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室内只剩二人之时，姜策才走了过来，坐到蒋钗面前的椅子上，端端正正的，像个小大人。
即便姜策有在掩饰，蒋钗依旧看得出来，那张稚嫩的面孔上，有着压都压不住的鄙视，他说：“你梦到过吗？你说想像我二师兄那样，回回考试得第一，考上最好的大学，你爸就会对你好，会给你买最好看的衣服，吃最好吃的东西。”
蒋钗：......
她说过，似乎还一字不差。
耿维是三河县第一个考上A大的，后来的许多年，耿维都是老师和家长们挂在嘴上的好榜样。
彼时她年纪小，很幼稚，认为考上最好的大学就能让沈庆辉刮目相看，她便会如同程晓楠和沈针一般，穿的美美的，想吃啥吃啥，成为父亲手心里的宝。
可是......
“因为我想像耿维那样，你就将梦到我的事告诉了他？”
姜策愣了下，说你想什么呢？“他只知道一件小事，是梦里你对我说的，你说他高考保送名额被人顶替了，还是考上了最好的大学，很厉害什么的，我就提前告诉他了。”
“然后呢？”蒋钗记得这件事，后来事发闹的挺大，她追问：“耿维做了什么吗？”
“我只知道他把名额拿回来了，具体怎么做的不知道，他们学校还处分了一个老师，肯定是他干的，他很阴险，他还说他并不想被保送，专业不好，就是不能被人占便宜。”
是耿维的风格。
如此说来，耿维听说八毛钱的“梦”，会是那样的反应就情有可原了。
想通了这一节，蒋钗又问：“你就只告诉他了这个？没提我和你的事儿吗？”
姜策嗤笑，说当然没有，“那种丢人的事，我怎么可能跟外人说？就是跟老师们，我都没好意思仔细说。”
丢人......你特喵还知道丢人？！
刚才又是颜如玉，又是美人鱼的......难怪俩老头是那样的反应，原来是头一回知道啊。
蒋钗被气笑了，“你嫌我丢人，还嫌我丑，那你为啥不躲我远点？又是送年货，又是套麻袋，又是窃听偷拍的，你到底想干啥？”
“你以为我愿意啊？”姜策撇了撇嘴，不再掩饰他的嫌弃，“一开始还好，偶尔做个梦，现在我天天都梦到你跟我说那些话，我都快烦死了，可你总归是我未来的女朋友，我能不管你吗？”
What The Fuck ？！
蒋钗一口气没喘上来，呛咳出声，咳的眼泪都出来了。
姜策总算体贴了一把，递过来一杯水。
可惜，‘未来的女朋友’没接水杯，大大的眼里满是愤慨，“姜策！你耍我是吧？好玩？”
“耍你？为什么这么说？”
为什么......
蒋钗冷笑，“十岁的小男孩，你懂什么叫女朋友吗？”
姜策放下水杯，小脸绷的紧紧的，不情不愿的说：“大概知道，梦里的我说过的。”
说到这，他又不忿补充：“还有，我已经十一岁了。”过了年了呢。
“梦里你说啥了？”蒋钗只关心重点。
姜策有些不自在，又有些不甘，“梦里我跟舅公说，等你做腻了我女朋友，就做我太太。”
太太？？？
蒋钗瀑布汗，什么鬼啊？“那会你多大？”
“十七岁。”
十七岁的姜策......对她有过那种想法？怎么可能啊？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你女朋友？”
姜策眉头蹙起，说：“是你要还给我鱼，虽然丑我也收下了，我后来也陪你逛街吃东西了。”
顿了下，他有些难为情的继续说：“我还让你亲我了——”
“打住！”蒋钗忍不住反驳了，“吃东西和逛街就一回，还是我说不再缠着你才肯去的，至于亲你......当时你明明推开我了，你说我臭，还说我恶心。”
这不是碰瓷吗？
姜策别开视线，小脸蛋上有一丝可疑的红晕，甚至都不肯承认那是自己了，“他让你亲到了才推的，那你吃了臭豆腐当然臭，他没吐都是强忍着的，你不会没梦到吃臭豆腐吧？”
真的假的？
蒋钗不雅的翻了个白眼，也没回答问题，反问道：“你就这么顺从你的梦吗？既然嫌弃我，怎么不反抗？”
“反抗过。”姜策很坦诚，“我最开始做梦，只能梦到刚认识你时发生的事情，你很烦人，我不想长大了跟你谈恋爱，还想着躲你远点，免得你又要还我鱼。”
“我舅公不同意，他说我身体不好，查不出原因，很可能跟总梦到你有关，他就带我去三河县找你，那我当然不乐意，结果到了三河县，发现我身体突然好了很多，就算做梦也不会再变得痴痴傻傻了，我舅公就跟我商量说暂时不找你，先在三河县住下看看情况再说，没想到我身体是好了，却越梦越多，后来还梦到......”
“什么？怎么不说了？”
姜策难堪的舔了舔嘴唇，又开始说“他”了，“我梦到你说喜欢一个人太累了，你要喜欢十个，还说再也不去江边找他了，他......”
“心里难受了？”
“......嗯。可你说话不算话，第二天又来了，他......”
“就很开心？”
“......嗯。后来我又梦到在电影院前等你，等的天都亮了，你也没来，他......”
“认识到我的重要性了？”
蒋钗以为他又会“嗯”，却不想，姜策愤怒的涨红了小脸，也顾不上“他”来“他”去了，清澈见底的桃花眼里一片控斥，“你为什么总是说话不算话？我当时都要回家了，你为什么不来？不来也就算了，还拿走我的泪痣，你说！你到底都梦到了什么？”
泪痣？！
“我拿走了你的泪痣？怎么拿走的？”
这小家伙怎么一副怨妇的表情，太不协调了啊。
“我怎么知道？”小家伙更愤怒了，“我现在只能梦到十六七岁的事情，还是我奶奶说的，她说如果你腰上有我的胎记，你就是拿走我泪痣的人，你有的对吧？你别不承认，关小八都告诉我了，你还冤枉他偷看你洗澡，你怎么从小就这样呢？都不会不好意思吗？”
我的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