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城，坐在马车里不能观望到它的全景，只是所经之处一片富庶繁华的模样。人声鼎沸，那喧闹间洋溢着的是市井的气息。透过那一角车帘，窥见了那俗世的一角。牵动了心底里那一点点的情思，渴望更接近。
街上有人叫喊着买卖，这哪里像是边疆重镇的军机要塞？
“五儿在看什么？”
舜华舍不得移开视线，好接近几乎能听见城市的心诱惑之声。
“这里就是忻城？”
“恩。”
“与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呢。”马车经过的地方人很多，舜华拧眉。“君玥，我们身后不是跟着大军吗？为何会走这条如此拥挤的街？走得过吗？”
“当然过不了。我让他们到东城去了，我们住在西城。西城就像平常的城，应有尽有，而东城就是一座巨大的军营。这么说，你明白吗？”君玥靠着软垫，目光越过她的乌发看着那一掠而过的街。
君玥突然呵停马车。舜华错愕回头看他，“你干嘛？”
“要不要下去走走。”
“诶。”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在车外。他抱她下车，扯着她走。走走看看，游玩一般，那精致的小物件，还有那诱人的吃食。来来往往的人总会驻足看看他们，惊为天人。
舜华把玩着街边的一副棋子，有些失神。
“在想什么？”
舜华回过身望着他，左左右右地打量着他。“发现你最近老是在问我在想些什么？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有心事。”
舜华扑哧一笑，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是她还是忍不住会心喜。爱，身不由己，却庆幸还有下些许理智，纵然只是她的骄傲驱使下的反抗。
“我能有什么心事。”舜华敷衍地回着话。手中的黑白琉璃棋子在指缝间迅速滑落，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店老板心疼地伸手去接。“夫人小心点，这可是琉璃，砸了个口子可坏了一副棋。”
她手心最后一颗棋子落进棋盒，旋过身离去。纯白的长袖在摆放物件的案上扫过。打翻了棋子。
一阵清脆乱响。
她止住脚步，低头看着脚边黑黑白白的棋子。阳光下那裂痕处刺眼。她蹲下身，捡着棋子玩。那店主急得不行，打开了柜台门跑了出来。刚想呵斥，却被侍从抓住了手，拖着他到远处商议。
君玥俯身抱着她起来，笑道：“你傻了，喜欢这棋子就买下来好了。看你的样子又没想把它带走，你准备如何呢？”
“喜欢的物件未必非要据为己有。”舜华转身，顺势勾住了他的脖子，“拥有太多的东西就不会珍惜，反之拥有的越少就越珍惜。我自己都是个流离之人，带着这珍贵的琉璃棋子，迟早会碎……”
“流离之人？”君玥浓眉紧拧，“你必须安分下来做我的女人！”
她的脸色瞬时变得惨白。安分？从始至终她都是不安分的，不然也不会遇见他，不然也不会让自己进退两难。而他如此理所当然的口气，让她心口不是滋味。也让她违心地开口，“行军之人，居无定所，你说呢……”
“呵呵……”君玥干笑，刚刚差点以为她误会了，明明是那么倔强的一个人，真怕她搁进心里去了。“原来是我连累了你。我该怎么补偿你呢？”
“诶，店家呢，摔了人家的东西呢。”舜华突然想起，转身四顾，何时竟是只有她和君玥两人了。店里冷清得诡异，下意识靠近君玥一些。“君玥，人都去哪儿了？”
“看够了没？”
“够了。”舜华拉着他的手赶紧往外闯。
“你不陪人家棋子的钱了？”恶意地提醒，想要看看她会怎样？谁知她四顾，一把扯住了他手就跑。“都没有人，溜了再说。”
君玥哈哈大笑却也跟着她小跑。很快两人淹没在人海中。追出来的侍卫勉强看清两个人的方向，跟上。
两人时快时慢，走走玩玩，很快天色渐黑。君玥这才开始扯着她走，任由着她也不知道走哪儿去了。舜华慢步走着，东走西顾，突然‘鼎香阁’三个大字落入眼中。
她停住脚步。君玥也驻足观看。
夕阳余晖，照着那小巧的竹楼。在这满街的灰白建筑中尤其的显眼。走到阶前，那盈盈的暗香浮动。果然不愧是最大的香坊，熏得路边的野草都是香的。
微抬头望着上头，二楼临窗的位置，一白衣人背对着她而坐。那儒雅的背影，她隐约觉得熟悉。
而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鞠青站立一侧恭顺地垂听。而在她抬头的同时，他匆匆转身。
君玥以为她还惦记着那名贵香料，都到了这里了，自然是要进去。扯不动她回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二楼上空荡荡的没有人影。
“龙将军，五夫人，我刚在楼上看见二位，以为自己眼花了。赶紧下来看个真实。”热情的寒暄，舜华循声望去，扯了下嘴角，点头示意。
请进鼎香阁，备了名茶。君玥安静地喝茶。舜华难免问到了曾经要的香料。她要的自由。
鞠青不敢坐下，直直的站在她身边。“上次五夫人要的香料已经找到了，可惜配香的师傅这几日身体不适。无法集中精神，待配好了，我差人知会五夫人一声，不知可否？”
“配香的师傅，是否准许我观看一下。我想知道这香为何如此醉人……”她起身缓步走着，不时停下来抓起一丁香料轻嗅。眼角余光瞄了鞠青一眼。
眼神交汇，心知肚明！
“当然，夫人要是方便的话也可以来看看的。”
……
不安分的心想要逃，而等待已久的契机，似乎正在缓慢靠近，蠢蠢欲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