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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唐逸风找夏侯阳。

唐逸风通常是不直接给夏侯阳打电话的,有什么事情需要时,大多情况下都是通过秦亦讯与夏侯阳联系,有时候也会让他的司机打电话。

但这只是一般而言,必要时自己就与夏侯阳直接联系。

这一次就是他自己给夏侯阳打的电话。

唐逸风住在职工之家,夏侯阳在东三环,从长安街过去,直线距离并不远。

可在这个点儿赶过去,却说不准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到。这个时候正是京城交通堵塞的时候,从东三环过去,没有不堵车的路。除了“非典”时期有过一段时间的畅通以外,京城的路况几乎是每况愈下,随着机动车的不断增加,拥堵的现象一日甚过一日。

夏侯阳不能让唐逸风等的时间太久,因为他习惯了等别人,让别人等,他不好意思,不管什么时候,也不管是什么人。

在京城,堵车几乎是每天都会发生的事情,也是很多人不守约的理由和借口,但夏侯阳尽量不把这个理由当借口。

俗话说,办法总比困难多,就看自己会不会想办法。

为了能早点儿赶到职工大厦,夏侯阳把车停在国贸大饭店停车场,转身进了地铁。

唐逸风这一次进京是吴秋林盛情邀请来的,吴秋林及吴秋林的合作者天荣保润公司的高管们热情地接待了他,并为他准备了高规格的礼遇,安排他下榻在昆仑饭店的豪华客房。但标志着保润万公司闪亮登场的新闻发布会开过之后,唐逸风却退房而去,悄然搬到职工之家。

吴秋林在华丽转身的如痴如醉中送走了一个不眠之夜,第二天中午在睡梦中接到唐逸风要求尽快商谈合作合同实施细则的电话时,才知道唐逸风已经不在昆仑饭店。吴秋林一番废话之后,还眷恋着自己的美梦和身边的美女,也就顾不上唐逸风住到哪儿。

京东和京西犹如京城的两翼,京东朝阳和京西海淀的比翼双飞带动了京城的蓬勃发展,可在许多人的印象中,京东和京西还是有一些区别的。东三环更为富贵,是达官贵人们聚集的地方,因此,南来北往的贵人们更喜欢落脚于这一带,就连曼联、皇马的那些巨星们空降京城,也往往是在这一带驻足。正因为如此,这儿浓郁的富贵气息成为贵人区的象征。

吴秋林他们给唐逸风选择了这样的地方,无疑是为了彰显唐逸风的贵客身份及他们自身的与众不同。

然而,唐逸风在送上对保润万公司的祝贺之后,却毫不犹豫地住进了职工之家,一个商业并非十分发达的地方。

不管商业是否发达,不管这个地方是否繁华,这儿有职工之家,离职工之家不远的地方,就是广电人的大本营,是电视人的家。

唐逸风选择下榻这儿,就像选择自己的家。

这里有全国电视人的家,电视人的家不需要有多么浓郁的商业气息,不需要有多么繁华!不管我们的电视节目是千篇一律还是百花齐放,也不管我们这样一个电视大国是不是一个电视产业大国,这儿终究是电视人的家。

夏侯阳想,江南电视台与保润万公司相距遥远,却因为电视频道可经营性资源的公司化经营而走到了一起,因为江南电视台山河卫视频道的商务合作走到了一起,这无疑是对国内电视频道可经营性资源的经营模式的探索。但当吴秋林邀请唐逸风进京见证了保润万公司的重组后,唐逸风在吴秋林的无限喜悦中却坚持入住职工之家,这显然不是唐逸风在作秀,而是唐逸风潜意识里的一种反应,即有所为有所不为。就像天荣保润公司大老板说的那样,政策是不能违背的,原则是必须坚持的,政治是第一位的,然后才是挣钱。

唐逸风这样做,或许是他想让吴秋林他们明白,他唐逸风希望的合作是平平稳稳的。

夏侯阳顺利赶到职工之家,唐逸风一个人在等他。

据说,唐逸风是江南广电文化系统有名的美男子。高高的个子,清秀的面庞,再戴上一副眼镜,文质彬彬,貌若潘安。常听人说,凡是江南广电、文化系统的文娱活动,唐逸风必定都是主角儿,舞台上才华横溢,舞场上潇洒飘逸。

当然,不仅仅是据说,事实是,唐逸风的确仪表非凡。

见到夏侯阳,唐逸风喜气洋洋,乐哈哈地说:“夏侯大律师,你可以啊,本台长来京快十天了,你一直躲着不见,今晚你可得请我吃饭!”

