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石振放在了长溪市的工上。
那辆夏利, 开着前往安山镇。
这会儿的安山镇，除了那条贯穿东西的主路，其路都很小, 很多方车子过不去，好在石大林的小卖部那边，是能开过去的。
石振回家这会儿，是下午两点钟, 路上人少, 倒也一路畅通。
六月底，天气已经热起来了，基本没人在这个时间段出来逛街, 倒是赵美云石大林开的小店外面，聚拢了一些带孩子的退休女人，里面夹着个带孙女的老。
拿着个扇子, 在棚子下的阴凉处聊天, 时不时朝着自家孩子扇几下或者拍几下，给孩子扇风、赶蚊子。
孩子想买零食，当奶奶的就把自己的口袋翻开给看：“奶奶没钱，不信你看。”
那孩子只能作罢, 继续跟小伙伴去玩去了。
这算是乖的，也孩子见自家奶奶一直跟人聊天不管自己, 就去捂奶奶的嘴, 不让奶奶说话。
石振的车在旁边停下，这些人都没当回事, 石振下车，她就惊了。
石振很忙，来这边的次数不多, 石大林的店都开了一年多了，这些住在附近的人，是认识石振的。
石振当初在这边盖房子的时候，些人就已经认识石振了。
赵美云不是那种喜欢在别人面前说自己孩子不好的人，就说赵冬娟那些事儿，她是一句都不会往外说的，藏着掖着就怕别人知道。
倒是点好事儿，她总憋不住，想跟人说。
她又怕自己说了，别人会说她炫耀。
尤其是夸自己的女儿，会让她特别不好意思，以她哪怕觉得赵秋娟各种好，也不好意思说，只拐弯抹角提几句。
诸如：“我女儿也真是的，我让她不要那么累，她不听，早上关卖饭团不够，又开始卖粽子。”
“我也没啥事要做的……今儿个做饭，又是我女儿做。”
“我都让她不要给我买这个买那个了，她又给我买衣服。”
……
当然了，大家其实都能听出来，她在夸人。
不过，到石振那里，就不一样了，她夸得特别直白，声音都大了，她不止夸给这些人听，也是夸给石大林听的。
“我家阿振，开了公司，手底下几十号人。”
“最近，天天去长溪市，在那边干工程。”
“我村里，是最出息的。”
“长得好，能耐。”
……
赵美云夸得厉害，前，这附近的人都没当回事。
石振看着就年轻，哪那么厉害，觉得，多半是赵美云吹牛。
现在石振开着车回来……这就不一样了！
镇上的人，生活条件比乡下人要好很多，大部分人就普通上上班……攒钱把电视机洗衣机类的生活电器买齐没问题，要买汽车……这是买不起的。
在这个年代，汽车，那绝对是比房子更体面的事情。
立刻就人冲着赵美云道：“美云，你儿子回来了，开着车！”
赵美云原本在屋里忙活，闻言跑出来，差点跟石大林在门口撞上。
然后她就看到了石振，停在店门口路上的汽车。
赵美云的表情些恍惚：“阿振，这车你买的？”
“嗯。”石振笑了笑。
“这汽车，要多少钱啊！”赵美云又是心疼，又是自豪。
至于石大林，已经到了汽车边上，伸手想要摸一摸这汽车，又怕自己手太粗划伤了车，就不敢真去碰。
石振道：“这是夏利，比桑塔纳便宜，八万。”
赵美云倒抽一口凉气。
八万，这可是八万！
前买基，合伙凑了九万，对来说就特别特别多了，结现在，这车直接要八万……
不过，虽然震惊，是周围人艳羡的目光，却也让赵美云些飘飘然。
石振这也……太给她长脸了。
石大林也笑得合不拢嘴，要不了多久，这附近人，都能知道儿子买了车，想想就开心！
石振买了车特过来，就是想让石大林高兴一下。
不过在这里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要不了多久，小学就要放学了，这会儿就已经人陆陆续续过来摆摊，下会数接孩子的家长来这里……到那时候，这车停着，就影响别人了。
石振回了关家村，车子停在关建国家门口。
石星朝立刻就出来了，一出来就惊呼：“阿振你买车了？”
