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砰一声力关, 席卷进来一阵凉风，扫过房间，床的瞬间清醒。
刚刚发生了什么, 样的，再一次被抓奸在床。
苏敛垂眼看身盖的红被子, 面如死灰：“你从哪儿翻出来的？”
“你衣柜啊, 昨晚不是你让我己去找的么？”池妄抬手理了理他的发，低声说, “你爸听起来像要发火了。”
“废话，我们俩这么抱躺在这种被子里, 他没当场骂都算是有素质。”苏敛没气扯被子，坐起来烦躁又把发抓乱。
时间回溯，他不敢再用，每用一次，总感觉能使用的次数在逐渐减少, 要是真了关键时刻, 没办法拨指针，就很艰难。
只是, 要直接坦白么？他不确定他爸听完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果然, 当时就不该把这被子留，简直是万恶之源。
“真有你的, 谈恋爱第一天就让我出柜。”苏敛叹了气, 满脸都是焦虑，早知道池妄这么不靠谱，昨晚就不应该多喝那一杯。
池妄勾他的肩膀，轻轻哄说：“怪我怪我, 我也睡过了，怎么办？直说是撒谎？”
苏敛没再说话，只是无声沉默。
“要不我来说吧，我跟他坦白，要要骂冲我来。”池妄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
苏敛微垂，表情痛苦：“你觉得这是你一个的事儿？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也有份。”
“操，真是要命。”池妄也没辙，陷入难。
谁知道这么碰巧，证物证俱在，颇有一种抓奸在床的即视感。
回能说是补课，这回苏敛嘴破了个子，实在是没办法圆。
外面传来苏华生压火气的声音：“你们俩别串供了，穿衣服赶紧出来。”
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睛里都看了无奈。
慢吞吞下床，穿外套，一前一后从房间里出来，认错似的站在苏华生面前。
“爸，我们…….”苏敛说了个开，又把话咽了回去。
苏华生抬起眼，冷冷发问：“被子哪儿来的？”
苏敛扯了扯唇角，老实交代：“次买床送的。”
“哦，你之前说是抽奖，现在又是买的了，底有多少事情瞒我？”苏华生表情严肃，眼睛直勾勾盯前方，让发怵。
池妄捏紧手，开解释：“是我买的，我本来想他睡觉能舒服一点，他怕您想多才会说是抽奖。”
苏华生点了点：“猜了，所以你三番次往我们家跑，对我也挺关，又买这买那的，是对小苏有意？”
这话问得过于直白，池妄觉得皮发麻。
他艰难出声，把责任都往己身揽：“是，我先了，我先表的白，我要追他的，跟他没关系。”
“那小苏答应了吗？嗯？答应跟你在一起了吗？”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实在是让没法往下接。
这种时候，池妄才感觉年少的无力，连己喜欢的都无法保护，只能用苍白的说辞去做最后的辩解。
觉得累，不是因为这件事本身，是对己很是失望。
苏敛破罐破摔，一股脑盘托出：“你别问了，我们俩是在谈恋爱。但之前没骗你，那会儿确实没有。昨天晚我们才确定关系，谁知道你这么快……”
“我要没发现，你准备瞒什么时候？”苏华生抬眼，视线落在张年轻的脸，长长叹了气。
方才等待的时间里，他己也反复想了很久。
苏敛喜欢男生，他之前就有过这个猜测，但当时只觉得是己想多，没往细想。
现在回想起来，他能跟一个走得这么近，近三番次同床共枕，本来就很不对劲。
只是，要怎么处理，他也觉得很是为难。
池妄是个孩子，在几次相处当中，他能感觉这个本质的善良和热，是真实意在为对方考虑。
对于苏敛来说，有一个热情贴的陪在身边，不是坏事。
