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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自己房间,却不好意思关门,程岳的视线好像还黏在她背上,如芒在背。王成平无意识的强迫手脚开始动作,一二三四,最后她花费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找东西,然全无所获。

正心烦气躁,书桌下却传来细声细气“喵”的声,王成平低头看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探出来,瞪着小眼睛怀疑的盯着自己。而见主人已经注意到它的存在,小动物便底气十足的连唤几声,接着将身体从夹缝里完全挤出来,却是她收养的那只野猫。

“……臭猫,养你有什么用?见到陌生人进门,要咬他咬出门才好啊。整天就光对着我凶,欺软怕硬的混蛋。”王成平叹气,伸手随便呼噜它脑袋几下,低声嘟囔道。而无意识抬眼,她却发现文件根本摆在最显眼的凳子旁,不由松了口气。

牛皮纸拿到手后简直是出了一层薄汗,没功夫再理睬脚边绕着她打转的猫咪。王成平吸口气,目不斜视的冲出房间,急步走去门口,然又意外之极的被程岳叫住:“……正好也要走,你需要搭车吗?”口气说不上温和,但也的确没亲切多少。最后下意识加了句,“严黎正好该上班。”

浴室里已经是吹风机声音,呼呼躁躁。空气里有细微残留的烟草气息,她感到程岳的目光很快的滑过自己,也许停留,也许移开。但王成平没看任何人的表情,她一手夹着文件,另一手冷淡的插在大衣兜里。而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却听到楼下传来几声连续车鸣,是陈皓在催促──她已经耽误太多时间。

“……不了,陈皓送我。我昨晚就在他家过的夜。还有,毋须告诉严黎我回来过,那么,程先生回见 。”顿了顿,王成平用无甚起伏的口气道,而不待程岳再回答,随即拧开门,毫不迟疑的走出他的视线。

楼道里的冷空气熟悉陌生,骤然离开有温暖的房间,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阳光在走廊增加面积,微尘在光柱照射中悬浮于空,似构成触手可及的隧道通向溯回梦境。王成平只是低着头向前走,内心潜伏滋生,由胸口那里开始,缓慢的、缓慢的积压出倦怠和沮丧。明明是不真实的感觉,却又觉的后颈密密麻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如果此时有旁观者,大概只会觉得她的表情忧伤茫然。实际上王成平只是想到严黎、想到程岳,最后又想到陈皓,她想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足够漫长的时间,足够无聊的理由。也许她真的应该有一个自己的家,圆满而坚定……

没走几步台阶,身后的门再次被打开。本能的王成平就想跑,但是那个人留住她。

“你的鞋,只穿了一只……”顺着对方居高临下的目光,王成平恍惚低头,窘迫发现她的一只脚还套着拖鞋,另一只则是光鲜亮丽的羊皮高跟……

灰姑娘的魔法早在凌晨便结束,所以运气也的确是出乎意料的背。甚至有那么瞬间,王成平很想说这不是自己的四肢。真的,她不认识它们,怎么她在程岳面前就是维持不住形象?拜托别把关系搞这么错综复杂。

而程岳站在高层,语气稳如泰山般可恶,他伸手递过来王成平另一只鞋,平静的:“就在这里换了吧,我直接帮你把鞋拿进屋。陈皓不还在下面等着你吗?”

王成平怔了几秒,压了几次气才把羞愤和某些慌张按下去。随即默然按照他的指示,语气竭力恢复平时的冷漠和戏谑:“……呵呵,一般都是主人倒屣迎之,如今反过来。”

程岳微微眯着眼睛,不答,只沉默看王成平歪歪扭扭、用极不平衡的弯腰姿势套鞋,几次失误,却没有伸手帮助。过了会才淡淡建议道:“你,可以扶着墙穿。”

……其实自己更想撞墙,麻烦程先生能闪远点让她死的清净么?王成平腕子很酸,下巴还夹着文件,但她依旧只是倚靠自己维持平衡,低头着急穿鞋,一路磕磕绊绊的居然还想继续往楼下走。

──她就有那么着急想见陈皓吗?程岳扬眉,无意识的想。而老式楼房的台阶建造陡峭,如果不想看到某人血溅当场,他也只好拾起地上拖鞋,上前几步去扶着王成平的手臂,助她保持平稳。

当他的手刚碰到对方身体,便明显感觉王成平身体一僵,程岳装作未察,此下也不好松手──而靠近了,那记忆犹新的的香水味便很浅的钻进鼻息,不浓烈不清淡不扰人,只是种空间里若无其事的存在。其实王成平今日倒也未喷香氛,却是常年用同种香型而附着的惯性味道。

从程岳的高度,可以很轻易看到她头顶漩有很小的一块白头皮,随着王成平的动作哗啦闪开,她梳好的深褐色长发被轻微散乱,披散在肩,是种禁忌、遥远而不可抗拒的喧嚣与寂静。而他再看到视线最近处,眼睛便有些疼痛。

“好了,谢谢你。”对方终于收拾好,王成平嘴唇都快被咬破,她对天发誓自己再穿系带的高跟鞋,就地磕死也没什么遗愿。而赶紧再下了几节台阶,她与程岳有意拉开距离,“那什么,我拖鞋就麻烦你拿回去。抱歉!抱歉!”

