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之间的关系很快就理清了。
带人来踢馆的匡天阳，居然是吴丽的前夫。
他身边那个个头不高，普通话生硬的年轻女人则是他的日本老婆。
老万问：“大圣，你说这个日本妞是不是日本原产的？我听她说话怎么怪里怪气的？”
我下意识的瞟向白露，被她用恶毒的眼神瞪了回来，小声说：“你看她的个头，多半是原装的，再看她的头型，像不像蜡笔小新？”
“我靠，还真是，番薯头是不是野原家的标准头型啊？”
两人正胡扯，野原久子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吴小姐，我这样称呼您会不会太冒昧了？您现在是否再婚了？”
我听得暗皱眉头，这日本娘们儿说话怎么夹枪带棒的。
前夫砸前妻的场子本来就够不是东西了，还带这么个尖酸刻薄的笑面母老虎来，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啊？
换做其它场合，吴丽是绝对不肯跟她多说的，可眼下不同，对方已经挑明了是来‘切磋’武技，那就不能不理不睬。
于是，下一秒钟她妩媚一笑，“还是叫我关太太吧。”
说着，走到我身边挽住我的胳膊，从容道：“这是我未婚夫，关笙。”
一时间，我就感觉一对锐利的目光好像两把锋利的小刀一样，斜剌剌从身后向我插来。
回头看去，白露的眼刀子一闪即逝，长长的睫毛眨了两下，算是默许把我‘借’出去了。
匡天阳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
野原久子微微一怔，表情也有些不大自然，却仍挤出一副笑脸，操着生硬的普通话道：“关先生看上去很年轻啊，不知道您在哪里高就？”
我想都没想，随口道：“我在南海搞船运。”
野原久子‘哦’了一声，眼睛一转，忽地露出一副让人不敢恭维的俏皮表情，“冒昧的问一句，关先生今年多大啊？”
“二十六。”我如实回答。
“噢……”野原久子拉了个长音，眼睛斜向吴丽。
没等她开口，我就淡淡的、淡定自若道：“我喜欢漂亮的长腿女人，这种天生的美和先天残疾一样，跟年龄没有关系。”同时眼神配合的在她身下扫了一眼。
“你唯一的优点就是在最该说谎的时候说实话。”吴丽忍不住笑，用肩膀重重的扛了我一下。
野原久子的脸沉了下来，“吴馆主，来意我已经说明了，你肯不肯让我们见识一下所谓的中国古拳法呢？”
吴丽笑脸一收，犹豫了一下，“你们想怎么比？”
见两个女人说话，匡天阳摆摆手，示意手下那帮人退到一边。
我和老万等人也都退开。
白露搡了我一把，低声说：“以前的事回去再跟你算账。眼下你千万不能让丽姐丢脸，她可是我的前辈。”
我扭头向一众窃窃私语的拳馆学员看了一眼，眉心拧成了疙瘩。
“怎么了？现在装大头蒜给谁看啊？”
我摇摇头，“真要是有把握赢，吴丽刚才不会犹豫。你看看这班学员，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出头，衣服都还是新的呢，估计是新招来没多久。再看看匡天阳的人，特别是那两个穿道服的，内八字，脚底下跟扎了根似的，能是好对付的嘛。”
“大圣，我怎么觉得这事儿有点悬啊？这批学员好像都是新耙子，匡天阳他们要是搞什么三局两胜，吴丽这头撑不住场子吧？要不咱上？”王庆凑了过来，显然他也发现眼下的形势对吴丽不利。
“你没听那个日本婆子口口声声说要见识古拳法嘛？你是军警格斗，我是乱打一气，上场的话他们不挑理才怪。”
正纠结间，口袋里的电话震动起来，我走开几步，掏出手机一看，顿时心里一动。
……
吴丽走过来，拳馆的学员立刻围了上去。
“丽姐，他们这是砸场子啊？”
“妈的，等会儿好好给小日本点颜色瞧瞧。”
“敢找咱丽姐的茬，让他们横着出去！”
……
面对学员们的七嘴八舌，吴丽沉下了脸，“都闭嘴，你们才学了不到半年，哪来那么大口气？”
一个学员不服气道：“拳怕少壮！我们还能干不过几个半大老头子？”
老万摇着头凑到吴丽身边，“丽姐，你这儿怎么都是新蛋子啊？就没个大师兄二师弟什么的？”
吴丽翻了个白眼，“有，他们现在都在中南海，你猜他们肯不肯回来帮我打架？”
老万：“……”
“丽姐，那女的怎么跟你说的啊？”白露问道。
吴丽皱眉，“这个臭娘们儿好像知道我这儿没人似的，非借着切磋的名义要三局两胜。你看看那俩穿道服的矮子，那脚底下的架马式……妈的，根本就是扮猪吃老虎，专门找老娘晦气来了。”
