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无言，看着卡洛斯基忙前忙后给各位受伤的员工们治疗。
“小音，你的这个眼睛，恐怕是保不住了。”经过一番检查，卡洛斯基有些迟疑地说道，“但是可以植入仿生眼，和一般的眼睛没什么区别。”
连筠音听到“眼睛保不住”的时候，就抿紧了嘴唇，眼圈微微发红。
“就算是和没什么区别，我也觉得……不一样了。”连筠音别过脸去，右眼纱布后面流出了眼泪，夹杂着鲜血，缓缓滴落。
一旁的杨顾敏，右侧嘴角到脸颊被匕首割出一道伤口，就如同微笑一样，挂在脸颊上。即使接受了纳米缝合，奈何脸颊被刺穿，还是留下了一道伤疤。
自己奋力挣扎，仍然被恶鬼割穿一侧脸颊，若不是扶着南宫贺的丽娜突然出现，赶走了恶鬼，恐怕杨顾敏另一侧的脸颊也保不住了。
受伤人员之中，情况最好的大概就是南宫贺了，他只是大腿受伤，自愈能力也比较强，经过临时处理已经可以慢跑了。
“我们的战斗力量虽然强大，但是数量太少了。”林月摇摇头，“一旦有人受伤，那我们的战斗力就会瞬间损失一大块。”
“极端精英化的缺点就是这个。”林明瞪着有些发红眼睛，“光一个诺里斯，就给我带来这么大的麻烦，还要和五家公司的联盟斗。”林明猛地一拳捶在墙壁上，“那我还要你们有什么用？！”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看着有些歇斯底里的林明。
“一个仿生眼怎么了？仿生眼就算和你原来的眼不一样，那也不影响你用！也不影响你开枪！”林明又转头看着杨顾敏，“一道伤口而已，要不了你的命！你怎么？还想因为一道伤口去跳楼去自杀吗？！”
林明把床头柜上的东西全都掀倒在地，怒吼道：“我要你们是要你们的能力，你们的技能！我不是要你们多漂亮，多好看！明白吗？！”
连筠音咬紧牙，她知道自己作为一名杀手，本来不应该有这种想法，但是她并不想失去自己的眼睛，她讨厌仿生眼，越是这么想，抗拒的情绪就越来越激烈。
但是她没有选择。
而杨顾敏，她心里满满的都是恶鬼左手揪着她的头发，右手拿着匕首，脸上露出癫狂的笑容，膝盖一遍遍地撞击着杨顾敏的腹部，要让杨顾敏松开抓着她右手的手。
浑身的疼痛冲击着她，就算是自己拼命抵抗，恶鬼也将伤口刻在了她的脸上，也把伤口刻在了杨顾敏心上。杨顾敏不敢去回忆恶鬼那如同索命怨灵一般的模样，恐惧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里。
恶鬼不喜欢直接杀死目标，她喜欢把恐惧留在目标的心里。摧毁一个人的内心远比摧毁一个人更难，也更有趣。
而现在，林明的怒吼触动了杨顾敏的伤口。杨顾敏轻抚了一下脸颊的伤口，心底一颤，眼神发寒地看着林明。
林月脸色变了，“阿明，你这样说太过分了。”
“哪里过分？我说的句句属实，我承诺了你们之后只要你们给我干活的，不是打扮的！”林明眼睛通红，扫视着屋里的所有人。
连筠音低下头，林月有些害怕，卡洛斯基不管不顾地检查着自己的医用器械，丽娜扶着床边沉默不语，杨顾敏冷冷地盯着林明，而南宫贺则是把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老板说的是气话，大家都不要放在心上。”南宫贺就这么当着林明的面劝解道，“这次行动确实给我们敲响了警钟，就算是在海城，我们也不是战无不胜的，还希望各位认真对待。”
林明瞪了南宫贺一眼，说：“我是认真的，我……唔……”林月见势不妙，马上捂着林明的嘴，离开了急诊室，回到林明自己的病房。
也只有林月敢这么直来直去地对待林明了。
“阿明！你冷静点！”林明坐在病床上，满脸还是愤怒，“自从去了一趟苏黎世之后，你整个人都变了！”
“我哪里变了？我只是更加追求高效而已。”林明淡淡地说道。
林月搬了一张椅子坐在旁边，声音也是渐渐地不受控制，“你不是高效，你变得越来越不冷静，易怒，而且越来越急躁，天明集团马上就要毁在你手里了！”
“你是我姐姐，你为什么帮着他们说话？”林明皱起眉头，看着林月，大吼道，“他们只是员工，只是我的手下，都是工具，利用好工具是人类得以生存的条件不是吗？”
“……”林月看着林明因为生气更加苍白的脸，咬紧红唇，良久，轻声说道：“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以前我还会伪装。”林明回答道，“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关心下属的领导，现在我只是不愿意那么演下去了，而已！”