“嗯。”石振笑了笑。
“你真的太舍得了……”石星朝觉得，自己是绝不会花那么多钱，去买汽车的，房子盖了可以一直住，能省房租，汽车可不一样，这玩意儿要开，是要花钱的！
“做生意用得上。”石振笑道。
其实也想买房，不过相比下，是把生意做起来，更加重要。
上辈子这个时候，在盖农村自建房，现在基本上已经不接农村自建房的活儿了，当然，若是大老板出高价，那肯是愿意坐的。
“做生意的人，确实需要辆车。”石星朝虽然不爱花钱，作为村里最受中年妇女喜欢的人，听过各种八卦，也明白不少事情。
当然……明白归明白，是舍不得花钱。
“石振，你买车了啊！”
“我早就说你出息，然！”
“这车真漂亮！”
……
人问石振，愿不愿意去帮人开婚车，那边愿意给百六的红包。
石振回绝了。
给人开婚车用的时间倒是不长，提前好了日子后，自己当天要是事去不了，会很麻烦。
关家这边，此时没人买车，特过来看的人，也就络绎不绝。
关建国的母亲绕着车走了好几圈，就开始跟石振抱怨关建国，说关建国自从买了船，就一直不着家，也带不回来多少钱，尤其是最近，每次出去，没一个月不会回来，回来没钱。
石振的心微微一沉。
大概就是从这一年开始，江上运货的船，供大于求了，竞争越来越激烈。
最初的时候，去开船运货能挣大钱，现在……运气不好反会亏钱。
虽然就跟关广国养鸡一样，要是熬过这一波，以后生活又会平稳下来，熬过去挺难，上辈子关建国就放弃了。
当然放弃了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坏事，后来关建国也发展得挺好。
造船虽然让亏了几万块，十年后再往前看看，就会发现这点钱，不算什么了。
关二奶奶抱怨了一番儿子，石振就见张秀美过来了。
关白羽的这个养母，如今见着石振，都是笑脸相迎的，这会儿，她是事要问石振：“石振，金金她成绩不太好，自己也不想读书了……你说这要怎么办好？”
关金金今年初了，已经考完中考。
她的成绩一般般，或者应该说，乡下初中学生的成绩，都一般般，中大部分人，都是初中毕业，就去打工的。
再过个十年，长溪市的中专越来越多，分数线越来越低，大家收入也高了……那时候，初中毕业不继续读书的人就少了，基本都会花钱让孩子再读个中专，读完中专让孩子继续往上读的也不少。
“能读书的话，当然是去读书好，她现在太小了……要是她实在不想读，或者没考上，就让她学一门技术。”石振道。
没门路的话，关金金要继续读书，分数不能太差。
前那一年，张秀美关广国两个人养鸡，挣了不少钱，不仅清了欠款，手上大概结余了万把块，是舍不得女儿十六岁就出来工作的，是想送女儿去读书。
张秀美纠结着离开了。
石振买了车，去各个工就方便多了，也就是这个时候，安山镇这边的政策出来了。
石振争取修路的工程，并没争取到，如今那条路已经开始修了，至于那些买了皮的人要盖房子……政府这边会帮忙招标，具体选择谁，则看那些买了皮的人。
然后房子总共多高，外观如何，政府这边也要求，倒是里面的户型，可以自己确挑选。
这种卖皮让人自己盖房子，以及拆迁的时候，给人家一块，让人家自己统一盖房子的事儿……安山镇在接下来的二十年里，都是这么干的。
上辈子石振接到的第一个大工程，就是这一类的。
以经验，手上也合适的设计图。
当然，不一能成功中标。前，是很想要这个工程的，毕竟做了这种工程，的队伍就能从类似“杂牌军”的状态，升级成“正规军”了。
不久前，在长溪市接了个市政工程。
这蜕变，已经完成了。
这工程对来说，也就变得可可。
现在对这个工程上心，主要是自家的房子也在里面。
工程招标是七月，开工估计要九月，至于完工，肯要明年了。
在此前，石振要先去长溪市，接放暑假的关白羽，此外……已经高二毕业的关白羽，在这个暑假，要到学校补十天的课。
