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泡在温热的水中。温热的水从眉间脸颊上滑落，她缓缓合上眼。没有睁开眼，只感觉到他温柔的指尖，轻轻滑过她的身体。他抱着她，擦拭着她身上的水珠，为她着衣。
青丝一片散乱，水珠渗透进锦被。她趴在他的膝头，他的十只手指在发间穿梭。她好困，困到睁不开眼。双手无力地悬挂在床沿，美艳的丹寇衬得纤长的手指，苍白无力。
“将军，夫人的药来了。”
君玥一声不吭，扶着她起身，扣住她的下巴。舜华疲倦无力，睁开了眼。刚刚见将军肚夫人那样粗暴地喂药，刘义庆心有余悸，“将军，让奴才来服侍夫人喝药好吗？”
君玥冷冷瞟了他一眼，端了药在手。她的事，他不想假手他人。
舜华睁开眼，看着那药，拧起了眉。他轻轻一笑，含了一口药口渡给她。微仰着头，那苦涩的药汁滑入喉间。
“好苦，我和你一起品尝，如何？”
靠在他的怀里，闻着那药味儿，嘴里苦涩，心里更苦。她眼神渐渐迷离。他模糊了，可是那份爱在渐渐清晰。缓缓地合上了眼，她呢喃了一声，“君玥……”
“刘义庆去取冰糖来。”
从来她都是怕苦怕酸的，终究还是舍不得她那么难受。因为他的嘴里也一般苦涩，他就是想要她尝尝。刘义庆夹了冰糖喂到舜华嘴边。她含着糖，依旧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刘义庆带着一干侍从退出留在外间。
含着冰糖，那苦涩味道渐渐丧去，她睁开了眼。“甜吗？”他问，笑意浓浓。她点头，挪动了一下枕着他的肩。
“是吗？”他问，收敛了笑容，“我给予你的，无论是甜还是苦，你都必须接受。”
她缓缓闭上眼，蜷缩着身子，在他怀里沉沉睡去。她什么都不想管，什么都不想说。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是错，从一开始就是隔阂。从一开始就恨，从一开始就爱……
京都传来急召，紧迫催人。不得已起程回京。由于君玥的严密控制监视，舜华根本不知道京都究竟发生了何事。她所知道的只有五公主病重，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君玥也不曾再在她面前提起过。连着已经好几日没有见到他了。
一直在赶路，舟车劳顿，她也无心去关注。刘义庆也很少在身边出现了。很多时候，总是一个人窝在车厢里看书。沿路的风景很美，有的时候靠着车窗看风景，都能过整整一天。
这一日，到了殷城，距离京都不过四五天的路程了。她在侍女的搀扶下跨下马车。走进别院后，一如既往命人关了门。安然等待次日继续赶路。
她很少开口，总是侍女端了药就乖乖喝药，端了饭菜就乖乖用膳。其他时候总是拿着书漫不经心地翻着，或者盯着某一处发呆。
她什么都不问，侍女便也什么都不好说。只静静地陪着她，在她需要的时候服侍她。这一次住的别院里，竟然有秋千，她难得的放下了书，坐在上面。侍女站在门口默默望着。
她就坐在那里，粉色的衣裳上落满了凋落的花瓣。噙在嘴角笑恬淡温柔，她低头抚着肚子，温柔似水。为了孩子，她一直保持着平和的心态，一直坚持吃药用膳，所有的平和都是由他而来。
“夫人，该吃药了。”侍女端着药走近。
她不说话，端起药。
“夫人，将军他……他要你去见他。突然收到刘公公的口信。夫人是不是喝完药就去……”
“恩……”舜华答应着站起身。
“夫人你……”
“还有什么事吗？”她回过身望着那侍女，面无表情。侍女赶紧摇头，“没……”夫人似乎是越来越淡然了，对所有事都漠不关心的样子。难道她对于失宠，对于将军移情一事也那么无所谓吗？
“那我有事，你不带我去，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舜华望着她拧起了眉。侍女赶紧跑向前搀扶着她。
一路缓慢走来，她停在了大厅门口。她听见了琵琶声，微微闪神。
“五夫人，你来了，稍候。奴才这就去通报将军。”
舜华瞟了他一眼，径自走了进去。弹琵琶的女人是花月容。她抱着琵琶，低头舒眉叙叙弹。舜华抬眼望着案前支着手听得入神的他。
“你找我？”
她的声音，刺破清幽的琴声，利剑割破裂帛一般的冰冷锐利。君玥抬头望着她。花月容停了下来。
沉默半晌，他开口道：“继续……”
舜华望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刘义庆伸手拦住，“夫人，将军叫你来是有事问你。”
舜华抬眸看着眼前的他，勾唇一笑。她回身走到案前。站在他面前，距离不到一步。她笑，美艳不可方物。“说，你有何事？”
几日不见她依旧是这般清瘦，眸光中的倔强也依旧。想她了，所以找了个借口。“我想听你弹琴。”
她默默握紧了手，“以后没事，不要叫我。你不想见我，如同我不想见你。”
说完她转身走，长袖微扬。转身的瞬间唇边的笑，若烟火绚烂后一片死寂。既然注定彼此不可原谅，她已经不想再懦弱。如果注定什么都改变不了，那么她就是高贵的公主，和他势不两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