“请您吃饭有什么难的?但今天晚上让我请您吃饭是为什么,总得有个理由吧?”

“你这个家伙,不够意思!”唐逸风开玩笑道,“不算这一次,本台长来京城也无数趟了,你从没有请我吃过饭呢。”

“您来的次数是不少了,可是,唐台您说说,哪一次不是请您吃饭的人排成队?什么时候能轮到我呀?我不是躲,是不会往前挤。”

从第一次见唐逸风到现在,夏侯阳看到唐逸风最多的表情就是皱眉头,因为山河卫视频道的事情皱眉头,因为江南电视台这样那样的事情皱眉头。今天见唐逸风难得有这样一份好心情,也就跟着调侃起来:“再说了,您大领导来了,若不是事先安排,我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单独见您?”

“你这个家伙!你这个夏侯!”唐逸风忽然收起笑,很认真的样子说,“哎,今晚你请我吃饭,怎么样?”

不等夏侯阳说话,唐逸风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夏侯阳。

夏侯阳翻开看,是关于深化广播电视体制改革的政策性文件。

“你要告诉我,江南电视台与保润万公司的合作,你是怎么琢磨的?我们的做法和这份文件的精神完全是一样的!你老实说,是不是在咱们和中影中万公司合作之前,你就听到过这方面的消息了?要不,我们的实际操作为什么会与文件的要求是一模一样的?你不会有先见之明吧?”唐逸风说着,还冲夏侯阳伸出了大拇指,又开起了玩笑,“夏侯大律师啊,套用一句电影台词的话说就是——高,实在是高!”

唐逸风的心情特别地好,夏侯阳翻了翻文件,没来得及细看,说:“那应该是您请我吃饭啊,为啥还要我请您吃饭呢?”

“今晚就叫你请我吃饭,吃什么都可以!”

“唐台,那就这样吧,如果您想吃大餐,就您请我;如果吃家常便饭,就我请您。您指示吧!”

“那还用问?吃家常便饭!”

“那我就当真了,咱们吃饺子去吧?”

“好哇!本台长就想吃饺子!”

二人哈哈笑着,走出职工之家。

穿过大街,走了没多远,夏侯阳就带唐逸风来到北方饺子城。

说是饺子城,其实并不大,不过看上去很干净,并且也不愧是饺子城,不同馅儿的饺子,品种多得如同饺子宴。

他们在里边找了一个清静点儿的地方坐下,点了饺子及凉菜还有啤酒。

唐逸风大概好长时间没有吃这么简单的饭了,这简单的饭更让他期待。他说过,他是农民的儿子,什么饭都可以吃饱。现在看来,这话是真的,热腾腾的饺子还没端上来,唐逸风就乐哈哈地说:“还是吃饺子好,饺子好吃啊!”

只一会儿的工夫,凉菜就开始上,饺子也陆续上。

喝着啤酒,吃着饺子,唐逸风很开心。

开开心心地边吃边说了些闲话,唐逸风便开始说事儿。

“关于合作合同实施细则,你与秦总已经和他们谈妥了,你大律师又辛苦了,我得敬你一杯!”

唐逸风说着,郑重其事地和夏侯阳碰杯喝酒。

喝了酒,唐逸风接着说:“若目前谈妥的实施细则不再发生变化的话,我们可以签了吗?”

“可以签,没问题!”

唐逸风用筷子夹起一个饺子送到嘴边,却又停下来,两眼看着夏侯阳,故意问:“你就这么有信心?”

