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萧子祁咬着牙，冷笑了一声，“哼，不重要？”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牵强的脸部肌肉都在抖动，随即说道：“你竟是这般认为的。”
好一个冷漠的人！萧子祁只怨自己为何无端就信了她。柒月那苍白却无表情的面容映入眼帘，让他的心忍不住一阵阵发寒，就好像有什么堵在了他的心底，难道自己对她来说，就这么无所谓么？他不在乎她心里更重要的是不是端木羽，也可以容忍她不信自己，可她为什么要……
柒月避开了萧子祁那含带着太多情绪的目光，使尽力气，拨开了肩膀上的手，却一个不留神，被那移开的手指，勾掉了面纱。
想要挽救已经来不及，看着那面纱飘落，柒月心下一惊，也未多做举动，只拧了头看向一旁，冷声说道：“萧王爷出了事，不想着如何解决，跑来质问我是何意？”
“我……”萧子祁在上书房时，并未看到柒月的正脸，现在猛然看见她脸上那扭曲的纹路，心不由的怔了一下，一时间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是啊，自己为何不是在想办法救璟陌出来，而是第一时间跑来这里质问她？
“不是我，也会是别人。萧王爷还是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的好！”柒月的手在袖笼里，紧紧扯着衣襟，看着萧子祁暗淡下去的眼神，心里隐约有些难受，嘴角却还是强忍着，勾起了一丝轻蔑的笑意。
“你……”萧子祁只觉心底一寒，她这是承认是她做的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女子，眉间锁住的是深深的痛苦。良久，颤抖的声音，缓缓问出了三个字：“为什么？”
“有必要问为什么吗？萧王爷回去吧！”柒月依旧清淡，在仍有些微冷的风中飘散。转过身子，便想进屋。
“告诉我为什么！”萧子祁的大手一把拉住了柒月的胳膊，厉声问道。
“呵！为什么？”柒月背对着萧子祁，轻轻叹了口气，心里一横，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回头不屑的看向萧子祁，冷笑道：“世人皆传我，心肠狠毒，嗜血无情！王爷难道不知道？还是说我做了什么，让萧王爷误会了，以为我是个和颜悦色，心地纯善之人？怎么，昨日你不是已经发现我心怀不轨，还罚我跪了一个时辰么？怎么不长心，今日还跑来问我为什么？”
“放手！萧王爷还真是纠缠不休！莫不是王爷自作多情的以为，我该对王爷有所特别？”柒月看见萧子祁脸上神情微动，却仍没有放开手，咬了牙，扬起头颅，继续说道：“我和王爷有何交情？要事事考虑王爷？我们之间的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
萧子祁听了柒月的话，身子微微一晃，只觉像谁用刀子一点一点割他的心。他是玩世不恭，但也从未如这般放下面子，他以为她是不一样的，还险些与君璟陌为此争执起来。可到头来，到底是证明了自己如父王一般愚蠢。
自嘲一笑，萧子祁松开了拉着柒月的手，晃着身子，向后退了好几步，拉开了与她之间的距离。看着面前的女子，只觉陌生，为何她来到上京之后和以往变了那么多？周身一阵阵寒气袭入心底。一场交易，呵，所以也可以如此轻易的和别人做交易来陷害自己。
他本就不应该来，萧子祁在夜风中缓缓闭上了双目，喉头涌动，袖中的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牙关紧咬，恨道：“本王今日不同你计较，但是你最好别让本王再发现，不然本王定不会放过你！”
“王爷慢走！恕不远送。”柒月无视萧子祁的愤恨，淡淡吐完这几个字，迅速的转过身，走进云锦阁，关上了大门。
她已然有些支撑不住，不想去看萧子祁的表情，怕自己再多看几眼，又会忍不住会怨自己总是对他这般残忍。柒月靠在大门上，大口的喘着气，心里默念着对不起。
她其实看到他出现在云锦阁门口，心里不是不动容的。若他不在意自己，如何会这个时间出现，想必是出了宫便赶来找自己对峙。但她还是说了那些会伤了他的话，她不能拿云锦阁和岫玉坊这么多人的性命开玩笑。
她有些讨厌这样的自己，为了心中那小小的担心，一直隐于深山之中，可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想护住自己的人，竟要这般无力的靠伤害别人去来完成。
今日，君临海在上书房，其实未多做何要求。只是要她，不管谁来问何事，一律不得辩解。若是有违背，便当欺君处理，满门抄斩。
