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渡，这是你第几次破戒了？”
江欲燃俯身将头埋在身前的软枕之上，指间深陷入枕面绵软的淡色绣花几乎要将其花枝折断，他眼角泛红神色似快活又似痛苦，半晌，却突然道了这么一句。
“第四次。”
宏渡语气淡淡，却隐约可察觉气息并不稳。
如若江欲燃此刻能够回头去看，必定能从宏渡的面上见到自己最喜的神色——平日里清清冷冷没有一点多余表情的面容，此刻因为难以自制的情绪而有了轻微的扭曲，面色泛红而双眸里也染上了不同寻常的色泽。
“第一次，是在清鉴寺外，那时我诵完经匆匆去找你，为你斩杀了那条巨蟒。”
江欲燃听他声音泠泠如珠玉，竟与平常没什么不同，又觉自己现下气息紊乱十分狼狈，便不语。
“第二次，便是你那日同我请教《妙法莲华经》之时，我看你衣衫不整横着一截腕子在石桌上，便……”
“嗯……便什么？”
宏渡却突然俯身，拨开了他鬓角微湿的一缕发丝，低声道：“便有了今日得偿所愿。”
“啊……你原来……嗯……原来……”
余下话语，却被尽数淹没在了宏渡的得偿所愿之中。
船舱顶最中央的梁上垂着一抹红色的穗子，此刻不自觉的摇晃动荡，在半空中摇摇欲坠穗条又相互交缠，分开了又碰撞在一起，碰撞后又快速的分开，如此往复。
半晌后，伴随着一声极低且抑制的闷哼，便彻底的停下了一切动静。
水面的波澜起伏荡漾开来，周围被惊起的几只浅滩游鹭又渐渐的飞了回来，栖息在水面之上，仿佛对刚才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一只白皙且形状极美的手最终无力的垂在了船舱之外，指间微蜷却是连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腕子处还有一道浅浅的红痕因为腕子过于纤细的缘故，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又是一只手伸出了舱外，却略微宽大些骨节也更加分明，十指微张顺着这截宛如皓腕凝霜雪般的手臂，缓缓寻了那指尖与之十指相扣。
“嗯……”
又是一声叹喟，沙哑异常而尾音轻翘起，有些娇嗔的风情蕴藏其中，却是一道男声缓缓吐出了四个字：“道貌岸然。”
又是一阵翻动的声响，两人呼吸交缠而不知又牵动了什么，竟都不由自主的微微抽气。
宏渡撑在江欲燃的上方，屈膝往前半寸，眯着眸子道：“我道貌岸然？”
“不是你难道是我？”
江欲燃下意识的膝盖微弯，却痛楚非常，鬓角竟瞬间落下一滴冷汗来。
“怎么了？”
“没……还不是你，你刚才……”
江欲燃欲言又止，最终只轻咬了自己下唇，眸光含水望着宏渡一言不发。
宏渡只觉心中骤然一痛，他低下头在江欲燃唇角蜻蜓点水一般触碰了一下，不知不觉间连语气都软了下来，低声道：“是我道貌岸然，对你早心怀不轨，好不好？”
他抬手想去触碰江欲燃的膝盖，却被他躲开了，一句“还疼不疼”还未来得及说出口。
却听江欲燃道：“我要留着，这是你的犯罪证据。”
“犯罪证据？”宏渡失笑道，神色间有了一点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
江欲燃怔怔的看着他，突然道：“你若是每天都能这样笑给我看，就好了。”
“好。”
惊觉自己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更没想到的是宏渡竟然回应了他。
江欲燃眼角一酸，方才痛苦于欢愉极浓烈时也不曾落泪，此刻竟然是有些抑制不住自己一刹那的感动。
“别哭。”宏渡以指腹拭去他眼角的泪，语气温柔如最初：“毛球，我带你走好不好？”
“好。”
却是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