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清楚了李傕与张济之间的恩怨纠葛，李炎不由摇头苦笑，自古红颜多祸水，古来多少国破身亡皆因女人引起，而当今大汉权势最重之人也将因貂蝉而步入后尘。
李炎感叹过后，沉吟片刻直视张绣道：“张将军，董卓之殇已成定局，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四起，为君为臣为阶下囚皆在一念之差，不知张将军有何打算？”
张绣闻言瞳孔微缩，随即端起案机上茶杯轻泯一口平淡的道：“吾西凉张氏一脉万般事宜皆由吾叔父主持，吾为后辈但听叔父之命行事便是。”
听张绣如此说，李炎露出一抹失望之色，心中轻叹一声，张绣此人勇武有余，但却没有远谋，又有张济掣肘，难成大事。
李炎思绪之余，表面平淡的张绣实则心中早已翻起了惊涛骇浪，今日所得知的消息对张绣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执天下牛耳的董太师竟然早已被王允谋划，此时已离死不远，得知王允设连环计谋划董卓之时，张绣也曾想过即刻前往鹛坞为董卓通风报信。
随即张绣又苦笑着摇了摇头，且不说李炎敢与自己说出如此机密之事自然早有准备，不怕自己泄密，即便自己到了鹛坞面见董卓，此时董卓早已被貂蝉迷得神魂颠倒，说出真相董卓也未必肯信，反有可能以为自己是因与李氏有间隙而诬告李炎。
并且张绣心中对李炎的那一番见解也是颇为认同的，董卓若再如此荒淫昏聩四五年，西凉军必亡于关东诸侯之手，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到时候自己与叔父又岂能幸免。
虽然认同李炎的见解，但西凉军中张李两氏毕竟结怨多年，况且张绣对李炎方才问起两氏结怨之事也心有余虑，李炎问起此事是为了解怨还是为了为父雪恨？张秀有些拿捏不准。
虽已入西凉一月有余，但对于李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张绣依旧心中没底，再加之李炎方才那句为君为臣为阶下囚皆在一念之间，张绣便更加不敢妄下定论了。
在关东诸侯口中，李炎是个面青眼赤杀人不眨眼，生食人肉的凶残魔鬼，在朝中士族大臣口中李炎是个残害忠良，与赵高十常侍等同的奸臣，而在凉州百姓口中李炎是个爱民如子，惩奸除恶救济百姓的父母官。
去除前面两条，张绣也曾仔细分析过李炎，在狄道之时李炎尽弃前嫌救援自己，之后又将陇右**千精兵交予自己统帅，在那时张绣看到了李炎的气魄胆识，也正因为如此，张绣驻守陇右这一个月将自己胸中所学战阵杀伐，排兵列阵尽教与陇右兵马。
而在邬县城中张绣看到了李炎的仁义，李炎兵马一反西凉军破城之后烧杀抢掠的恶习，不仅对百姓秋毫无犯，李炎更是亲自率领将士开仓放粮救济危难百姓。
无论这是真心也好，是出于收买人心假仁假义也罢，至少张绣看到李炎冒着鹅毛大雪站在粮仓门外一一为百姓分发粮食之时，心中是敬佩的。
且说那邬县城中的秦氏，秦荣为五千大军提供粮草，李炎破城之后以上宾之礼对待秦荣父子二人，更是往金城发去指令，着令往金城运粮，十倍偿还秦氏。
当见到李炎不是以邬县城中粮仓的粮草偿还秦氏，而是令下往金城运粮之时，张绣心中感触颇深，邬县之战，李炎所为皆真仁义也！
而对待敌人马超，在众人皆已疲惫之时李炎却心中坚定，一语否定自己建议，冒着大雪奔袭数十里直追杀马超至大河岸边。
当时张绣望着奔腾咆哮的大河便心中暗下决心，李炎此人绝不可轻易与之为敌。
张绣这些思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李炎见张绣不愿表态，也不为难他，起身道：“夜已深了，张将军早些歇息，明日吾等便回军凉州。”
张绣望了一眼语气淡然下逐客令的李炎，起身拱手道：“李将军，你我两族间隙以将军只见能解否？”
李炎见张绣坦诚相问，微微一笑：“冤家宜解不宜结，吾父如今逝去，其中恩怨愿能化作云烟。”
“李将军此言吾必转达于叔父。”
“哈哈哈！如此甚好！”
张绣抱拳道了声告辞转身离去，走到门口，张绣突然止住脚步转身道：“李将军，你我相识月余，今日敢问将军之志。”
李炎见张绣突然问及自己志向，不由愕然，张绣这跳跃性思维实在是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回过神来，李炎微笑道：“昔日高祖斩蛇之事犹在吾心。”
张绣闻言倒也不意外，深深看了一眼李炎：“李将军之志甚高！”
“哈哈哈，却不知张将军志向如何？”
“乱世已起，诸侯林立，吾张绣无高祖之志，亦不愿做那阶下之囚，昔日樊哙之事吾心向往。”
李炎闻言嘴角上扬：“你我齐心，异日反攻长安，何人可抵！”
张绣闻言一愣，随即露出笑意：“李将军谋定而后动，吾这樊哙却也做得。”
“哈哈哈！”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大笑起来。
翌日清晨，李炎在衙门府召见邬县士绅官吏，当众宣读诏书任命秦洪为邬县县令，任令李进为县蔚，将自己本部三千铁骑精锐尽交李进掌管。
宣布完任令，李炎当即下令张绣点起其本部两千兵马，领伍仁秦荣往凉州进发。
虽然天寒地冻，但城中百姓得知李炎将要离去，无不箪食壶浆出门送行。
李炎骑坐追风马上，微笑着抱拳向立于街道两旁送行的百姓致谢，让那些穿着单薄的百姓赶快回去，然则城中百姓依依不舍，一路将李炎送至南城门方才罢休。
高大的南城门下，秦洪望着跟随李炎身旁一同离去的儿子秦荣，伸手摸了摸怀中黄橙橙的任令诏书，秦洪不由心中五味陈杂。
秦洪虽不曾出仕为官，但毕竟是邬县数一数二的大族之主，自然看得出李炎诏书其中的猫腻，邬县距离长安数百里，又有大雪封路，李炎又怎可能会在短短两日之内便得到皇帝的任令诏书。
唉！荣儿对李将军推崇备至，此番跟随李将军西去凉州，却不知是福是祸。
秦洪望着在雪地中远去的李炎一众，心中轻叹一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