所以这一切根本就是君临海布置好的，而且他早就料到，发生了此事，萧子祁一定会来找她。
柒月头向后，靠在大门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她不能不怕，早先在君临海主动言明要将那夜光杯送于自己时，便是在告诫她。他要她知道，他所掌握的事情，远比她想象的要多。
她不知道君临海到底知道的有多深入，也不知道他为何知道自己面容并非如此，却未多做追究。更不知道他究竟在作何打算。所以她只能被动的按他的意愿，让萧子祁怨恨上自己。
或许这样也好，若是他远离了自己，梦中那般场景，便永远不会成为现实……
“他走了？”莫言走来扶起蹲靠在门边的柒月，轻声问道。
柒月点点头，又摇摇头。她并未亲眼看到萧子祁离去，不过想来也不会站在外面了吧。毕竟他现在应当是怨恨自己的。“可能知道在宫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我已经派人去打探了。”莫言看着脸上并无太多变化的柒月，心下那怪异的感觉更胜，试探道：“想来他真的是在意你的。你看他，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淡定，竟会在门口就这般。好在先前无人注意，我又派人去路口将人挡住了。不然明日这上京定又少不了风言风语。”
“恩，还好师兄想的周全。”柒月随着莫言走进屋子，接过云牙递来的暖炉，抬眼看向莫言，轻声道：“你说我这般，对他可是不公平？”
莫言看了一眼云牙，示意她将门关上，随后才又看向柒月，疑惑的开口问道：“你如实跟我说，你心里是何感受，是觉得对不起他的？”
柒月不知莫言为何这般问，点点头，茫然的看向他。
“嗯……嗯……”莫言见柒月点头，身为一个男子，他又不知问的太直接，会不会有些唐突，一时有些语塞，不知该如何问下去。
云牙看着莫言支支吾吾的样子，心下有些好笑，没想到他也会有这样窘迫的时候。开口替他说道：“公子定是想问，看着萧王爷那张帅脸，都快拧在一块儿了，小姐你有没有心疼!”
心疼？柒月挑眉，看向莫言：“师兄，你何时变得如此爱八卦了？”
莫言干咳了两声，嗔怪的看了云牙一眼，道：“人生大事，师兄八卦一下也是应的，你如实交代!”
“如此看来，你倒是真是莫离的亲大哥！”柒月嬉笑的有些没正形，岔开了话题：“来上京都没怎么见过他。倒是有些想他。”
“既然你想他了，让他来便是。”莫言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眼里却是藏不住的担忧。
刚才，他看见柒月靠在门上那举动和神情，想来内心里也是极为难受的。可这才多大会儿功夫，竟跟没事儿人似的。之前在蕲州也是，原本恼怒或悲伤的表情，不过短短时间，便淡去，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
亦如那静水之面一般，不管你激起多大的浪花，那也只是瞬间之事。少钦，便又复如初。看不出曾经浪花四溅，涟漪浮动。
街上光怪陆离的花灯依旧色彩斑斓，不知人心忧。上京如是，千里之外的燚都，亦如是。
冷冽站在山脊上的凉亭中，向山下看去，依旧能看到那远处街上透出来的光晕，照淡了黑夜。
不知他在此站了多久，身在亭子中，身上黑色的披风依然落上了一层积雪。冷凌在他身后走来走去，心里甚是浮躁，看着一动不动的冷冽，焦躁道：“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尊主此次可比往常时间长了不止一会儿。也不知道出了何事！”
“担心。”冷冽淡淡吐出两个字，目光依旧看着山下那熠熠光辉。
“我说你……诶！算了算了，你就继续冻住吧！”
冷冽静静听着身后那走来走去的步伐声又响起，终是叹了口气，转过身，淡淡道：“你这般走来走去有何用。我看你是冷着了，想动起来取个暖是怎么的？”
“唉……我……我这，不是担心么！”
“这圣域，你我都进不去。再担心也无济于事，不如安心等着。再说，尊主都应对不了的事，你我在又能如何？”
“你……唉！”冷凌又是一叹，“尊主每年正月十五前都会进圣域几日，此次却这般久，这个时辰了还未出来，我这不是怕那些人……”
冷凌没有说下去，接着又是叹了口气。尾音刚落，便听嘈杂声传来。
“那也没办法。”冷冽讥笑一声道：“人就是禁不起念叨，你看你一念，就把人给念来了。”
冷冽说完，飞身嘈杂声处赶去。冷凌脸一凝，眉头微囧，跟在他身后，暗道：“这怎么能怪我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