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车里的两人面对面，直着腰，看着同一个地方发愣。
乔薇嘴里还含着我的中指，眼皮下垂，看着自己敞开的胸口，忘了把手指吐出来。
我也看着她逐渐恢复，变得饱满雪白的胸脯，忘了把手抽回来。
许久，两人才清醒过来，稍许恢复了常态。
我抽回手，喃喃道：“是不是僵尸的血本来就能令同类复原？”
乔薇摇了摇头，“不可能，僵尸不会对同类感兴趣，僵尸的血也不会有这种能力。唯一的解释就是……你就是赢勾。”
“放屁！”我狠狠一拍方向盘，“我变成僵尸都是拜你所赐，跟赢勾有个毛的关系？”
乔薇说：“我每年都要去古墓，不光是帮金良玉搜刮财物，同时还要吸取墓里的阴气，如果墓里有邪术所造的命丹之类，要吃下去，然后带给僵王，让他享用。”
“第一次见僵王，他只是一具骨骸，后来有了血肉，再后来变得像是被剥了皮的猴子一样。”
“这次我去鬼道，他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人形。他，和你一模一样。”
“不光是这样，上次在鬼境里见到你，我感觉很害怕，就像我怕僵王一样。”
“多少年了，我对他太熟悉了。以前我在你身上感觉不出什么，可这一次从鬼道出来，再看见你，我觉得你就是他。”
我用力挥挥手，让她别再继续说。
出于直觉，我不觉得她是在说谎。
那晚她出现在白露家，异样的表现绝不是装出来的。
可我出生在一个小县城，从小在县城长大，能和僵王赢勾扯上什么关系？
驾驶台上的手机响了，我心烦意乱，也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接了起来。
电话是周敏打来的，让我赶紧回去，说我老头子和丁姨回来了。
我去……老头子抽什么风呢，怎么这个节骨眼上回来了？还连招呼都不打。
挂了电话，我问乔薇，“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乔薇怔怔的看了我一会儿，说：“就算你不是赢勾，可你和他一样，有让我恢复的能力，既然这样，我与其要受他控制，不如跟着你。”
“啊？”我连忙摆手，“可别，我那儿庙小，容不下你这大神。”
“放心吧，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乔薇正了正身子，把皮衣拉好，“就算是合作关系吧，有用得着的地方，找我；反过来也一样。”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问她：“你怎么知道骑三轮的那个老头……老干尸的目标是我？”
乔薇的神情又有些古怪，“我认识他，他是当年被我引进鬼道的十四个工人之一。之前你去刘家楼的时候，我就跟着，刘家楼是你的地盘，我不敢露面，所以在路上等你，正好发现他也藏在路边……就算干尸懂得碰瓷，会选你这么个破面包吗？那不就摆明是冲你来的？就是不知道他来找你干什么。”
我一头黑线，“你是在埋汰我的车吗？”
乔薇撇撇嘴，皱起了眉头，“去年我进鬼道的时候，就发现干尸少了一具，又不敢问僵王……那时候我就觉得他在进行什么阴谋，或许那具干尸被他派出去做什么事了也不一定。”
“我靠，丫比金磊还狠呢，还能指使干尸做事！”
乔薇说：“你可别小看那些干尸，他们的寿命全都转给了十四将，魂魄也被僵王夺走了，只听僵王的指派。现在看上去不起眼，一旦变成白毛僵，普通的术士可对付不了他们。”
“嘶……”我猛地吸了口气。
“怎么了？”
“去年这个时候，莫名其妙的跑出来一只白毛僵，差点把白露的肉身带走，后来……后来被我干掉了，不过它也给我开了膛。”我不禁想起当初白露被唐悠绑架、被黄皮子设计的事。
当时所有的事都赶到一块儿，所以我没怎么想白毛僵的来历，现在听乔薇一说，忍不住后背发凉。
乔薇留了电话，让我有事打给她。
我带着满肚子疑惑回了家。
才进了胡同，远远的就听到丁姨扯着嗓门咋呼的声音。
进门一看，就见老万和丁曼肩挨着肩站在那里，臊眉耷眼的低着头。
丁姨正一手掐腰，一手指着两人大声数落着。
“你这妮子翅膀长硬了，胆子长毛了？居然学人家未婚同居？”
“你是嫌我活的长，想早点气死我是不是？”
“你，大眼贼，你家人呢？打电话让他们来见我，这事儿不说清楚老娘跟你没完！”
老万和丁曼被训得不敢吱声，事实上以丁姨说话的速度，两人想说也插不上话。
