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恭声应喏，接着又道：“启禀殿下，最近坊间传言，说是因为查抄青楼一事，华侍郎与刘老尚书也闹得颇不愉快……”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笑道：“哦？竟有这事？老先生年纪大了，脾气仍是不减当年呀，呵呵，他们为何而争？”
“据尚书府的线人回报，刘老尚书希望华侍郎放弃查抄青楼，但华侍郎为了给他儿子报仇，断然拒绝了刘老尚书的提议。”
太子笑得有些开心：“华侍郎不是老先生的门生吗？这些年若无老先生的栽培提携，他华宗德又凭什么能坐到户部侍郎这个位置上？——难道他为了给儿子报仇，便连自己的前途、身家性命都不要了么？”
“回殿下的话，华侍郎似乎对官场心灰意冷了，几次三番地表示过，为他儿子报了仇后，他便辞官归乡。”
沉吟了片刻，太子忽然道：“那个寿亭侯，——他最近在干什么？”
中年人道：“寿亭侯近日游手好闲，满京城的闲逛......昨日他在暖香阁，竟结识了府里的柳执事，属下斗胆妄言揣测，这可是殿下的意思？”
太子摇了摇头，面带疑惑道：“柳枫？他怎会和刘凡相识？孤从未授意过呀，他是有意，还是无意……”
“殿下，要不要召柳执事过来问问？”
“不用，此事你就当不知道，派人仔细盯着便是，孤不希望任何一个微末的细节坏了孤的大事！要么不动，动则必须一举而竟全功，孤只有一次机会，明白了么？”
“喏！”
......
御书房内。
项景武又一次召见了寿亭侯刘凡。
“微臣刘凡，叩见吾皇万岁万……”
“行了，别说废话了，进来吧。”项景武的声音里隐藏着些许笑意。
刘凡赶紧起身，踩着御书房内腥红的地毯走了进去。
“哇！皇上，几日不见，微臣发现您年轻了许多，脸上的皱纹都淡了不少，看来皇上这几日精气神儿不错呀。皇上乃是我大楚的主心骨，皇上的龙体康健更是被全天下的老百姓们时刻惦记着，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天下百姓，皇上一定要保重龙体，切莫太过操劳呀……”发现项景武面带笑意，看来心情不错，刘凡趁此机会赶紧上前大拍马屁。
项景武呵呵笑道：“你的这张嘴呀，实在是太过油滑，不知骗了多少人。”
刘凡一本正经地回道：“微臣如此忠厚老实之人，怎么可能会油嘴滑舌呢？皇上言重了……”
“你若忠厚老实，全天下便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奸诈刁钻之人了。”
君臣二人这回见面，气氛颇为和谐亲切。刘凡望着头上灰发渐白的项景武，心中不由感慨，其实他也只是个老人，一个孤独的老人，住在一间很大很大的房子里，他需要儿孙陪他说说话，逗逗他开心，甚至跟他撒撒娇——然而这个需要恐怕再也要不了了，久已形成的皇家威严，就算是清河，也不敢朝他随意撒娇，更别提搞恶作剧之类的事逗他开心了。刘凡觉得自己能得到项景武的袒护——几次三番胡闹，项景武都没真的怪罪与他，或许也有这个原因吧。毕竟数遍整个大楚，敢在皇帝面前没大没小的，也只有他刘大侯爷一人了。而这没大没小，恰恰是项景武内心最想要得到的温馨。
“刘凡，你够滑头的啊，朕让你查抄青楼，你却把华宗德推到前面去了，你自己倒好，躲在后面不声不响的，既办了差事，又不得罪朝中大臣，两头都不得罪，左右逢源呐——说句实话，朕倒真的有些佩服你了。”项景武似笑非笑道。
刘凡闻言得意地笑道：“主要是微臣能够体会圣意，呵呵，皇上说过要重用微臣的，若微臣出面将大臣们都得罪光了，以后微臣还怎么给皇上办差呀，您说是吧？”
项景武微微一笑，对此不置可否。
“知道朕今日叫你来干什么吗？”项景武含着笑问道。
刘凡如实摇头：“皇上高深莫测，高瞻远瞩，所言所见俱是放眼全局，微臣对皇上只能敬仰，不敢猜测……”
“行了行了，收起你的阿谀奉承吧，简直是拙劣至极。”项景武微笑着打断了刘凡。
“查抄青楼之事你且放手让华宗德去做吧，来，朕介绍个人给你认识。”说着项景武拍了拍手，御书房的白玉屏风后转出了一人，此人大约三十来岁，身材中等，长相普通，属于那种搁人群里看一眼就忘的人，而且此人身着常服，未穿官袍，皇姑父介绍他给我认识是何意啊？刘凡心中各种猜测......
