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十楼，此刻已经有一排的姑娘站在两旁，都是深V露背高开衩旗袍，一片雪白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那么晃眼。
刚刚吃过饭，夜宵自然吃不下了，裘泽夏径直穿过这片香林，唤来一个少爷，“888号包厢怎么走？”
随着走路笔挺的少爷到了走廊尽头的888包厢，少爷抢先推开了看着很是厚重的包厢门，与少爷擦身而过，裘泽夏道了声谢谢，然后看到赵一强和一个陌生男子在两位姑娘的服侍下正在吃饺子。
见裘泽夏进来，赵一强挥了挥手，“老裘啊，过来这里。”身边的姑娘款款起身，让出了自己的位子，转身坐到了赵一强的左侧。
从上到十楼开始，种种细节可以看出，这里的人员素质都很高，不谄媚，不低俗，少爷应该是退伍军人，姑娘也很懂尊卑秩序，裘泽夏在心里对于百越山的手笔再次叹服，成本必然是极高的，但是客流量又不会很多，靠这个收入那百分百亏本的。
桌子不大，只占了包厢的一角，裘泽夏坐下，赵一强就问道，“怎么样，很累吧？”
话中的意思大家都明白，对面的陌生男子也黠蹴的笑了，裘泽夏也贱兮兮的笑了笑，只是笑眯眯的眼睛里不住的打量着这个人。
约四十左右的模样，一张脸刮的很是干净，完全不像裘泽夏自己这般满是胡茬，两片薄薄的嘴唇，不是很挺拔的鼻梁上驾着一副黑色半框眼镜，干净的眼神里也是带着玩味也是正看着裘泽夏。
这就是盘龙资本的收割机？裘泽夏正想着，赵一强就给出了答案，“来，我来介绍下，这是盘龙资本的李生，恩，大家都叫他联合收割机，这是裘爷资本的裘泽夏。”
不论是规模还是资历，裘泽夏都得先站起身，“您好，我是裘泽夏，久仰大名。”
“哪里哪里，裘先生的名字也是如雷贯耳啊。”收割机也站起身，向前伸出手。
南北两只手在这里相握，裘泽夏看着骨节分明的这只手，其实心里恨不得将其斩下，手边正好有一副刀叉，但是赵一强很早之前就提醒过他，况且这种事情也就想想，虽然恨的发痒，但是没有足够的证据能指控其操纵股价，也没有到因其而倾家荡产，这种手段自然不是很适用了，谁都是来赚钱享受生活的，蹲大牢吃枪子的事情自然不想的。
看着裘泽夏的表现，赵一强很是满意，他也知道裘泽夏心里肯定不是高兴，但是表面上能应付过去就可以了，李生后面站着的人还很有用，百越山不想得罪。
自己的事情已经做好了，赵一强拉起左手边的妹子站了起来，“吃饱了，陪我去唱歌。”姑娘笑着站了起来，胸脯颤巍巍的抖了抖，收割机拍了拍自己手边姑娘的脸，“你也去帮我点几首歌，恩，再去叫两箱红色铝罐的百威，你裘爷喜欢这个。”
姑娘乖巧的退下，此刻就剩裘泽夏和收割机李生两个人。气氛有点沉默，裘泽夏从兜里掏出一盒烟，弹出半截烟身朝李生递过去，李生摆摆手，“我不抽烟，你抽吧，没事。”
“李哥，我这么叫你可以吧。”
“恩，其实我很喜欢收割机这个绰号，但是你是裘爷，哈哈，这个叫法太占便
宜了，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好了。”
“好的李哥，你这么养生，看来活的会比我们久，啧啧，怎么看怎么都是你赢。”裘泽夏点上一颗烟，话里有话的开口道。
收割了那么多韭菜的李生自然能听出这话里的味道，赵一强找到自己说要介绍人给自己认识时他就知道会是他，虽然他并不在意裘爷资本，但是他不得不卖赵一强的面子，更何况他也好奇这个和陈宝余有纠葛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毕竟自己和赵一强都想认识而不得的人，似乎只有他能联系上。此刻看来，也就了了。
这个是自然，裘泽夏这话说的很没有水平，满溢出来的酸味让人心生轻视，但是裘泽夏并不为意，甚至说这恰恰是他设计出来想要的结果，李生看着云淡风轻，但是眼睛里还是有些看低自己的光彩，裘泽夏很满意这效果。
“小裘，我托大这么叫你一声，不介意吧？”
“哪里哪里，自然是该这么叫的。”裘泽夏赶忙应承下来。
“那好，我们都是明白人，自然就明白的来，别搞那些弯弯绕绕了，今天这事，你想问什么，你直说好了，能回答你的，我自然会回答，不会说的，你找谁来都不好使。”李生将背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搁在半空中，显得没有防备。
如果裘泽夏真的以为李生会居高临下完全是指点自己的姿态，那裘泽夏也走不到今天这步，来之前他已经暗暗告诉自己，不管是赵一强还是收割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所以都不能被表面那套所迷惑。斟酌了一番，裘泽夏决定按C计划行动，于是说道，“这半年来盘龙资本的净值表现让人刮目相看，不知道李哥有没有东西能教我？”
