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其它小说 > 两对双胞胎的奇缘 > 007全文阅读

于虎于豹屁颠屁颠、战战兢兢地打开大门,冷不丁就被搧了两个大耳贴子,直打得二家奴眼冒金星晕头脑胀,平日里狗仗人势、狐假虎威,眼前遇上了黑煞神,说不得打掉了牙只好往肚里咽吧。二家奴捂着脸弓着腰往后退着,强装笑脸,口上拿着堆水(装熊)的哭腔,“爷们请请,”心中懊恼,真个是为人当差,必先挡灾,下辈子就算当丫鬟使女也总比这跑腿的强百倍哟,那当丫鬟的菊花还能攀上傻儿哩!

五个土匪胡子山大王手上端着提着盒子枪,凶神恶煞般就似风一般闯了进来。三个胡匪手执匣枪蹦上台阶,另两个胡匪也各堵在了东西厢的门口儿,气势汹汹,呲牙咧嘴;于景七脑门上冒着冷汗,倒还仗义,但见他激动地推开门,两只脚不听使唤地打着别儿,极不利索地迈出门坎儿,他两手抱拳口中哆哩哆索地嗫嚅道:“不知胡爷驾、驾到,有失礼数……”他还要往下说什么,站在台阶前面的,大热天仍戴着礼帽的怕是头儿吧,似已不耐烦,他用枪点打着,右脚也不闲着,同时向着于景七的大腿蹬去,口中驳道:“什么胡爷!”这胡匪正待抬手再要给于景七补个大耳贴子,忽见上屋的西门内走出来个半老徐娘,土匪整天啸聚山林,深居简出,行无定所,多不食“人间烟火”,如今乍见了女人,不觉眼前一亮,虽然长夫人是徐娘早老,毕竟是个雌儿,雌儿无把,女人优先,这胡匪用手往后推了推在头上的绒毡礼帽,他满脸淌汗,这大热天又正赶上晌午头上,并未舍得除帽放风取凉,原来他是个秃子,秃子无毛,女人发多又长,怎能比拼,岂不揭了短处、惹人笑柄,但听他口中声音见低:“妈的,竟拿着干巴老头(实则于景七肥胖)掉了牙的老太太出来打点,你们狗日的家中年轻人都死绝了吗?”“爷您别生气,怕是年轻人不懂事,怠慢了诸位老爷。”长夫人听见于景七冒出了“胡爷”二字便被胡匪踢打,因此就省去了“胡”字。于景七被踹中一脚,身体后仰脑袋撞在门框上正自晕头转脑,惊魂未定;又听台阶上的另一个胡匪嚷道:“大哥,跟他们费什么话,快让他们拿出二百大洋,咱们哪有闲工夫耽搁……”

胡匪敲门吵嚷,四个小姐和三个丫鬟早已从后门溜出转向后院花园中躲藏。五个胡匪见八间上屋和左右三间下屋连个兔子都没有,于是由一人看住二家奴,其余四胡匪抢进上屋翻箱倒柜,什么玛瑙、玉佩、珍珠项链、银盘银碗、象牙筷子、翡翠镯子尽数收入囊中,有些许散碎银子,岂能舍得放过,一些国统的金圆大卷,虽是麻袋计数也不值钱,况且背扛既沉重又累赘(金圆券已毛得不得了,因此众匪也就不计较了)。此刻于虎于豹二奴才正自被逼暴晒在天井中,但见二奴才满脸淌汗,衣服湿透,脚下汪水,恐被吓甚已尿了裤子。四个胡匪在上屋折腾了半个多时辰,只弄得包鼓兜满,不一而足,但听得军号声在附近直冲耳鼓,虽说是兵匪一家,然而见财起意,兵岂不压匪,见面分一半儿倒好,怕不但往返徒劳,是连命都得搭上,喊声“扯呼(快走)”,五个胡匪又故作从容地大摇大摆迈出了于家大门,后面的胡匪还不吝留言:今日匆忙,不及畅叙,改日再来打扰!

