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刚蒙蒙亮，叶凡坐在M&G大厦门口的台阶上，台阶旁边的草坪上落着几枚烟头。
一辆黑色加长豪车在门口停下。
“站住。”
五名女生装作没看见似的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叶凡开口将她们叫住。
“哟，是叶老师呀。”Bettye头发一撩，嘴角上扬，全然没有之前的恭敬，反倒是有种嘲弄和戏谑的意味。
“去哪了？”叶凡头也没回，仍是坐在台阶上，“今天带机彩排，你不知道么？”他语气平缓，没有质问。
“哦，叶老师，可能有些事你还不知道。”Bettye朝其他几名组员使了一个眼神，几名组员离开了。
“不知道？”叶凡这会儿才站起身，“我应该是都知道，保送了嘛，那我是不是该提前恭喜你呢？”
他眼睛盯着Bettye，聚光一般的眼神令她有些慌乱不安，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叶总，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成导师了吧，这不过是一场秀。”
“说的好，是场秀，对着镜头演戏嘛，是吧？真人秀，你们负责真人，我们来给你们负责秀，是不是？”叶凡冷笑了一声。
“说实话吧。”叶凡的气势令她有点局促不安，拨弄了一下刘海来平复一下心情，眼神不太敢看着他，飘忽着说道，“你也是这个圈子里面的人，我想有些事不用说得那么明白，我们一百名女生为什么会来这？为了学习？为了提高？别逗了，不过就是想取得一个好成绩而已。我们的实力，还有我们的成绩，走不远了，这点你心里很清楚。”
“所以就利用场外的帮助，然后晋级？”叶凡道。
“那你告诉我，不然怎么办？”Bettye情绪稍微有些失控，略带激动的说道，“既然你把自己当成导师，那你就想办法帮我们晋级啊。我们现在的成绩几乎是垫底，汇演有什么希望？单靠表演能翻盘吗？能吗？”
“翻盘了又能怎么样？晋级了能怎么样？给你个冠军又能怎么样？”叶凡眯了眯眼睛，“你觉得这场翻盘就能得冠军？你觉得得了冠军就能出道？出道了就能成名？”
“不一定，但我总要试一试吧？无论是才艺，还是才华，唱功，舞蹈，我都不是这些女生当中出类拔萃的一个，唯独只有长相是我的优势。那你要我怎么办？努力练习唱功，练习舞蹈？我已经20岁了，练了5年了，还在练习。要是有天赋，我早就该成功了。”Bettye咬着嘴唇说道。
“你不是说想做歌手么？”
“是，可是我没机会啊。”
“你这么做，就能成为歌手了？至少你该有梦想吧？你才20岁，就等得不耐烦了？小白都25了，为什么还在这，因为她有梦想。”叶凡道。
“对不起叶总，梦想是对你这些成功人士来说的，对我来说根本一文不值。做什么不重要，达到目的才重要。”Bettye转身，“告辞了。”说完，大踏步朝着里面走去。
“艹。”叶凡嘴里咒骂了一句。
瞥了一眼那辆加长豪车的车牌号——44038，编辑了一条微信发给大头“44038，帮我找人查一下这是谁的车。”
“凡哥，你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不是说好七点么，现在才六点半，我还以为我迟到了呢？皓然哥几点钟的飞机，咱们现在出发吗？”刚刚赶来的李喆问道。
“不去机场，去番茄视频。”叶凡冷冷的说道。
“啊？不去接皓然哥啦？那皓然哥那边……”
“呼——也是，你去接他吧。我自己打车走就是了，皓然八点半的飞机，接到皓然之后直接送来这里。”叶凡道。
“那你干嘛去？”
“我有点事，你别管了。”叶凡走至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只剩下李喆一脸懵逼的在风中凌乱。
“怎么了这是，一大清早就像吃火药了似的，搞不懂，搞不懂。”他挠了挠头，喃喃自语。
七点钟刚过，出租车到了番茄视频所在的CBD，他径直走进楼里。
“站住，哪个公司的？这会儿还都没上班呢。”门口的保安将他拦住。
“我去14层，番茄视频。”叶凡回答。
“这会儿还都没上班呢，你找谁？我怎么看你有些面生，你好像不在这里上班吧？”保安问道。
“我是来找人的。”
“八点钟以后来吧，现在楼里没什么人，谁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万一丢了东西怎么办。”保安将他拦住。
“楼上每间都锁门，没人我根本进不去，能偷什么？大不了我登个记，这总行了吧？”
“唔，那行，你身份证拿出来我看一下。”
“给。”叶凡递了过去。
