眼看了看王氏,王氏强自镇定地说:“大夫人,您也知道我是头次管账,手忙脚乱地难免有纰漏。”

珠花道:“就是头次管账也没有这么个乱法!前后亏空了这许多?如今老爷病着,家里少不得我们这些姐妹撑着,像你这个管法,只怕张家很快就要败光了吧?!”

王氏心中有鬼,不敢多言,只好低头不语。

珠花道:“你这本糊涂账我没法对,你自己先去理一理,弄出头尾来再给我看!”

王氏走后,珠花唤来长子德标。这个长子乃是张员外原配的陪房孙氏所生,年近三十。本对珠花不屑一顾。后见她老成持重,敬她端庄稳重,便称其嫡母不再懈怠。

珠花年幼,张员外甚为宠爱,怜其青春正盛,特许她穿红着绿。

珠花想起娘的告诫出声道:“穿红着绿地让孩子们看着笑话!”从此后便和鲜亮夺目的颜色妆容绝了缘,整日里打扮得老气横秋,颜色肃穆。下人们见了也不敢造次。

德标来后,珠花问她:“我让王氏助你管家,如何管出一摊子烂帐?”

德标闲散惯了,不以为然地说:“我哪里懂管账啊?我只知道花钱!”

珠花气结,让其退下。

珠花在家中无人可商量,思忖一番,便去向老爷告假,“老爷,我娘病了,托人捎信让我去看看。”张员外听后口齿不清地说:“快去快回!”

珠花带着奶娘和小儿回母亲处探望。到了马家,珠花让奶娘抱着孩子一边晒晒太阳,自己就把家里的这些糟心事一点一滴地告诉了母亲。母亲先问了姑爷的病况,知道不过是熬日子,叹口气道:“好在你有了孩儿!姑爷情形不好,我看你还是早做打算!省得事情出来的时候,你两手抓瞎啊。”

珠花两眼一红,流着泪说:“我能有什么打算?”

母亲道:“你要乘着你家老爷还清醒,让他给你留条活路,否则他要是闭了眼,你孤儿寡母的找谁说理去?”

珠花哭道:“老爷若是走了,我怎么活啊?”

母亲道:“老爷走了,你就守着你儿子过活,好歹他也会给小儿子留些家产。老爷宠爱你,自然会多留些财产给你。老爷若是不留话,他若走了,他家的那些孩子能活撕了你!”

珠花听后心事更重了。母亲见她犹犹豫豫的样子,说道:“珠花别怕,娘让你早做打算是让你心里有个数。不管怎么说,你为张家生了一个儿子,家产就跑不掉你的。你让老爷安排,你能为孩子多挣点儿!”

珠花道:“那我要怎么跟老爷说啊?”

母亲责怪道:“这是你们夫妻两个的事,我如何教你?”

珠花得了母亲的主意,回家伺候老爷更加地殷勤,这日看老爷心情好,就问老爷如何为她和孩儿打算。

老爷叹气道:“哎,树倒猢狲散啰!你去把德标叫来,他虽不成器,毕竟是长子!”

德标来后,老爷让珠花退出去,自己和德标说起了自己的后事,商定之后让人请了中人来把一大家子都唤了过来。

在中人面前张员外把家中事宜一一做了安排,祖屋留给两个儿子各自带着家眷各住一边。其他孩子及姬妾也做了妥善的安排。家产也一一分派妥当。

只是珠花母壮子幼,张老员外煞费苦心。

不给家产,孩子无以为生。给家产吧,又怕珠花守不了节带着孩子改嫁。

最后决定珠花母子的家产由德高望重的族长代为保管。由族长按月支付珠花母子的生活费用,等到珠花的孩子成年再将剩余财产交与孩子手上。

期间珠花若是带着孩子改嫁,则所有财产都将交到他哥哥的手上。

珠花闻言气苦不已,待要分辨两句,却也无从可说。张老员外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安慰道:“族长保管最为稳妥,若将财产交与你的手上,恐怕你年轻为歹人所害。若被歹人骗走了钱财,我儿岂不是要挨冻受饿?”

珠花听了,不得已点头道:“老爷,你若走了,我和孩儿依靠谁来?”说着呜咽不已。张员外喘了口气,“老天有眼,给了你一个儿子,我走后,你就守着他过活吧!我累了,你们都出去吧!” 众人鱼贯而出。

张员外安排好后事,没多久就一命呜呼。张家办完丧事后,大家就按着张员外所说分了家。

住在西厢房的珠花嫌夜晚冷清还专门请来母亲同住了一段时间。

母亲来后见到女儿凄凉地状况不由得暗自垂泪,“你爹走得早,娘中年守寡。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也当了寡妇!怎么这么命苦啊!”

母亲住进来思量了几日,这日睡前劝解女儿,“儿啊,你还年轻,要不就把孩子丢给张家,你再走一步吧?”

珠花闻言惊恐地抱紧孩子,“娘你这说的什么话?!孩子就是我的命,怎么能丢了?!”

母亲见状忙开口说:“我就随口说说,主意还是你自己拿,别吓坏了孩子!”

“你看马老爷及他夫人对娘甚为照拂,那都因为娘咬牙守节,若是娘一步行差走偏,只怕就会沦落到遭人唾骂的地步。”说着,母亲撩起衣袖,珠花惊恐地看到母亲的上臂处有很多香火所烫的疤痕。

“寡妇难当,你能守,你就守;你若守不住,你就及早打算。千万不能闹出什么丑事,名誉扫地,性命难保!”珠花含泪道:“娘,我守。我若有一丝半点的外心,即刻死在你面前!”

母亲一把搂住女儿老泪纵横,黑夜里的啼哭声分外的凄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