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打吗？”罗兰喘着粗气，斜靠在马路伢子上。
“打，为什么不打，你不是骂我是废物，是杀人狂吗？现在看看自己的样子，连我都不如，你更是废物。”
“你还想骂我什么？”
陈少杰吐了一口血水，“我还想骂很多，都是你们的错，要不是你让剔骨把我带进这个行当，我现在还是大学生，我可以无忧无虑的过完最美好的四年，毕业后找一份不错的工作，拿一份体面的薪水，说不定可以谈一场办公室恋爱，然后娶妻生子，组建自己的家庭，未来有无限可能，可现在我的未来呢，要么成为疯子，要么成为杀人狂，连回到自己的祖国都会被监视，我这辈子都毁了……”
说到最后，陈少杰完全是吼出来的，他情绪太激动了，忽然喷出一口血。
“既然是你认为是我们害了你，那你为什么不干掉我……”
“这还用你说，我今天就宰了你，然后自杀，反正我活着也会害人，会成为疯子，不如趁早了结。”
“来啊，朝这里来。”
罗兰撕掉上衣，露出精壮的肌肉，陈少杰本来已经摸到鲨齿，可看到罗兰一身的伤疤，忽然怔住了，这些伤疤曾经是他羡慕不已的。
这是男人的勋章，是他们一起战斗过的证明，看到这些伤疤，陈少杰仿佛回到了那枪林弹雨的战场，听见耳边传来的战友们一声声的呐喊，“瓷娃娃，干掉那个40火……”
“瓷娃娃，别抬头，有狙击手。”
“shit，你这个菜鸟，打偏了……”
啊……陈少杰扔掉鲨齿，抱着头，痛苦的惨叫，他无法下手。
罗兰默默地穿好衣服，来到陈少杰面前，一把搂住他，任凭他挣扎，罗兰只是狠狠搂着他。
“别挣扎了，都是我的错，我没想到有一天你能活着回来，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得了PTSD。”
“队长，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想成为疯子，更不想伤害自己的亲人。”
“我知道，我知道，可刚才，你觉得自己是正常人还是疯子？”
罗兰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像晴天霹雳在他脑海炸开。
对啊，刚才他把队长当成了仇敌，一下子就冷静下来，虽然充满了杀意，但他确定，当下他是清醒的，这就说明，要想压制PTSD，只能……只能不停的战斗。
可那么一丝欣喜还没来得及占领心头，巨大的悲哀瞬间充满他的全身，从今往后，恐怕他再也不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战斗，只有不停的厮杀才会让他没有时间、没有空闲去想什么狗屁的PTSD。
他哭了很久，他长这么大，还没流过这么多眼泪，一下子哭完之后，他恢复了冷静后，头脑开始变的纹路清晰起来。
怨天尤人本就不是他的本性，更何况他知道自己的问题，他默默地捡起鲨齿，“队长，谢谢你，刚才我……”
“别说了，都是兄弟，你能想通，我这伤就没白受。”
提起伤，陈少杰更加内疚了，“走吧，去我家，我给你包扎一下。”
“想走是不可能了。”
陈少杰猛然警觉，与此同时，街道上响起警笛声，动静还不小，十几辆警车朝这边扑过来。
“队长，我们……”
“见机行事，记住，我们没关系。”
还没等他们说完，无数支枪对准了他们，两个人缓缓地举起手来。
陈少杰看清楚走过来的人，为首的很面熟，正是白天在商场看见的队长。
“我们又见面了。”
“哦，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这是我们张支队长！”旁边的警官介绍道。
“哦，张队长辛苦了，这么晚还有行动啊。”
陈少杰笑嘻嘻说道。
“呵呵，你很喜欢演戏啊，听说你是大学生，该不会学的表演吧。”
张队长冷笑说了一句。
“怎么会，我对演戏没兴趣，只是好奇，这么多人这么多枪对准我，难道我是恐怖分子？”
张队长没有理会他，转头对罗兰说道，“你是什么人？”
“警官，我是来旅游的……”
罗兰撒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证件！”
罗兰从口袋里没掏出一个证件，张队长一看，“索罗斯？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啊。”
“外国人的名字就那么多，不像中国的文化，博大精深……”罗兰不仅撒谎厉害，拍马屁也厉害。
“说说吧，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陈少杰刚要张嘴，罗兰抢先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我本来想要锻炼，可是看到这个人在路边又哭又笑的，我就过来问问，没想到他发疯似的朝我打过来，你看看我身上，都是被他打伤的……”
张队长露出了微笑，“好小子，记得我今天说过什么吗？别落在我手里，没想到这么快，你就落到我手里了，来人啊，带走。”
陈少杰挣扎了几下，罗兰赶紧说道：“对不起，警官，请问你为什么要逮捕他。”
“这还用问？他持械伤人，你也跟我们走，回去做笔录，另外，我们还要验证你的身份，哼，旅游？我们这里穷地方有什么好旅游的……”
两个人被带到警局，经过查证，罗兰的证件是真实的。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陈少杰说道：“今天发生了一些事情，心情不太好，就一个人出来走走，想着喊两声发泄一下，结果这个混蛋出来多管闲事，非要开导我，给我介绍什么上帝，什么耶稣的，我能听他这些吗？我可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就和他吵起来，然后就动手了，就这样打着打着，你们就来了。”
“你们看这是什么？”张队长指了指他的脑袋。
陈少杰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这是你的头啊。”
“这里面可没装水，少糊弄我。你们这些话连小孩子都不信。”
“信不信这是你的事，我们说的都是实话！”
既然说不通，索性就耍无赖，他们没证据最多关48小时，更何况罗兰是外籍人士，处理起来更不能太草率。
“你们就打算这么呆着，继续糊弄我？”
罗兰开口说道：“我是来旅游的，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们外籍人士，我是抱着好感来这里的，你们若是想冤枉我，我一定会投诉到大使馆的……”
警察们面面相觑，这个小地方，还从来没有遇到外国人犯罪。
张队长眉头紧蹙，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打伤你，我们一定要严肃处理。”张队长说了一句。
“不不，我是好心帮助他，后来他不理解，我也没办法，我也有责任，所以我不会控告他……”
罗兰朝陈少杰使了个眼色，陈少杰明白他的意思，也嚷嚷起来，“原告都没有，你们赶紧放人，张队长，真的对不起，这次又让你失望了。”
张队长气的头发都炸起来了，“你小子别太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