一个高个儿学员义愤填膺道：“丽姐，我上，我拼着挨丫两拳也能把他揍趴下！”
“别给老娘丢人了，一边儿凉快去。”
王庆提议由他上，正如所料，吴丽问了几句他的路子，连连摇头，说路子不符，他一出手别人认不出，匡天阳一定能认出来。
“那怎么办呢？”白露急了。
吴丽泄气的摊摊手，“还能怎么办？我一次性挑他们三个人就是了，不过这样一来，那个臭娘们儿肯定得说咱拳馆没人。”
“我艹，你当初也是吃了豹子胆了，这样的母老虎都敢惹？”王庆一边抹冷汗，一边拍着我的肩膀以示安慰。
“丽姐，你打俩吧，剩下一个交给我。”老万摘下百宝袋塞给我，“我小时候练过两年谭腿和长拳，糊弄两下应该没问题。”
吴丽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嘴角一挑，笑眯眯道：“行，就按你说的办，你先上。八年了，我可一直都记着你抡板儿砖那架势呢。”
老万惊恐的瞪大了眼珠子，想往回抢百宝袋，我哪肯给他。
吴丽眯起眼睛向匡天阳那边扫了两眼，回过头让老万练几下给她看。
“我他娘的就当帮你个狗日的顶雷了！”老万瞪了我一眼，跳到空地上，歪七扭八的打了半套太祖长拳和几招谭腿。
“丽姐，你看我行吗？”老万跳回来问。
旁边几个学员全都把脸偏到一边窃笑不已。
吴丽不动声色道：“架子不行，基本功倒是挺扎实。我跟你说……”
她把老万拉到一边，耳语了几句，老万抬起头时，看她的眼神带着很深的疑问，还有点崇拜。
老万做准备的时候，我把吴丽叫到一边，鼓起很大的勇气问她，那匡天阳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也知道他是我前夫了，什么狗屁自创格斗术，就是偷了我们家的拳，再和泰拳、空手道夹在一块儿。打赢我这个正宗，不就没人说他闲话了嘛。”吴丽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瞪着我，忽地叹了口气，“早知道他是这种人，当初还不如咬咬牙把你揪出来对付对付呢，虽然都是人渣，可没有比较还真看不出好来。”
我打了个寒噤，扭过脸不敢直视她。
“你们谁先上？”换了身练功服的老万背着手，龙行虎步走到场中央，探着头，牛眼圆瞪的扫着匡天阳等人，目光最后落在匡天阳身上，伸出一根指头朝他勾了勾，“就你了，来吧。”
匡天阳一怔，随即：“呵呵……”
“笑什么？不敢跟我打的话，等会儿就别上场！”不等他说话，老万就大发威风，“狗日的，带着现任老婆来砸前妻的场子，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你这么厚的，还有脸笑呢，换了我早一头撞死了。”
匡天阳脸色一变。
吴丽的脸色也变了，“这大眼贼胡说什么呢？他想被打死啊？”
我蔫道：“这孙子的脑子从来不会直着走，他这是想到田忌赛马了，想用自己这个‘下等马’替你把对方的‘上等马’打发了。”
见匡天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一旁的野原久子忽地站了起来，“这位先生……”
“先什么先？你先把舌头捋直了再跟我说话！”老万眼睛瞪得更大，“刚才我换衣服的时候，在厕所门口打电话的是你不？咋一口的东北腔呢？二战遗孤吧？回国了？我就不明白了，就算你是日本人，会说东北话干啥还非得拿腔拿调的说日本普通话呢？你就不能学学人家福原爱，一口东北腔多好听啊？我跟你说哈，你要这么着说话千万别回东三省，不然当着咱那些老乡的面你容易被人打知道不？”
“噗……”拳馆的学员中不知哪个先憋不住笑了，继而哄堂大笑。
我汗了一个，这秘密是怎么被丫发现的？
本来紧张的气氛被老万一通搅合顿时乱了套，我见乱都乱了，也不怕跟着起哄，学着野原久子说话的腔调叫道：“匡天阳先生，听说你自创的绝学有五分之三来自我未婚妻的传授，另外五分之二是泰国老师和日本老师教的，请问你自创的格斗术名称是不是叫串儿？”
“肃静！”一个穿着白色道服的中年人沉声喝道，*字却是字正腔圆。
那人从匡天阳身后走出，在他肩上按了按，缓步走到老万面前，利索的鞠了半躬：“鄙人苍井三郎，请指教！”
“我艹，苍井老师的兄长？”王庆三角眼一斜。
场中的老万倒是没占口头便宜，左手压右手向苍井三郎行了一礼：“吴家拳馆，万奇，请指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