夏侯阳嘿嘿一笑,煞有介事地说:“当然有信心了!我要没信心,今后您就甭想睡踏实觉了。”

“你凭什么这么有信心?”唐逸风马上追问道。

“就凭我是律师!如果我也含含糊糊,这个事情您还敢做下去吗?我对自己做的事情都没有信心,我还怎么做您的法律顾问?”

“嘁……还挺自信的!”

“嘿嘿……”

夏侯阳端起酒杯,回敬唐逸风一杯,不再开玩笑,认真地说:“首先,《合作合同书》是值得信赖的,这个结论不是我说的,您也请江南的法律专家看过;其次,即便是存在有可能导致扯皮的个别地方,在合作合同实施细则中也都作了修正,并且如果《合作合同书》的约定与合作合同实施细则的约定有不一致时,以合作合同实施细则的约定为准;第三,在我们与保润万公司的合作中,包含多个层面的合作,如合资公司层面的合作、合资公司与我台关于山河卫视频道广告经营及节目经营层面的合作等。我们控股的新山河卫视传播公司经营山河卫视频道的广告及可经营性节目的制作与经营也是有条件的,在满足约定的条件下,江南电视台许可新山河卫视传播公司经营,而不是保润万公司增资新山河卫视传播公司后,就自然获得了山河卫视频道的广告经营权及可经营性节目的制作与经营权。我觉得这一点很重要。在整套的法律文件中,每一个层面的合作,我们至少都有防火墙,即便某个方面失守了,我们还会有新的防线。可以说,我们是层层设防,步步为营。”

“如果某道防线失守,对我们有多大的影响?”

“影响肯定是有的,有因就有果,合同不是儿戏。第一,合同不是写出来看的,是双方来履行的,是游戏规则;第二,在双方认可的游戏规则的前提下,重要的不是对方的义务履行得好不好,全面不全面,及时不及时,而是我们自己的义务履行得好不好,全面不全面,及时不及时。对任何一方来说,只能自己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们不应该想我们的防线失守了会怎么样,我们为什么要失守?”

夏侯阳谈起事儿时,烟瘾大于食欲,他放下筷子,点上一支烟,接着说:“但话反过来说,失守也不一定就是失败。假若有一天,有人愿意为我们的违约买单,且我们又会因为违约反而会获取更大的利益时,我们为什么不可以违约?”

唐逸风疑惑不解:“什么意思?”

夏侯阳哈哈笑,然后才说:“比如说,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有人忽然喜欢上了山河卫视频道,会出更大的价钱……为什么大都融合公司一定要坚持主张高额的违约金?这就是违约的成本问题。当然,我说这话的意思是,一切都在我们自己掌握,打铁还得自身硬!”

唐逸风接连抿了几口啤酒,笑了笑,看着夏侯阳说:“你这个家伙!总让人意想不到!”

“其实,也没有什么意想不到,这就是合同的履行或不履行。也许我们永远都不会那样做,但也有万不得已的时候,比如说我们与老公司终止合作,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唐逸风仰起头,眨着眼睛想了想,接着说:“你怎么看我们与保润万公司的合作?”

夏侯阳又和唐逸风碰了一下杯,坦率地说:“我认为,对我们江南电视台来说,不应该怀疑,这是一件好事;对电视事业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我甚至认为,这是中国电视产业的未来!电视传媒在我国一直是一个垄断行业,每个电视台都有很多个频道,电视台申请一个频道是没有任何成本的,是国家资源的无偿划拨,这比无偿划拨给您一块土地更有商业价值。但这块资源依然是计划经济体制下的产物,业外资本市场再活跃,目前进入电视产业也有种种限制和禁止。也就是说,体制外的人再有钱也拿不到电视频道资源。资本的特性是逐利的,业外资本对电视资源是望眼欲穿的,总有一天会实现资本和资源的联姻,这一点我深信不疑!我们领先一步,我们就占有先机。一招先,吃遍天!”

唐逸风却皱了皱眉头,想了想,问:“虽然说主管部门有了明确要求深化改革的文件,但我们做了别人没做过的事情,是不是会有风险?”