如此一场折腾,并非虚惊,乃是实惧。于景七虽然见过大世面,却仍是把握不住,但见他斜倚在窗前,心仍在突突地跳个不停。显然那是心动过速,这纯是吓的,可不是劳伤过度,他两手抚着心口,脸色惨白,两只无神的眼睛惊恐地望着南天,如仍在噩梦中;长夫人见状,轻轻地推了推胳膊,“老爷,你醒醒,胡子都走了,你倒愣住了,快快拿个主意,我们往后可咋办呐,这上下十多口人总得有个安排吧”。于景七两眼往上翻了翻,方才吐出了一口长气,“唉,事已至此,我又有啥好法子,这几个胡子慈悲客气,只翻走些许财物,并没有伤一人,也算万幸了,天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还会卷土重来,或者另一拨绺子(土匪胡子)听说这拨轻易就得手,还不是接着就来光顾找麻烦,这回我家的福浮财尽被翻弄抢走,再有一时无物可寻,我们的家里人可就得倒大霉了,万幸的是孩子和丫鬟们都没露面,不然、不然这帮土匪jianyin抢掠都是出了名的,那女儿们可就得吃亏受辱了;傻儿懵懂无知任性,忤逆了土匪,说不定小命就没了,万幸啊、万幸,如今国共两党恰似楚汉相争,蒋毛孰输孰赢就要见分晓了,双方正征战犹酣,那得闲暇剿匪,况且闾山绵延百里,草木茂盛,土匪胡子尽可藏身,神出鬼没,光天化日都敢骚扰闹市,至于选择富户下手更是明目张胆,地义天经……于景七从无言到信口开河,仿佛在给愚人做启蒙教育,由于受惊虚汗急吓而出,又白话了这多时,他但觉嗓干舌燥,他扶着窗台,别手别脚地拐向屋里;三位夫人此时好似已摒弃前嫌,三人合力拥挽搀扶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于景七扶靠在炕头上,于景七身体肥重,值此正在为难之际,三位夫人自然得协力同心了。三夫人送上凉茶;于景七回顾并无外人,结发与续娶的均是贴肉共枕多年,虽说平时争风吃醋龃龉不断,但大难临头还得维系一家之主;于景七喝了两口凉茶,也算是润喉压惊了,毕竟是事过境迁了,不似刚才那阵子任人宰割的三孙子。于景七者,敬仰七贤,七个贤人总得拿出其中一个先贤的智慧计谋来调理当下的家难;他叉开两条肥腿,那是为散热吧。吾乃一家之主又怎能在三位夫人面前掉了链子失了尊严,他左手放下茶碗,右手捋着上翘的两绺八字胡儿,咳声嗽,又以平淡的声调言道:“庆幸的是我于景七老谋深算,早已预想到会有今天这一出,不然我们的全部家当岂不被这帮胡匪洗劫一空,那可就更惨了,如今胡匪只是抢走了些许浮财,对我于氏的整个家业只不过是九牛一毛,况且只损失些浮财人却都能平安,平安即是福啊,但愿上苍保佑我们于家人丁繁衍,破财免灾……于景七还要往下细说;但听二夫人抢白道:上次藏东西时就应该完全彻底,你硬是让箱底儿上的浮财不要动,这可好都便宜了土匪胡子,冤不冤呐?二夫人对于景七的教诲并不以为然,他着实为失去那些银镯子项链金戒子等等惋惜心疼不已;于景七听闻二夫人的刺耳由衷胡言,他把眼睛瞪圆并做直了身子,又用右脚敲打着毡炕微愠道“就你话多”,显然是指长夫人与三夫人相对无语而言,“你可真是妇人之见,大祸临头还不醒悟,真个是头发长见识短啊,倘若刚才胡匪翻东倒西一无所获,你敲一敲你那死脑筋,会是什么结果?你说没钱没財行吗?这土匪烧杀抢掠那是本分,说不定咱们家几人会遭殃,土匪再不解气,临走再给你点把火,恐怕现在咱们就做不到炕头上了,那可就更惨了”;二夫人受到老当家的抢白一时无语,又哪敢再往下说,但觉后襟被三夫人拽了两下,她闭上嘴羞惭地退到八仙桌边,一屁股就坐在了椅子上;屋内一时鸦雀无声,长房与三夫人都殷切地望着丈夫于景七,丈夫、丈夫何也?仰仗夫君,那是盼他快快地拿出好主意,今后可怎么办?总不能每天提心吊胆地

担惊受怕的熬日子吧,虽然仍可茶饭不愁,可那样的日子不好过呀!唉,听说我们有个远房的兄弟于老八,他早年就拉杆子啸聚山林,成帮结伙心黑手辣,一度发展到几百人,国民党军队来了,认为他是个地头蛇,又有几个杆子为同伙,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无恶不作,竟能凑合千八百条枪,也可算是当地的一股反动势力,国民党军派人安抚说合,那于老八现已摇身一变竟成了国军的团长;唉,我于景七虽然算不上开明仕绅,却也不屑与土匪胡子变种的小人为伍,如今乱世吉凶未卜,真要是gongchandang得了天下我于景七自忖虽无大恶可也绝没有好果子吃;gongchandang讲阶级论成分我们的远景不妙啊!大难临头,也别顾忌晚节了,听说有门道的富户财主都想方设法剜门子找关系舍财托人要往南跑,看样子实在不行明天我就打发于虎于豹拿上厚礼去找于老八,看看能不能帮我们也往南找个生路;三位夫人听着于景七说着没把握的事情,只因娘家也是没啥好亲戚可以求告托付的,这三位夫人几乎是三口同音地言道:“老爷既然早已谋划好了,那就赶快写封信打发于虎于豹带上厚礼去找于老八,万一有啥门道,我们家可不又有了生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