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尘起身，正准备重新坐下，觉得总有一双眸光看着她，顺着眸光看去，那凉亭内，少凡正看着她，纤尘看不清他的表情和眸子。
“今儿就到此为止，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跟师傅下棋还走神，以后不要跟我老头子下棋了。”
北冥老者气愤，都说年纪大的老人脾气古怪，像个小孩子，越活越年轻了，陡然将期盼上的黑白子均都扫掉地上，双手背后，自行离了那凉亭，边走边看着纤尘，这女子，给人的感觉总是那般古怪，她，让北冥老者感受不到活着的感觉，百思不得其解。
纤尘也顺着北冥老者一路将他送远，消失在御花园尽头。
“呃，我得借御医管配制些药，你小心一点，太阳一落山，就赶紧回去，别着凉了。”
说着，将纤尘的衣领拢了拢，便折身离去。
“给千桦也配制一些药。”纤尘叮嘱。
回眸便看到凉亭空空，不知道少凡何时离开。
“恭喜……"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像是喉间卡主了一丝野草，冰冷的让人寻不到一丝温度。
纤尘陡然转眸，他，赫然入目，一席简谱的灰袍，毫无锦带素腰，长发随意绑在脑后，那双眸子平静如水。
“呃……谢谢。”纤尘愣了半晌，毕竟她不知道少凡何时来到身后，恐怕非云是看出了端倪，故意走开。
“你……过得可好？”少凡蹲坐在一侧，不敢看她，这张脸，当日王府的倔强和不屈，全部融在了这张普通的脸上，那双总是拒人千里意外的眸光，和那被人砍三刀都会浅笑面对的脸，是那么恐怖，又那么让他无法忘怀。
“好……”
时间沉淀，这二人再也不是以前的样子，再无人说话。
“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要不然非云会担心。”纤尘起身，转身便要走，手指一紧，回眸一看，他死死的拽着，不肯松手，眸子说不出的纠结。
“能否告诉我，你恨我吗？”少凡声音轻微，带着沙哑，过往的一切在他脑中走马观灯呈现着，他恨这个女人，恨她为什么不爱他，而他，已经尽力了，可是为什么？错在了哪里？他曾经毁掉自己的孩子。
他深深的内疚渐渐的越来越浓，随着心的沉淀，越来越浓，少宇有了孩子，非云有了孩子，他本该也有自己的孩子，他本该也有自己最爱的女人，全世界的人，都抛起了他，而这一切，他都是本该就有的。
“不恨……都过去了。”纤尘将自己的手抽回，却无法抽离。
“你该恨我才对，你恨我，或许我好过一些。”少凡不松手，眼看着她，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的将他的手从她手上掰开，那一刻，他心预裂。
“都过去了，你该好好珍惜其他的人，你我孽缘一场，早就没有结果，你这般想不明白，教我如何说才行？”
终于，最后一根手指头就这么被生生掰开，猛然手心空落，少凡看着她远离的背影，喃喃自语：难道，连被你恨的资格都不肯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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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尘，给师傅斟茶。”
宝华殿，非云带着纤尘正式给师傅敬茶。
纤尘纤手端起茶碗，将茶递了上去，北冥老者打从纤尘一进门，就一直盯着她，这女子相貌平平，并无出气之意，他并不是怀疑徒弟的眼光，而是她身上总有一种令人琢磨的覆盖，越看越不像活物，她的眸光闪亮，却蕴含了让人看不出所以的东西。
他也提前做了占卜，竟然没有占卜出任何结果，这对于他这头老妖怪的头衔来说，他不敢相信，世间万物没有他真不不出的，即便占卜不出也会有零碎的提示才对，这女子竟然超脱五星七宿，令人捉摸不透，她身上的味道明显是死人的味道。
“师傅，喝茶……”纤尘举着手中的茶杯，唤了三遍，老人家依旧摸着自己白花花的胡须，硬是没有一点接茶的动作。
“师傅？”非云也跟着唤了一声，哪里见过这样的师傅，见他眉宇紧缩，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猛然双眸睁大：“死人的味道？”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声音特别大，吓得纤尘手一哆嗦，热茶泼了出来，洒在手背上，生疼。
非云赶忙接住茶碗：“师傅，此言何意？”
一边放下热茶，一边扶起纤尘，给她手上涂抹了些烫伤膏，让她坐在一侧，静等师傅开口，师傅的眼睛一直随着纤尘的身子移动，一丝都不曾撇开，这眼神看的非云疑惑，纤尘也跟着毛骨悚然，什么叫死人的味道？
难道他能看得出自己快要死了？或者是快要离开这里了？
顿时纤尘有些忐忑难安，她本该瞒着非云的，这一切，她都不想，她只想让孩子平安出世，陪着非云，自己走了，他至少还有个伴儿，眼下，她竟然担心了起来，低头看着自己稍稍隆起的小腹。
北冥老者，回了神，看了看那只剩下半碗的茶水，自己断了过去，抿了一口，看着纤尘，一字一句道：“你早就死了。”
纤尘陡然一惊，这话从何说起？她真的死在了那个世界，这个世界又算什么？非云？少凡，还有失去的孩子，还有腹中的孩子，还有娘，难道都是做梦？惊悚之间，纤尘有些发抖。
“别怕，你回殿。”非云安抚她，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几下。
“该回避的是你才对。”师傅斥责，抛了个大大的卫生球砸向非云。
非云尴尬：“呃，那好……”转眸看向惊悚未定的纤尘，安抚道：“我不走远，不要害怕，师傅不会伤害你，定是有些话要问你。”
说着，便出了宝华殿。
“你八岁那年已经死于溺水横祸，说吧，你到底是谁？莫要有任何期满。”北冥老者面色随着非云的身影消失，儿变得极为眼里，双手背后，一席白衫，盖过脚面，一股仙风道骨之气全都融再他那双剑眉星目的眸子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