咄咄逼人的玉儿当真让本就打算见死不救的夜瑾萱有些承受不来，她将牙咬的咯咯作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救，我何时说过不救？”
夜瑾萱稍稍与玉儿拉开些距离，这才觉得胸腔处没有那么的沉闷。
杜言奚身边的丫头，真是与她一般的讨人厌。
一个丫头，也敢指责与她？夜瑾萱暗暗的将玉儿的样貌偷偷记在心间，想着日后再与她算账。
第一次，玉儿将杜言奚所授化为实际。硬够了，那么此时也应该适当给夜瑾萱一个台阶下了。玉儿双手叠放，规规矩矩的对着夜瑾萱行了一礼，“那就麻烦夜小姐，奴婢先在这儿谢过夜小姐了。”
夜瑾萱在场中扫视一圈，琢磨着派何人去救助杜言奚比较合适。
一个提着铜制小壶的老汉见这边热闹，也忍不住的锁着一双黯淡无光眼睛伸脖子往池边看去。
那老汉约摸也有个五十上下的年纪，脸色蜡黄无光，眼睛深深地陷进了眼眶里，空洞的没有一丝一毫光彩。他衣衫褴褛，上身还敞着肚皮，脖间搭着一条发黄的围巾。
“李全！”
老汉被夜瑾萱点名，又见几位如花似玉的千金同时像他看来，当时手下哆嗦，由着那铜壶滚了出去。
“大……大小姐……小的只是经过，小的这就走，这就走。”
李老汉长这么大，哪见过这么多个娇滴滴的官家千金。一把蜡黄的老脸涨的通红，眼睛羞的都不知道该落在何处。
那铜壶在地上滚了滚，壶盖掉落，从其中倾洒出些淡黄色的液体来。一位离着李老汉较近的千金当即捂了鼻子，厌恶道，“这是个什么东西，怎的这般臭！”
夜瑾萱却对着那李老汉招了招手，声音中是无法掩饰的得意，“李全，杜家千金落水，眼下本小姐一时间也着实没办法找到合适的人选去救她。这毕竟是在夜家的地盘，本小姐作为东道主，自然不能看着杜小姐在夜家出事，不如就由你去救杜小姐，如何？”
杜家千金？
李老汉当即咽了口水，眼巴巴的往池子里望了眼。这池子倒不深，救人对他来说为不是个问题，只是他不过是夜家一个倒夜香的下等奴才，哪有什么资格去救杜家的千金啊。
这在水里救人免不了的会触碰到那杜家小姐，早就听闻这官家子最尊礼仪，他要真这么做了，岂不是毁了人家姑娘家的清白？
“大小姐，小的只是个倒夜香的……小的不敢不敢……”
李老汉身上的恶臭味一阵一阵的传进夜瑾萱的鼻中，熏的她直想呕吐。
“李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性命攸关之事，你怎还会计较身份之事？！李全，我以夜家大小姐的身份命令你，必须去救杜小姐！”
夜瑾萱说的冠冕堂皇，似是处处在为杜言奚考虑一般。
李老汉挠了挠头，动手将挂在脖间的发黄毛巾扯了下来，“大小姐，小的知道了，小的这就去。”
玉儿着实怔了一下，她一惊讶，两道细细长长的眉毛就高扬了起来，“夜小姐，您……您这是什么意思？您让一个倒夜香的奴才去救我们家小姐？”
夜瑾萱恨铁不成钢的将挡住李老汉去路的玉儿拉到身边，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这丫头，也恁倔，怎么就不知道变通。你看看今日在场的，皆是各府的千金小姐，这论身份虽没你家小姐来的金贵，那也都是各府的掌上明珠啊，难道你还想让她们去救杜七小姐吗！”
“可是……”
玉儿还想说些什么，却又被夜瑾萱打断，“没有什么可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后宅里又岂会有外男出现？玉儿，再这么耽搁下去，你家小姐可就没命了！”
夜瑾萱表面宽慰劝说实则钳制按压住玉儿不让她再有任何的动作。
李老汉见没人阻止，便继续脱下上身仅剩的那件衣物。几位千金皆是尖叫一声，纷纷伸手捂住自己眼睛，“夜小姐，这老汉怎么脱衣了？”
夜瑾萱也是背过身去，心下憋着笑。
李老汉真是个识趣的，也不妄她费劲心思把杜言奚塞给他当媳妇。脱吧脱吧，最好在救上杜言奚的时候再顺便发生点什么！
玉儿被夜瑾萱掐着腰间的软肉，痛的眼泪瞬间流了下，“夜小姐，你好毒的心思。你存心想毁去我们小姐的闺誉吗？”
夜瑾萱靠近玉儿，一字一句逐一说道，“你放心，今日发生的事情绝对不会从我们夜家传出去的。你若在乱动挣扎，保不齐那李老汉救上来的会是一具尸体。”
但是她不保证，这种消息会不会从其他府中传出。
夜瑾萱手下使劲，指甲嵌入肉里，掐的玉儿的腰间是青一块紫一块。玉儿吃痛，竟是疼的忘了挣扎。
身后一阵悉索之后，便听“噗通”一声。
夜瑾萱心中暗道一声“成了”，松开手回身扯嗓喊道，“李全，快把杜小姐救上……啊！你怎么还在这里！”
夜瑾萱再次背过身，双手捂住眼睛。
池塘边上，那站着赤裸着上半身的人不是李老汉又是谁？！夜瑾萱暗恨，那刚刚的落水之声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当真有人去救了杜言奚？
“哗啦”水声再次响起，杜昔年费劲的拽着已然昏迷的杜言奚往岸边游去。黑发贴在她的面上，糯湿一片，“呀，快来个人帮帮忙啊，都杵在那儿玩木头人啊？”
被女子清亮的嗓音一嚎，玉儿立马回过神来跑上前去帮忙，“小姐！小姐！”
李老汉杵在原地，默默的开始穿上衣物，“大小姐……小的……没来得及……”
“给我滚！没用的东西！滚！”
夜瑾萱扬起手，遂又放下。她真是想狠狠给这没用的男人一个巴掌，可一想到这李老汉是个倒夜香的，她便觉得恶心。
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都不知道把握！
“夜小姐，别着急教训你们府里的下人了，唤几个丫头给我表姐弄件干爽的衣物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