“你和他们的合同不算数了吗？”林月眼睛里噙满泪花，“阿明，你利用了他们的仇恨之后，就把他们扔掉了吗？告诉我，我不想你变成一个不择手段的怪物！”
“就算是又怎么样？我只想要赢！”林明怒吼着，站起身一脚把床头柜踹得“咣”地惨叫一声，盯着林月看。
林月的眼泪渐渐地浇灭了林明的怒火，他低下了头，抓紧裤子，声音小了下来，“乌索普的线索，我一直在找人调查，我不是赖账的人，但是既然我浪费资源帮了他们，他们就应该拿出业绩给我看。”
林月轻颤着叹了一口气，“阿明，无论怎么样，我都会帮你，但是求你不要变成……我最讨厌的那个样子好吗？”
林明把林月抱在怀里，说道：“姐姐，放心吧，不择手段是我的底线。”但是说完这些话，林明的眼神微微黯淡了下去。
……
“老板只顾着他的计划，根本不理会我们的感受。”连筠音低低地说了一句，“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到我爸妈了，不知道回去他们看到我的仿生眼球会是什么反应。”
“别放在心上。”南宫贺靠在角落，“老板只是一时气不过，说话重了一点而已，该得到的治疗我们一点没落下不是嘛。”
杨顾敏看着窗外，抚摸着伤口，虽然经过了卡洛斯基的处理，但是仍然隐隐作痛。
“顾敏，你好像……回来之后有心事。”卡洛斯基试探着问道，
杨顾敏深吸一口气，说道：“没有。”
“但是你一脸不开心的样子……很容易被人家误认为是我医术不正的……”卡洛斯基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看得南宫贺一愣一愣的。
“受伤了不开心。”杨顾敏言简意赅，虽然她心里多希望别人会继续聊下去，也许她会慢慢地把心事和盘托出，可是她本能地拒人千里之外。
“好吧。”卡洛斯基说道，“南宫，我刚才只是开了个玩笑，你别这副样子嘛。”
南宫贺把头一遍遍地往墙上撞，“别拦我，我看到了我这辈子都不愿意再回忆起来的场面，遗忘优先度大于女装大佬。”
“如果女装大佬是你最优先遗忘的东西的话，那么你脑子里可能一辈子都会装着女装大佬了。”卡洛斯基叹了一口气，“年轻人哟，在你遗忘它的过程中，它就从你心里扎根了。”
“哈哈哈哈……”连筠音终于露出笑容，卡洛斯基和南宫贺成功把她逗笑了。
丽娜看着那俩家伙耍宝，也是不自觉地笑了起来，然后拍了拍杨顾敏的肩膀，“顾敏，别这副样子了嘛，今晚一起吃个饭，忘掉不开心，怎么样？”
“好。”
……
吕非阳走在苏黎世的街头，身旁经过了一个穿着黑色风衣，帽子阴影遮住了脸的男子。
“吕长官，别来无恙。”
“你就是那个传闻里的暗魂？”吕非阳握紧拳头，“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个没脸见人的家伙。”
暗魂眉头微微一皱，说道：“吕长官，嘴下积德，过两天你去了阴间，恐怕阎王爷找你算你这辈子的总账，会找不到什么让你投胎的理由。”
“你不是来和我打嘴仗的吧？”吕非阳说道，“如果是单挑，也不会选大街上这个地方，说吧，什么意思。”
暗魂说道：“我只是来和我的对手见一面，听说你们的情报部门掌握了不少关于‘铁面’的苏黎世分部的情报？”
“我为啥告诉你？凭你没脸见人比较可怜吗？”吕非阳撇撇嘴，“等你被安全部队的枪指着的时候，希望你还有勇气说句完整的话。”
暗魂说道：“那你太小看‘铁面’的力量了，顺便提醒一句，北自由州马上就要脱离你们的统治，到时候，圣战将会开启，你们终究会沦为阶下囚。”
“神神叨叨的，我好怕哦。”吕非阳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让暗魂很不爽，“不过谢谢你的情报，我会让人多注意北自由州的情况的。”
暗魂冷笑，“我既然敢说，就说明计划进展到了成熟阶段，你们已经无力阻止了，除非你们能够彻底压灭反抗的火花。”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暗魂脸上挂着微笑。
吕非阳说：“不要说别的，咱们在苏黎世的较量才刚开始呢。”
“那就……拭目以待了。”
两人说完，分道扬镳，不屑于回头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