“有,政策不同于法律!”

“你刚才说的是一个大的方向,眼下的事情是,既然合同对我们是有利的,为什么江南电视台内还有一些不同意见,我说的是台领导层的?”

“我不认为这是商务方面的事情。在这次的商务合作中,我们获得了我们的利益,这是显而易见的。江南电视台何时有过这么多钱?台领导层应该对台里这些年的经济状况十分了解。既然是一件对江南电视台有利的事情,那么,为什么还会有不同的意见?还会有不同的声音?其实,我觉得这很正常!原因很简单:一,站在不同的角度,可能会对合作有不同的看法,对合同的内容也未必能够全面地理解;二,关起门来想自己的事情,不可能大家只有一个想法;三,即便是我们在这次合作中获得了更大的利益,但意见依然会有。这是体制内的意见,这就是改革可能会有的代价!”

“怎么讲?”

夏侯阳笑而不语。

唐逸风等待片刻,忽然哈哈笑道:“好你个夏侯!是等着本台长敬你酒呢,那就敬一杯!”

夏侯阳赶忙摆手道:“不敢,不敢!说也可以,只是有一个条件!”

“哼,居然敢跟本台长提条件!”

“我说了,您听了,然后就忘了!”夏侯阳直白地说,“这恰恰就是您所要面临的风险,这个风险从某种意义上说,要大于政策的风险!”

唐逸风不语,沉默,慢慢地喝完他杯中的酒。

接着吃饭,唐逸风真的就像把夏侯阳的话忘了一样。

过了一会儿,他才若无其事地说:“天荣保润公司请我吃饭了,他们的律师对合同提了一大堆意见,结论是合同像‘二十一条’,并提出修改合同的要求。”

“您没有同意?”

“是的。‘二十一条’就‘二十一条’吧。”

夏侯阳笑笑,也慢慢喝完杯中的酒,有些得意地说:“他们提出的修改内容越多,就越是说明这份合同有利于我们,谈下这样一份合同不容易,我们要守住!”

“那是肯定的!”

唐逸风在合作的事情上是很谨慎的,《合作合同书》在签订之前,他请了有关经济界和法律界的朋友为合同把关,有这样一份值得信赖的合同他心中窃喜。

但这会儿,他关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既然合同没有大的问题,实施细则也可以签了,并且与新的政策又非常吻合,那么,依你的见解,像这样的合作,今后可能会在哪些方面容易出现问题呢?”

夏侯阳想了想,看了看唐逸风,问:“我可以直说吗?”

“当然!你夏侯大律师要是绕弯子,那我们还不得犯迷糊?!”

“那我就直说了,但愿我说的这些话都是胡说八道。未来合作中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我以为是正常的。合作的蜜月期很短,合作的磨合期则可能很长。车磨合不好,不好开;夫妻磨合不好,会吵架;合作磨合不好,会有利益之争;等等。因此,合作也不会是一帆风顺。那么,具体到我们与保润万公司的合作上,哪些方面容易出问题呢?我想,最容易出问题的可能是保润万公司在履行出资义务上不及时。要知道,在合作的前几年,保润万公司需要不断地履行出资义务,包括代新山河卫视传播公司支付我台山河卫视频道的广告代理费,或者说是频道资源费,以及合理清偿老公司债务的出资义务等,都是要保润万公司出资的。尤其是后一项出资,搁到谁身上,谁都会心不甘,情不愿,保润万公司会乖乖地按约出资吗?我想,这很难!”

唐逸风想了想,释然一笑道:“不履行出资义务,那就违约呗。他们违约了,我们就不和他们玩了呗。”

夏侯阳哈哈一笑:“问题是,这玩与不玩可能不是那么简单!天荣保润公司是什么背景啊?到了那时候,说不定想不玩都难。比如说,老公司的债务却要我们去清偿,您能想象得到吗?公司嘛,就是自生自灭!但大领导说了,要合理清偿,您有脾气吗?”

