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其它小说 > 假面皇妃 > 第二十七章 前尘往事全文阅读

暖香阁?!

牌匾上豁然写着如此三个大字,却让陆昭纯看得当场愣住。这由内而外散发着的浓重脂粉气息以及不断飘舞着的大段红绸是怎么回事?那东倒西歪互相搀扶手却极其不老实的男人是怎么回事?那穿着极其暴露却笑脸盈盈恨不得扑一脸面粉来盖住苍白褶皱的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大半夜的,这些人都不睡觉吗?

陆昭纯不解,她从未来过也从未见识过这样的场面。从小跟随师傅师兄进行着最为正常的作息时间,此刻来到这个地方,陆昭纯除了不解外,更多的却是一种脸红心跳脖子粗的异样感受。

她怎么就觉得,这个暖香阁,不像是什么正经地方呢?

“愣在那儿做什么,要我抬你进来吗?”君逸尘显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似乎带女人来逛窑子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丝毫没想过陆昭纯从未涉及过男女之事,也丝毫未考虑带着这样一个单纯的人会有怎样的后果。此时的他,心里想的,脑子里存的,全都是之前在宫中同慕绾倾讨论过的话题。

爱和背叛,放弃和选择,让他无从躲藏,只能硬生生接下。

忽然就萌生出想一醉方休的愿望,可是在宫里,不行,因为他是君祈羽口中严谨守礼的王爷。在王府,不行,因为他是那群女人眼中高高在上冷酷无情的夫君。想来想去,似乎只有暖香阁才是最适合自己的地方。

并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君逸尘还记得当年自己发现此处某个房间面对着的那个景象时的激动,那是属于他跟慕绾倾这些年来最为真实的回忆。然而回忆这东西除了徒增伤感便再无其他用处,是以在慕绾倾入宫以后,他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说到底,自己人生第一次逛妓院,还是慕绾倾陪着一起来的。

苦涩的笑逐渐蔓延上脸颊,君逸尘的一举一动看在身后的陆昭纯眼中,忽然就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这样的他,太过可怜,想要上前安抚,陆昭纯却觉得词穷的厉害。仔细想想,连她都不禁苦笑了。

同是可怜人,又哪里谈得上谁安慰谁,谁可怜谁呢?

“哟,这不是逸王爷嘛,好久没来了,怎么着,可是想我们家的姑娘了?”正在二人驻足时,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摇晃着手中绸扇向着君逸尘走进。

来者年纪看起来很大,亮色裹胸的衣服将她曼妙身姿一展无遗。岁月的侵蚀早已在她的脸上留下星星点点的痕迹,可是胭脂水粉的过渡涂抹,却硬是将那皱纹遮掉,看似年轻,却无法长时间观望。

君逸尘似乎对来人并不陌生,冷眸在对方身上停留一刻,只冷冷地说了声“老规矩”,便没了下文。

许是知道这位逸王爷同一班恩客不同,女子没有过分纠缠,讪讪一笑,却自然将目光回转到身后陆昭纯。

“逸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可是看着奴家这儿缺了点乐子,便自己带了食物过来分享?”说着,毫不避讳地打量着陆昭纯身材,眼中一闪惊喜,“倒真是个不错的货色,不知道逸王爷是想自己玩儿呢,还是……”

“再多说一句,本王不介意让你永远说不出话。”冷冷一声提醒,比往日面对陆昭纯还要阴狠几分,“顶层的厢房给本王收拾好了,本王不希望看到多余的人出现。”

赶忙低头答允称是,女子连多看一眼陆昭纯的心思都没有,便急忙退下去喊人收拾。可尽管如此,心中对陆昭纯的真实身份却不免有些好奇。君逸尘自两年前便鲜少再踏入这暖香阁,她一直以为是不是因着家中已有安倩滢这样的媚色才放弃此处,然而今日一见,却不尽然。

对于一向在胭脂水粉中摸爬滚打多年的她来说,一个男人的眼神是最能够表现他心中欲望和想法的。只是君逸尘此时的冷寂,却让她有些看不明白,那到底是出于愤恨还是出于伤感,亦或是一丝丝看不开的执念?

