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奈回到租房蜷缩在硬木板搭建的床上，反复思考林宣今天晚上说的话。
屋内没开灯，唯独月光透着窗户蹿进来。
家徒四壁的水泥墙面，一张床、一面桌子、一台饮水机，简单到自虐。
第二天早上陈奈来到医院，打听了关于基金会的事儿。正巧之前的主任医师也在，见到陈奈后甚是兴奋，脸上的皱纹舒展成水纹荡漾开来。
“小伙子，来来来，有好消息！”
“医生，发生什么事儿了？”陈奈快步走上前去。
“早上来了家慈善机构，说是能给洛灵提供帮助，诶呀……这小姑娘真是有福气啊！”医生接到电话匆匆赶来，今儿是周六，他本该在家休息。
“谢谢医生，真是麻烦您跑一趟，洛灵知道了吗？”陈奈听到消息后没有很兴奋，只觉心头被压了个巨石。
“已经跟她说了。”医生身后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从屋里头走出来，“老师，你先回去吧，剩下的我来接洽就行。”
“好好！”医生眉开眼笑的走了，口中一直念叨着“丫头福气好”。
昨天晚上林宣提出条件后没有追要那张存储卡，当然陈奈也不会给，最起码要卡章签字得到十足十的保障。
周一上午早上十点，陈奈接到医院的电话，事情搞定了！对方接纳了医院的账单，若是有合适的心脏，医院只管做手术就可以。若是没有心脏，医生也可以给她装上最好的心脏起搏器，仅此一次。
事情太过顺利反倒让陈奈生出些奇怪的感觉，只是事到如今没有余地让他思考更多，他不想跟林宣再见面。
这栋等腰梯形的建筑体有十六层，从一楼至三楼的商超，四楼的健身房，五楼以上都是林氏旗下公司或企业，还有很多是投资公司。一边投资一边赚他们的租金，倒也是个好主意。
林宣的办公室在十三层，走的是另外一个电梯，还需要在楼下征得他秘书的同意。
“你好，我找林老板。”陈奈摁响电梯侧旁的呼叫按钮，还没解释，秘书就痛快地给他开放电梯使用权限。
林氏企业的象征色是象牙白，从墙壁到地板再到秘书台几乎没有别的颜色，直到穿着澹绿女士西装的秘书出现，浓妆澹抹面容温和，穿着很奇妙地中和了象牙白的凄怆感。
“陈先生，老板交代过，如果你上来就请你到办公室稍等一会儿。”秘书将陈奈引到办公室面前，拉开厚重的门让他进去。
“不用，我只是来还个东西的。”陈奈依旧站在电梯口，掏出储存卡示意，“交给你就好了。”
“我没办法转交，差不多还有十分钟老板就开完会回来。”秘书侧面看过去很薄，小腿绷紧吃力地拉着门。
陈奈猜到林宣还有话说，反正也就十分钟，当面致谢顺便表示自己绝对会守口如瓶就行，想到这儿他快走两步进了屋，秘书松口气的同时关上了门。
屋内两色分明，象牙白色和深棕褐色。
陈奈坐在沙发上等待，视线落到茶几上翻开的文件，整个人立刻紧绷。
上面是洛灵的照片和资料。
看来林宣对洛灵进行过调查，只是资料详细地让陈奈忍不住皱眉。
第二页上面是派出所的记录。
洛家（死者）与李莹莹（死者）于2013年6月13日在黄河南路天祥小区路段意外滑至水中，溺水身亡。当夜暴雨，四周无人……记录人：胡笙。
非常简短的文字，也不是正式的情况记述，上面写的是洛灵父母的死亡。
这个林宣倒是心细，洛灵父母是怎么去世的事儿都翻出来了。陈奈感慨之余继续向后翻，接下来就是自己的资料，调查得很全面。
翻看别人的东西总是不好的，尤其是对方还往自己头上砸了个幸运的乐透彩。陈奈尽量把视线移开，转眼间又觉得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儿他也不说上来，疑惑之下翻了好几遍资料，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看来娱记还真的挺喜欢挖掘别人隐私的。”林宣推门进来，上身穿着白色衬衫配着西装裤，身材修长完美。
“抱歉，我看上面有洛灵的资料。”陈奈拿着存储卡起身朝林宣走去，“这个给你，谢谢你为洛灵做的这些，以后我们要是有能力”
“应该的。”林宣唇边有轻微的胡茬，双眼布满血丝，“要是这些图片放出去会对我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你还挺能耐得住性子的。”
“东西放这儿了，放心，绝对没有备份。”陈奈将存储卡放在工作台上，转身就要离开。
“跟我说说你为什么会去查监控？”林宣坐在老板椅上神情放松，“我挺好奇的。”
陈奈停下转身，后背布满冷意，林宣这是在怀疑自己？
“大厦附近有个智力有缺陷的流浪汉，我帮过他，他会在楼下观察给我发各种消息。那天他给我发了个车牌号，我觉得奇怪才去监控室调查。”
“我知道你背后做的什么生意，也知道你很缺钱，所以我不计较。”林宣揉着眉间，“洛灵的事儿解决之后，我们之间的合作也会结束。”
陈奈是心里拔凉拔凉地离开十三层，回到办公室之后盯着后台数据半天都没缓过神。
林宣的意思很明显，他知道陈奈是靠着贩卖偷拍的资料和消息挣钱的，但他不仅没有为难反而痛快的解决了洛灵心脏移植的费用问题，只是单纯的好心吗？
“你盯着它就能多几个人看？”孔艺端着咖啡走来，眼睛不离手机，快速刷着风向，“赶紧地干活吧。现在要搞个明星温情故事收集，我滴妈，这些小明星光是揽财都觉得慢，还温情，温个屁。”
陈奈根本没听到这些，只觉得林宣这个人阴沉，心机颇重，有种让人浑身叫嚣着危险的信号。
周二上午，陈奈和孔艺二人被发配到材料室整理陈年旧报，因为公众号后台的粉丝量增长倒数第二。孔艺骂骂咧咧诅咒经理早晚三高得爆炸，陈奈心情又是阳光又是阴郁，总觉得有口气在胸腔里喘不上来。
报社报社，在没有成为一个媒体之前，森林报社主要是报纸，所以任务可想而知的艰巨。材料室里足足有八个二米多高的架子，上面放着往年的各种报刊报纸，就这样还是有不少资料因为装不下随意乱放，二人被挤压地快没地方落脚，只好蹲着收拾。
四处都是灰尘，孔艺叫嚣着还不如出去搬砖呢！陈奈不想理会这个亦师亦友的人物，家境明明优握却偏偏对明星隐私甚是感兴趣，用他的话来说，美女的私事儿谁都喜欢。
翻到厚厚一摞A4纸，扑面而来的灰尘让陈奈勐咳几声，“这什么呀是？放多少年了？黄成这样？”
“我看看。”孔艺接过去仔细看了看，“这是前段时间新闻部那边要的原稿，有十几年了吧？那帮孙子以为比我们腰杆子挺得直，不特么都一样！装13。”
陈奈翻了翻，娱记的地位实在是不高，被新闻部压着也很正常。
复印件？陈奈脑海中突然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昨天在林宣那里看到的资料纸张……不是同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