“叶凡……？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呢？好像在哪听过，咦，我现在看你觉得有点面熟了，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算了算了，你进去吧，反正出了事你也溜不了。”
叶凡乘坐电梯到了14层，番茄视频的门开着，里面空空荡荡一个人没有。他觉得奇怪，走了进去，轻轻敲敲门。
咚咚。
“这么早？进来吧。”这会儿刚刚七点多，张骏聪竟然已经到了。
“张总来得够早的。”叶凡推门进去。
“哟，是叶总啊，除非有事，不然我每天六点半到七点之间就已经到公司了。”张骏聪笑笑，“你该不会是为了昨天的事，特意一大清早找上门来的吧？你也太拼了。”
“既然心照不宣，我也正好不喜欢兜圈子。”叶凡一屁股坐下。
“呵呵，叶总，你是不是有点太入戏了？她们不过是你节目里面的学生，更不是你我手下的下属，出了节目之后，别说是跟你，就是跟我也扯不上一毛钱关系，你干嘛这么当真呢？况且，这也是她们自愿的，又没人逼她们，你说是不是？”
“行，她们自己的选择，我可以不管。不过这是节目，录制怎么办？她们什么水平你也不是不知道，这节目还能录么？”叶凡道。
“这有什么不能录的？唱的不好，没关系，假唱嘛。跳得不好，后期挑那些好的镜头来切，再把那些跳得好的组，切一些差的镜头进去，这样观众不就分不清楚好坏了么？然后你们导师再配合一下，狠夸几句，后期制作把你们的夸奖弄进去，这不就成了？多简单的事情。”张骏聪不以为然的笑道，“何况Bettye那几个女生条件也没有那么差。你想想前几年那个唱狮子座的绵羊音，五音不全都能晋级。秀嘛，是让观众带入进去，咱们别太入戏了。”
“张总，这背后怕是有什么故事吧？我怎么觉得这事情没这么简单。”叶凡很敏锐的问道。
“呵，既然你非逼着问，那我就实话跟你说吧。”张骏聪收起笑容，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道，“叶总你最近太高调了，不仅在节目里引人注目，在节目外面也同样引人注目。”
“你什么意思？”
“你大张旗鼓的去音乐学院招歌手，昨天下午某手短视频上就传开了。”
“这跟节目有什么关系？”叶凡皱了皱眉头。
“好吧，我慢慢跟你说，其实这事情的前前后后我是不想跟你说的。M&G要被嘉士视频收购，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吧？”张骏聪问道。
“知道。”
“你不仅知道，而且还趁此机会大肆收购嘉士视频的股票，然后又转手给了华帝娱乐，还赚了不少钱。你要知道，目前的嘉士视频跟华帝娱乐可是生死对头。我想，也不需要我多说，你自己也清楚得罪了什么人。”张骏聪道。
得罪的是雷帅，这点傻子也明白。叶凡不以为意，本来他跟雷帅就是对立的。
“那又怎么样？”
“前天，嘉士视频对M&G的收购结束了，因为你的缘故，雷帅打算收回租用我们的场地。”张骏聪道。
“这是违约。”
“违约？可人家愿意赔钱啊。你要知道，现在节目正在录制期间，要我现在去重新找场地，所有的人员设备全部还要重新布置和转移，这事有多难么？当初M&G效益差，我是花了小钱租下来的，说白了，雷帅赔给我那点违约金都不够重新租场地用的。你说我能怎么办？没办法，我只能向雷帅低头。”张骏聪道，“而且，我很欣赏叶总你，不仅是你的才华还有人品，你又为节目做了不少的贡献，提升了很多的人气，所以我也不想放你走。”
“然后呢？”
“你也知道雷帅这个人，有点特殊的癖好，好色。所以嘛，当然了，我也没逼任何人，她们也都是自愿的。就是这样，雷帅仍旧威胁我不让你上节目呢，我这正打算跟他交涉呢。”张骏聪苦笑一下，“你也知道，我番茄视频跟嘉士视频是同行，所谓同行是冤家，我跟他怎么可能是一个阵营的。所以，我一再跟你说有难言之隐。这回，你该理解我的苦衷了吧？”
“理解了，既然张总这么多的苦衷，那我也不难为你了，我退出节目就是。至于之后的节目，我让皓然来代班，我的那部分通告费不要了，也算报答你的有情有义了。”叶凡道。
“别呀，这事还有得商量呢。”
“不用商量了，我不喜欢做欺骗观众的节目，而且那些违心的话我也说不出来。最重要的是，雷帅既然开始对我拔枪了，我早晚会扯掉他一张皮，本来我跟这个人就是势不两立的，不可能在他的威逼下做节目。”叶凡起身道，“张总，以后有机会的话再合作，但是我有我的原则，我不会跟任何一个我看不上的人成为合作伙伴，比如像雷帅这种。”
“咱们再商量商量。”张骏聪道。
“不用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