她不懂,不过,君逸尘也不希望她懂。

在女子离开后,君逸尘惯性抬脚便向着每次都会去的厢房走去。陆昭纯本不想跟随,可是见他不发一语的阴沉模样,又担心他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什么常人意想不到的事。不得已跟着他迈入,却惊讶发现内里环境比外围,还要夸张许多。

男女欢好,笑语盈盈。觥筹交错间见到的,皆是那不堪入目的情、色画面,这让从未经历云雨之事的陆昭纯看来,不由脸红心跳。

身旁不断有娇俏女子欢脱雀跃地飘动拂过,那有些呛人的脂粉气息,让陆昭纯不自觉捂住了鼻嘴。而紧随而来的男子猥琐眼神,粗狂地双手不断在女人身上游走,活色生香的画面真让她有自戳双目的感觉。

“美人,美人!”正在这时,一个喝得东倒西歪的男人不由分手从后面一把抱住了陆昭纯,肮脏的口水落在她的衣裙上,一双手不老实地上下巡游,带着灼人的温度。

身旁全是这等画面,陆昭纯惊呼,却无法挣不开一个男人的力量。手足无措间,却感觉另一个力道狠劲拽过她,不顾忌那被拉扯的痛,一把将她甩向了身后。

是君逸尘。

见他将陆昭纯从对方怀中拉出,眼中浮起的,是看见死物一样的残忍。一脚揣在那醉酒男人身上,几步上前,将对方双臂扯住,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动,竟是活生生折断了那人的胳膊。

痛苦的惨叫终于让荒、淫弥漫的暖香阁暂时安静了下来,男子杀猪般的呐喊和那完全耷拉下来的双臂让众人一怔。也许是嫌他的声音太过刺耳,原本打算转身离开的君逸尘猛然回头,单手捏住那人整个下巴,随后,冷漠发力。

只听“咔啦”一声,牙齿被硬生生从牙床里揉断,和着血迹喷涌而出。那血肉分离的视觉感瞬间让众人觉得残酷,却没有一个人,再敢发出多余的一点声音。

“哎哟、哎哟我的爷,”原本离开去替君逸尘收拾厢房的暖香阁鸨母适宜出现,却在看到这幅画面时,差点晕倒。天知道一向清冷的男人怎么瞬间就被杀神附体,那目光中的嗜血让她不敢迈出半步,却也不得不吭声。

生意还得继续做,眼下还是要先把君逸尘这个杀神送离开大堂再说。冲着周围龟奴使了个眼色,鸨母陪着笑脸胆战心惊蹭到君逸尘旁边,距离刚好避开那慑人的锋芒道,“您、您要的厢房已经收拾好了……”

不等她说完,君逸尘已经扯着陆昭纯向顶楼走去。丝毫不管自己适才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几步到达目的地后,一把将陆昭纯推搡入门,自己也合门、坐定。

“你……刚才……”见他默不作声,陆昭纯对于刚才心有余悸的事情还不免后怕道,“那个人……”

“死不了。”意外回应了一句,君逸尘的声音听起来却相当疲惫,“你再怎么也是我君逸尘带来的,除了我,没人可以碰你。”

若是没有在宫宴时听到对方跟慕绾倾的那番解释,也许陆昭纯还会对这句话有些微感动。然而此刻在她听来,君逸尘不过是宣扬了一种归属感。自己于他而言,是棋子是下人,除了利用,没有半分感情。

看着他一人坐在那儿闷声喝酒,周围气场染着的点点惆怅,不由让陆昭纯心中叹气。百无聊赖间打探起所处房间,却发现不过是寻常摆设布置,唯一不同的,是不远处停着一张七弦琴。

想起自己在宫宴舞扇时的伴奏,陆昭纯心中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了。

“这里,还是她求我带她来的。”本该沉默着的人忽然出了声,君逸尘的眼神飘渺投向窗外,不知在看什么,“当时我还骂她身为女儿家怎么可以来这种不正经之处,她却说,这里是可以看到我们回忆的地方。”

起身,带着少许酒意,君逸尘靠近窗边,望着不远处那临江的湖畔,面上拂过一丝柔和:“那儿,是我们从小经常去的地方。她喜欢跳舞,我便携了琴给她伴奏,很久很久,一直如此。她总是说自己老得走不动了也还是会继续跳给我看,我却开玩笑说那时她一定很丑,我才没兴致继续为她抚琴。”

说着,仰头灌下一杯,却是愁肠加倍。

“可是现在看来,不过都只是往事烟云随风去了。她的枕边早已不是我可以沾染的地方,而可以看着她徐徐老去的人,也不可能会是我。”君逸尘自嘲一笑,有些落魄道,“也许是我方法不对,竟然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离去。权力和欲望一旦开始渗入意识,便是再也无法逃脱的束缚,究其一生,不过是为了向着高位行走。”

有点明白他为何会变成这样,陆昭纯不禁一阵心酸,却很识时务地没有开口搭话。

“既然如此,就让我跟着她,一起沉沦吧。”像是决心又像是宣誓,君逸尘飘摇不定的眼神忽然坚定,却是转身对着陆昭纯,“陆昭纯,你的任务不再是要去模仿她,而是要做第二个她,帮助我,拿回曾经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