程岳也只沉默点头,看王成平如蒙大赦的跳下台阶,风衣衣角被冷气掀起。而两人就此各自离去,再未说一句多余的话。

再进门的时候,程岳把王成平的拖鞋在鞋架上摆好,严黎已经从浴室出来,正在厨房洗着苹果,额前短发很清爽的垂下来。见到程岳,她只挑眉道:“我还以为你等不及我磨蹭,已经下楼开车呢。”

程岳暂且不答,将手按在桌面上。玻璃杯里还剩余大半部分的矿泉水,方才他没有喝完便被王成平打断。而严黎的眼睛,便如此液体般透澈纯然,清浅眸光里没有任何复杂心事。既安定,又在身边。

但怎么就觉得不一样呢……而有些东西,即使是程岳,也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反应过来。

他此刻只是说:“王成平刚才回来了。”

严黎一愣,随即下意识从厨房的窗向外瞥去,只看到陈皓车滑然离去。耸耸肩,她面上倒也显不出什么表情,只是随后回到客厅,却忘记把手里的苹果递给程岳:“怪不得,我说邓宁怎么在客厅里趴着呢。”

“邓宁?”程岳疑惑,随即眼前一花,却是个身影从地面矫捷跃上桌子,稳了稳身体才站住──近日虽消瘦良多,但显然精神绝佳的猫将尾巴翘的极高,翕动鼻子,有些好奇的嗅着严黎刚放入果盘里的苹果。

“就是它,邓宁(Du

ing),王成平新养的猫。”严黎微微笑了笑,“你可以猜猜它名字的来源。”

程岳摇头,他日常并不喜欢此类毛茸茸的小东西,只是被妹妹多年诡异品味熏陶,勉强能忍受同处一室罢了。而见“邓宁”走路姿势怪异,却也多看几眼,随即皱眉奇道:“它的后腿?”

“嗯,截肢了,尾巴也断了半截。”严黎才想起她为程岳特意洗的水果,“你早上真的不吃饭,只喝清水就行?吃一个苹果咱们就走吧,该到点了──邓宁!”

原来那只猫趁着他们交谈不注意自己,已经将脑袋贼兮兮探入程岳握着的水杯里,然它也并不喝水,只伸出舌头舔了添杯沿延圈,随即眯着眼睛看两人反应。

被猫这么一闹,整杯水程岳自然无法下咽,而见严黎又好气又好笑的把邓宁抱下桌,轻声责备几句。他怀疑是否只有自己才看见那双棕褐色猫眼下,藏了多少狡猾和敏锐。

而惩戒性的把猫赶走,严黎转头对程岳无奈道:“用再给你倒一杯吗?”

“没事。”程岳若有所思的盯着扬长而去的邓宁,说,“她怎么开始养这个了?”

“从楼下捡到的,不知道怎么就被王成平看见,送去医院后治了伤就被她带回来了。”严黎自程岳手中取过杯子,把水倒掉再泡进厨房池子里,抹干手上的水走出来。

她收拾自己东西很快,套上外面大衣,一边低头系扣子一边笑道:“你也觉得很不符合王成平的作风?”

“嗯。”程岳以为想王成平这种偏执狂完美主义,根本就不允许自己身边出现任何不圆满。且像她这样的人,说同情心什么的也无非是笑谈。

“呵,也许王成平救了这只猫,打算教它说出‘I find life an eciting business and most eciting hen it is lived for others.’之类的话。”严黎摊摊手,“别看我,这是她的官方解释。。”

“……这可不好笑。”程岳微微皱眉,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意识到什么又重新放回去。随后走到沙发前,将他弄乱的东西简单规整,“她差远了。”

“我倒觉得她成功了一半。这猫平时都只蹲在床底下,听王成平回家才从她屋子里出来,追着她咬。”严黎微伏着身体换鞋,微笑道,“这猫来这里以后,其实见过的人不超过三个,估计今天也是看着你新鲜──话说王成平今天早上看你在这里,她现在一定也很生我的气吧。”

突然转变话题,程岳不由沉默了一会,从沙发旁直起身体:“怎么可能。”

“也只是嘴上不说。我俩住在一块后,王成平她自己是没让任何人来家里。陈皓也就搬家那次进门看了看,其余都只能在楼下等她,怎么讲也没用。”严黎取过放在架子上的包,站起身,“虽然很不近情理,但从这点上看,王成平倒是个很好的舍友。”

沉默了半分钟。

“那昨晚我不应该留在这里。”将客厅里的东西归位,程岳面无表情走过来,道,“抱歉,因为我让你舍友生气了。”

严黎不禁皱眉转头,看了男友一眼。程岳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但语调又不是在刁难。但转瞬,程岳方才的奇怪表情便已经消失,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好了的话,我们就走吧。”

反锁门的时候,程岳站在门口等她,突然道:“陈皓应该不久后就能随意进屋了──他已经准备和王成平结婚。“

严黎愣了,静静的歪了下头,再抬起眼看他:“这样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