暑假先放十天，七月十号去补课，每次补十天，补完放两天假，然后继续……不租十天，差不多也就开学了。
关白羽，几乎没暑假。
石振的车停在长溪市一中门口，自己站在车边。
的车是一辆便宜的夏利，这会儿站在车边，比二十年后，站在百万豪车旁边要拉风。
“你是关白羽的哥哥吧？”人跟石振搭话。
石振看过去，就见到了一个五六十岁，烫了发，看着很优雅的女性。
石振立刻就认出她来。
上辈子一直以为关白羽是孙家人，也就打听过孙家的情况，都在长溪市住着，见过孙家人。
眼前的老太太，就是孙平富的妻子费萍。
上辈子对孙家人偏见，极力避免孙家人接触，时候见到孙家人在场，就会找理由离开。
做得隐秘，别人不一知道，如今回忆起来，倒是些不好意思。
“您好，我叫石振，是关白羽的表哥。”石振笑道。
“我孙女儿叫孙琪琪，也在一中读书，”费萍道，“这次期末，多亏了关白羽借她课堂笔记，她的化学物理成绩，都提升。”
“那肯也是您孙女儿自己努力。”石振笑道，记得孙家是个孙女的，上辈子没见过，那姑娘好像毕业后，就留在大城市了。
倒是费萍的外孙外孙女，都在长溪市发展。
石振这话，费萍听得高兴，她又说起费老师来，说那是她堂哥，也提到了石家现在住着的房子，其实是她家的。
这么一来，两人能聊的就多了。
聊着聊着，费萍道：“我听我儿媳妇说，你接了个市政工程？小伙子年纪轻轻就把事业做得这么好，正能耐。”
石振听到这话，心里一，大概知道自己是怎么接到这个工程的了。
里面怕是孙家人的关系。
就不知道孙家人为什么会帮……
上辈子孙家是一心跟关家划清界限的，现在……难道就应该关白羽借了课堂笔记给孙琪琪？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份情，肯是要记住的：“您放心，我一好好做这个工程。”
费萍满意了。她特过来提一句，就是要让人家知道这件事……总不能做好事不留名。
不过这么聊下来……她对石振的印象，挺好的。
也因为这个，她没忍住问：“关白羽怎么就送到关家去养了？父母呢？”
石振也没瞒着，低声道：“小羽是被拐卖的，不过自己不太清楚情况。”
费萍一惊。
石振又道：“关家的老太太把买了回去，对又不好……再过半年成年，我就打算让单独立户。”
“这样也好，”费萍道，“关家那个老太太，唉！”
虽然费萍整天在家吐槽关老太太，在外面，她是不会道人是非的。
以这么提了一句，也就算了。
不过她对关白羽……这下是完全没芥蒂了，交好的心思。
以关白羽的成绩，能力，将来的发展绝不会差，认识一下没坏处。
关白羽拎着大包小包出来，就见到了石振，兴冲冲过来，又看到了费萍，叫了一声：“费奶奶好。”
费萍很重视孙女儿，又退休了没什么事情做，就常来接孙琪琪，见了关白羽，也会打招呼，会夸几句。
她对自己没敌意，关白羽对她，自然也就很礼貌。
“小关好久不见，长得更俊俏了……这次考了年级第几？”费萍问。
“第二。”关白羽笑道，原本考第比较多，那位第二，高二这一年，一直忙着数学竞赛，语文成绩什么的就下降，最后被赶超了。
不过人家也不亏，竞赛得了奖，高考能加分，甚至可能会保送。
“真厉害。”费萍道。
这时候孙琪琪也来了，双方也就不再继续聊天。
石振转过身，把关白羽的行李放进汽车后备箱。
关白羽见了点懵：“哥，这车？”
“我买的。”石振笑道。
“哥你太厉害了吧！”关白羽开心极了。
这车空调，虽然车子开快，空调就会不好用，那吹出来的阵阵凉风，依然让人惊喜。
石振给关白羽开了空调，带着回去，顺便把最近发生的事情跟说了。
最近这半年，关白羽已经不怎么管华光文具的事情了，对开公司的流程什么的，都是清楚的，也就什么都能跟石振聊。
上辈子的关白羽，可做不到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