那人出来后朝刘凡笑了笑，接着拱手行礼道：“周淼，见过皇上，见过寿亭侯。”
刘凡瞅了瞅项景武，见他正含笑不语滴看着自己，于是刘凡笑着朝周淼拱手道：“幸会幸会！周兄名字不错啊，呵呵，朗朗上口，雅俗共赏，一听便知你这人不好惹，周淼，淼，一秒真男人啊，哈哈……”
周淼笑了笑，“寿亭侯谬赞，在下命中五行缺水，于是家父给在下取了个‘淼’字，呵呵，倒叫寿亭侯见笑了。”
刘凡有些不怀好意道：“命中缺木便叫森，缺金便叫鑫，缺水便叫淼……”
周淼点头笑道：“寿亭侯所言极是，民间就爱信这个，图个吉利，呵呵——”
刘凡假装沉吟了一会儿，皱眉道：“不妥，不妥……”
项景武闻言有些讶然，被刘凡勾起了好奇心：“那你倒是说说，究竟有何不妥？”
“这个……若是给人取名叫‘晶’，那他命中缺什么？”
“……”
周淼长得普通，可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就像他的名字一般，有种缥缈的感觉，刘凡又特意地多打量了他几眼，此人透着几分诡异与神秘。感觉有点怪的是，周淼仿佛处处皆显得与普通人格格不入。——莫非这家伙来自那美克星？
项景武见刘凡正好奇滴打量着周淼，不由微微一笑，接着沉声道：“周淼，从今以后寿亭侯便是你的直属上官，任何事宜，你可直接向他禀报。”
周淼笑脸一收，恭敬行礼道：“微臣遵旨！”
“直属上官？”刘凡吓了一跳，莫名其妙多了个属下，不由得他不惊讶，莫非皇姑父特意找了个人来正大光明的监视我？
“皇上，这个……其实不用这么认真的，微臣最近老实得已然像只温顺的绵羊，也没给您添什么麻烦呀……”刘凡苦着脸，试图拒绝。
项景武皱起了眉头：“你在胡言乱语着什么？说人话！”
指了指周淼，刘凡小心翼翼地问道：“他不是您特意派来监视微臣的吗？”
项景武气得笑了：“朕才没那闲夫派人监视你，——周淼……他是朝臣和天下人都不知道的存在。”
都不知道的存在？！刘凡一惊，瞥了周淼一眼，见他站在那儿不言不语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刘凡凑到项景武身旁，悄声耳语道：“……他是黑户口？”
“……你这不着调的性子，究竟什么时候能改改？”项景武哭笑不得的瞪了刘凡一眼，“周淼一直为朕做事，今日朕将他任命为你的属下，是因为朕有差事要你去办......”
刘凡却没注意到项景武后面说的差事云云，闻言高兴滴拍了拍周淼的肩膀：“以后你就跟本侯混了，本侯保你吃香的喝辣的，走在大街上想要什么就拿什么，别人不给咱们就抢——包括良家妇女……”
做了别人的老大，当然得给小弟足够的福利啦——这点觉悟，刘凡还是有滴！周淼闻言不胜感激，满头黑线滴假咳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