唐逸风多少有些尴尬,保润万公司溢价增资新山河卫视传播公司,使江南电视台的无形资产变现,获得大把的钱。但江南的领导说了,江南电视台不能喜新厌旧,不能把老公司一棍子打死,老公司的债务要适当清偿,老公司股东的投资要合理补偿。拿出一大把的钱替别人还账,唐逸风也舍不得。但不管舍得还是舍不得,领导的指示精神还是要贯彻落实的。

但很快,唐逸风脸上的尴尬一闪而去,脱口道:“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要讲政治的嘛!”

“领导就是领导,站得高,看得远,不会一叶障目,这就是领导的水平!”夏侯阳赞叹道,“关于我们与保润万公司的合作,关于我们与保润万公司签署的合同的履行,也要站在这样的高度去对待。合同条款不能不看,但眼睛又不要只看着合同,还要讲政治。”

“哼,想不到你这个家伙也会云山雾罩!”唐逸风开了个玩笑,然后认真地说,“夏侯,你的想法往往和别人的想法不一样,有些事情,本台长愿意听听你的想法。比如说,在合作中,我们要注意哪些问题?”

夏侯阳直言不讳地说:“人!”

“人?”唐逸风一愣。

“是的,人的问题!为什么这么说?首先,先不说我们的实际操作与新的文件精神相吻合,就算有些偏差,政策的风险我们已有防范,而违约的风险我们可以预见。就我们与保润万公司的合作而言,如果政策的变化导致不能合作,救济条款的约定对我们是有利的,如果对方违约,则有违约赔偿,而我们在依合同把广告经营权和可经营节目的制作与经营权按时移交he资公司经营后,就不再有根本违约的可能,除非我们故意;

第二,相反,保润万公司却不同,在我台与保润万公司的合作中,及新山河卫视传播公司代理我台山河卫视频道广告和可经营性节目的经营业务过程中,保润万公司和新山河卫视传播公司所要履行的付款义务,都是刚性的约定,一旦不能履行都有可能构成根本违约,其风险是远远大于我们的;

第三,我们没有了政策的风险及违约的风险之后,那么,可能会在哪些方面出问题呢?我以为是在人的方面!只要我们的人不出问题,在合作中我们就不会有大的问题!”

夏侯阳绕了一大圈,是想把人的问题说得委婉点儿,因为事关秦亦讯和项东方。

唐逸风很明白夏侯阳到底想说什么,但他凝思一会儿,却不以为然地问:“我们的人会出现什么问题?”

“不是会,是怕!比如说,我们在新山河卫视传播公司的人自己内部不团结,或者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或者屁股坐歪了、排队站错了等等,都是我们的隐患!俗话说,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没有内乱,也就不会有外患!”

唐逸风不置可否,就像有意回避这个问题似的,站起来去了卫生间。

从卫生间回来,唐逸风果然把刚才的话题忘了,冲夏侯阳笑,边笑边说:“夏侯呀夏侯,本台长就愿意像今晚一样,和你一边吃饺子一边聊天。要是大冬天坐在炕头上边吃边聊,那就更惬意了!”

忽然,唐逸风收住笑,像想起什么,又郑重其事地说:“对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在合同中我们向中影中万公司要了好几千万的钱,这钱是还账用的,老公司的欠债怎么个还法啊?”

“您真想还?”

“当然要还!刚才说过的嘛,要讲政治。”

夏侯阳摆摆手,说:“这个问题现在能不能不说啊?今天喝多了,改天再说行吗?”

“怎么?喝了酒反而倒不痛快了?”

夏侯阳再倒上一杯啤酒,一口气喝下,抹了抹嘴说:“唐台,不是我不痛快,这笔钱若是到了江南电视台的账上,那就是国有资产!既然是国有资产,怎么能用于清偿一个公司的债务,这我们要考虑明白……”

唐逸风若有所思地愣了一会儿,又顺口说出那句习惯了的话:“你这个家伙!”

唐逸风端起杯中的酒,哈哈笑着,还要和夏侯阳碰杯。

二人一饮而尽……

夜色中的东西大街依然车水马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