王庆叼着烟，靠在厨房门口，斜眼看着堂屋一脸奸笑。
前阵子因为唐萱的事，老万没少挤兑他，现在风水轮流转，他可是找回落差了。
我硬着头皮走过去，收了伞，“丁姨……”
“你回来的正好，我正找你呢！”
“你和曼曼虽然不是一个妈生的，好歹也算兄妹吧？”
“她在这儿除了你就没别的亲戚，你这当哥的就这么看着她的？”
“小笙，你得知道，你是男孩儿，哪怕你一天一个的往家领女的，只要对方同意，姨举双手支持你。”
“曼曼不一样，她才刚从学校出来，被人占便宜不说，万一怀了孕，不是想要我的老命吗？”
从头到尾我就说了俩字儿，然后就一直接受批判。
最后我同情的看了老万一眼，嘴上恶狠狠的说：“你狗日的，让你做事不着调！你的事儿我不管了，你今天必须得给老人家一个交代！丁姨，你继续，我买菜去！”
说完伞也没拿，拔腿就往外跑。
刚跑出院子，就见隔壁院儿的门开了条缝，周敏冲我勾手指，“快进来。”
我进去一看，好嘛，除了挨训的那俩倒霉蛋，和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王庆，其余人全在老万家的堂屋里待着呢。
“老头儿，你怎么也跟着在这儿缩着啊？”我下巴颏差点没掉下来，“你就不能过去劝劝？”
老头子嘴里咬着烟，眯起眼看了我一眼，“你姨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等她撒完气这事儿就翻篇儿了。这会儿要是拦着，她铁定更起劲，那事儿就大了。”
说着，用目光指了指苏颖和初六等人，“你和万奇那小子，这是又把房租出去了？怎么还有个小丫头啊？”
我一眼瞄见苏颖背后的白露，上前把她拉了出来，大手一挥，说：“其他的你别管，这个你得认识认识，白露，和小敏一样，也是我媳妇儿。”
老头子目光一凛，“她不说她家里懒得开伙，来蹭饭的嘛？”
再看白露，脸臊的跟块大红布似的，低着头不敢说话。
我索性把周敏也拉过来，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这俩都是我媳妇儿，跟你喊明了吧，你给的那点儿钱不够娶俩的。”
老头子眯着眼点点头，“你小子是越来越能折腾了。没事儿，不就是钱嘛，这不还有万奇给你撑着呢嘛。”
“他顶什么劲啊？”
老头子一瞪眼，“你这头差多少钱，曼曼那头从他万家找补回来不就行了。”
“我……”
一屋子人差点栽倒一地。
拆东墙补西墙，典型的赌鬼思维……
又闲扯了几句，我问他：“你们回来怎么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啊？”
“今年你这边儿太平静了，平静的让你老子我瘆的慌。”老头子指了指苏颖，“连明星都弄家里来了，你这是想翻天啊？别绷着了，跟老子说说，这些日子你都干啥了？”
我摆摆手，“你就给我钱，让我把媳妇儿娶回来，然后等着抱孙子就行了，其它的不用你管。你要是给的够，我把这小明星也给娶咯。”
苏颖笑吟吟的没说什么，我却从她笑成月牙似的眼睛里看出了杀机。
果不其然，听我大放厥词，周敏还好，道爷却矜持不下去了，直接当着老头子的面一个背摔把我扔进了沙发里。
这时，院门一开，丁姨一手一个拎着老万和丁曼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关山河！关山河！你丫躲这边干什么？我闺女不是你亲生的对吧？你不用管不用问是不是？”
老头子一窒，烟头掉在了地上，“那……那哪儿能啊？”
眼看风向调转，我一个翻身下了地，猫着腰从门口钻了出去。
其余人也都受不了丁姨的女高音，连唐萱也跟着溜了出来，转移到了我家的院子。
不大会儿的工夫，隔壁院儿居然没了动静。
接着，老头子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
初六忍不住好奇，拉了拉我衣角，“怎么没动静了，不会出人命了吧？”
老头子得意洋洋的说：“没事儿了没事儿了，我给鹏程打了个电话，让你丁姨带着万奇他俩去万家蹭饭去了，顺便谈谈俩孩子的事儿。”
白露小声在我耳边说：“你们真是爷俩。”
周敏含糊的小声说：“嗯，赖皮加太极，贼无敌。”
“别废话了，赶紧做饭去。”我把俩人往厨房推。
老头子大咧咧的走进来，往沙发里一坐，脸拉了下来，“小笙，你怎么会变成僵尸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