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奴见李双从床上走了过来，吓得手一哆嗦。
“哐当。”
她手里的盘子掉到了桌子上，盘底的残羹剩饭四溅开来，狸奴脸色刷的一下变得像纸片一样苍白。
看到这一幕，李双不由得停下脚步，微微举起的右手，蔫了似的落了下来。
她在怕我，李双嘴里有些苦涩。回想起刚才他对狸奴所做的一切，他脸上不由得露出自责的表情。
她只是个下人，听主子的命令办事。何况她又没做出伤害自己的事，相反还尽心竭力的照顾他的生活起居。这般迁怒于她，实在不该。
李双低下头，犹豫了会儿，讷讷的说道：“对不起。”
狸奴愣了一下，李双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她赶忙埋起头，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她还是在害怕，李双注意到，她在摇头的时候，两个肩膀一直在发抖。
他试着上前一步，狸奴退后一步。也许是意识到自己这么做会惹李双发怒，她又朝前极小心的迈出一步，然后她双手交握，站在桌前，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甚至连喘气都小心翼翼的。
李双抽了张长凳，坐在狸奴面前。他知道自己刚才做的事情可怕了些，但不至于让她怕成这样。联想到狸奴的身份，李双沉默了下来。
他想起以前家里养的那条大黄狗了，记忆中最深刻的一件事，就是有一天晚上，它偷家里的鸡吃，被他妈妈发现了。
他妈妈勃然大怒，拿着那只被那条大黄狗咬死的鸡往它嘴里递。只要它敢咬一口，他妈妈就拿大棒槌往死里敲大黄狗的头。
大黄狗被打怕了，后来再拿鸡往它嘴边递，它吓得直缩脖子。
现在看看，狸奴的反应和那条大黄狗何其相像？想必在她幼年时，她的主人没少这么暴力的对待她。她现在怕成这样，是出于条件发射吧？
想到这里，李双的心里就觉得堵得慌。
他瞧了狸奴一会儿，狸奴站在李双面前越加拘谨，神情也愈加紧张，李双还发现，她的呼吸慢慢变得急促了起来，嘴唇还在微微打着哆嗦。可想而知，她现在肩上扛了多少压力。
李双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这声叹气完全是出于对狸奴遭遇的同情，可狸奴却跪了下来。头深深埋在地上，不敢抬起来半分。
李双手按在桌子上，将桌子轻轻往一边一拨。桌子撞到墙上发出一声闷响，狸奴的心咯噔一跳。
“你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李双歪着头，往前探了探身子。
“没有，没有······”狸奴深吸一口气：“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
狸奴语无伦次了起来，李双心一沉，他想，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是我的错。”
“不，是奴婢的错。”
“起来吧。”李双的语气有些沉重。
狸奴仿若没有听到似的，把头埋的极低。
这就是传说中的奴性吧？被洗脑，被控制，对于她主子的恐惧已经铭刻在骨子里，进而她又将这份恐惧投射到别的权威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