哦？收割机听裘泽夏以讨教的姿态正式开始，心里倒是略略高看了其一眼，自己都暗暗引导他来质问自己狙击裘爷资本的操作，这样自己正好有个台阶下，马上就可以结束这场对话，裘泽夏毕竟是年轻人，之前的操作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挫折，现在又抱上了百越山的大腿，常理推断应该会气势汹汹，哪知姿态这么低，赵一强选人倒是还有点道理。心中所想，嘴上却是另一番光景，“今年的行情太差，什么经验啊技术都没用了，要不是上半年那会割了几次大的韭菜，说不得现在的净值也很难看了呢，小裘你这大半年来倒是让很多人都开始关注裘爷资本，光就这一手便很厉害了，我哪里有什么东西能教你的，我倒是还想请教你重仓维信诺的逻辑呢。”
话不多，但是一共有三个地方都狠狠的打了自己的脸，裘泽夏却仍然认真的听着，待确定收割机说完了，又很认真的回答道，“李哥说笑了，我的裘爷资本到目前为止净值下滑厉害，都有投资人说了，到年底还没有翻红就要撤资了。诶，说起这个维信诺啊，真是更加火大，没换东家前都挺好的，自从转型做这个OLED啊，就没怎么好过，重组了，跌；定增完成，跌；产线点亮，跌；又重组江苏维信诺，跌；量产供货特么该涨了吧？还是跌，我就纳闷了，到底该什么利好消息才能涨？”
看着裘泽夏在那气的要杀人的样子，李生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来之前已经问过老B最近公司的持仓，维信诺已经只剩一点点而已，更多的是布局在华夏幸福那，那么裘泽夏这是在演戏给自己看？
有意思，看来最近这段时间有些放松对这个南方佬的关注了啊，
收割机笑了笑，这段时间忙着给那些坟头烧钱，还要时刻注意路上的灯有没有暗，业务上的事情大都交给老B在打理，回去后得敲打敲打他了。
“amoled这个的未来确定性很大，小裘你重仓维信诺虽然有些冒险投机，但是不能说错，坚持吧，但是boe和天马那里是不是也应该分点仓位？我们做投资的，安全第一，赚钱第二，这个顺序不能搞错。”李生情真意切的说道。
都是影帝。裘泽夏心中冷哼一声。
点点头，裘泽夏继续请教道，“李哥，是这样，我们裘爷资本呢，成立时间不长，所以有些事情没有经历过，如果说有另一家私募或者游资在二级市场上和你抢筹，抢先在你之前开始砸盘，这个时候该怎么办？诶，我做T还算可以，但是被人狙击就完全没有经验了。”
终于来了，但是这话从裘泽夏嘴里说出来，倒是没有烟火气，李生竟无法借此发飙，“世人都喊我收割机，你问我倒是真问对人了，不过具体应对做法太复杂，我表达能力不是很好，你看这样行不行，那天呢有机会你来趟我公司那，我拿一个账号过来演示给你看？或者说你带个好手过来抢筹，你站我后面看我是怎么操作的？”
来你公司？呸，来了还能走的了？你还不按个随便什么罪名给我？在这里还有百越山的庇护，你投鼠忌器，去了你那我还能有个好？裘泽夏听李生这么说，心里不禁大骂，但是也无法骂粗口，毕竟人家都邀请你去现场观摩了，整个公司都向你敞开，就好像一个妹子躺在床上，你想怎么都行，还想怎么样？尤其是李生亲自操作，这个是老B这样的高层都难得一见的。
“好的，李哥既然这么说了，有机会我一定厚着脸皮来，哈哈。诶对了，李哥对接下来几个月怎么看？大盘什么时候到2638点啊，我都等抄底等烦了。”裘泽夏将烟蒂按在烟灰缸里，又重新点上一只，毕竟面对的是收割机，紧张还是有的，不抽烟的话，他怕会露出太多的马脚。
又是这个话题，最近一段时间，自己在上坟的时候，已经不止一次和那些人说起这个话题，“不减税的话，怕是2300点都能看到，我们盘龙资本已经开始减仓了，抄底容易死，小裘啊，我看你前途光明，这里就倚老卖老的劝你一句，多买点美元资产，少些抄底的想法，我知道你做日内交易还不错，但是你这样做的前提是有足够的底仓在那，大趋势向下的情况下，你是跑不赢的，这点你应该也知道。”李生这段话已经不知道说了几遍了，张嘴就来，压根也不想什么保密不保密的，随便在雪球上一搜就能看到，没有什么的。
但是裘泽夏却仿佛第一次听到一般，很是诚恳的点头同意，“是的是的，做T这事吧，其实真的没价值投资好，我们裘爷资本确实要反省反省了。”
“恩，小裘你还有事吗？要不我们也去唱歌吧，你看赵一强在那吼的，再让他唱下去我怕晚上我要睡不好了。”李生挺直了腰板，拿起湿巾擦了擦本就很干净的手，目光清澈的看向裘泽夏，好像他确实想去喝两倍，吼几嗓子。
本来也没想收割机能做出什么表态或者让步，裘泽夏只是单纯的想见见，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也就没必要这么虚与委蛇下去，于是站起身，“是啊，赵哥的歌声，嘿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