如果硬生生拆散，像显得很不近情。
只是顺他们去，年纪这么小就谈了恋爱，是同性恋，未来能受得了其他的眼光和议论么？
忧虑太多，不知道该怎么表态。
感受房间的气压越来越低，苏敛低声说：“没想瞒你，只是想等再稳定一点再坦白。”
池妄吐了气，诚恳开：“叔叔，我是真的喜欢苏敛，也想要跟他一直走下去，不是玩天就散了，所以，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
“你们才多？高中都没毕业就谈未来。”苏华生平静气问，“我问你，你成绩多少名？他现在又考多少？你能保证学跟他考一个方一个学校吗？如果不在一块儿，是准备异四年？”
池妄再次被问得哑无言。
“有，我先暂且不谈以后结婚生子，现在家对于同性恋的看法你不是不知道，你怎么保证你们俩经得起流言蜚语和世俗压力？”苏华生问得字字戳，让无法回答。
一堆问话下来，尖锐的现实像是尖刀一样插入脏，房间内长久的沉默。
个年轻的少年被质问未来，没能知道答案。
苏敛破僵局：“爸，你别逼他现在回答，这很难为。”
“叔叔说得没错，这些都是我要考虑的问题，是我之前想得太天真。”池妄断他的话，眉很紧拧在一起。
苏敛有些担忧看了他一眼，平时总是带散漫笑意的脸看去十分严肃，指节紧紧扣手，用力得几乎是要把己抓伤。
看得他都觉得疼，却不知道如何开。
这个年纪谈未来本身就很沉重，现在要强加于他，概一时半会没办法给出满意的回答。
苏敛的情沉了下去，所以，池妄会不会觉得压力太，想要放弃。
他没想昨天在花前月下，今天可能就要面临分开。
太多的事情没办法解释，没法说他跟池妄早就谈过几年恋爱，没法说这个把他从丧父的悲痛里救了出来，也没法描述现在的池妄有多勇敢多炙热，带给他无数的快乐。
这些在现实面前，的确是脆弱得不堪一击。
正在胡乱想，他听池妄又坚定开：“但我不会分手，叔叔，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把成绩提来，我是真的想要跟苏敛在一起。”
苏华生捏水杯慢吞吞喝水，绪复杂，表情凝重。
少年的表情太过真挚，语气也很是诚恳，他没办法说出太伤的话。
“真的很喜欢？”苏华生不知道在问谁。
异同声回：“喜欢。”
良久，苏华生才缓慢开：“，我不强行让你们俩分手，但是，我是说如果，被我发现你有一丁点对不起我们小苏，我真的会断你的腿，我说做。”
听这话，池妄终于松了表情，感觉揪在一起的脏缓慢松开，终于落了实处。
他舔了舔下唇，重重点：“谢谢叔叔理解，您真的是一个很爱孩子的爸爸。”
“你应该知道，小苏的妈妈很早就跟我离了婚，我们欠了他很多很多。从小就在单亲家庭里长，导致他性格一直都很是沉默，也很封闭。认识你之后，我能感觉他在逐渐变得开朗，也能察觉出情变得愉悦了不少。”
苏华生一气说了很多，重新抬眼看向这个年轻的少年：“所以你真的不可以辜负他，他已经受足够多的伤害了，经不起来回折腾。”
“爸。”苏敛里酸得不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
他们俩都是属于性格内向的，平时交流得少，但从很多细枝末节当中，他能感受无声的父爱。
之前他曾经想过很多如果，如果他和池妄真的站在他的面前，他会是什么反应。
对于一个中年来说，要一时间接受同性恋，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他看得出苏华生的挣扎和顾虑，却是没能忍把他们拆散。
苏敛压下眼睛里的酸涩：“爸，真的谢谢。”
“了，收拾收拾过节吧，我去补觉。”苏华生无奈起身，起身朝屋内走了步，又回过，“小池，昨天你们的表演视频我看了，很精彩。”
池妄一回被夸得有些不意：“您喜欢就。”
等进了房间，房门关，客厅里的对视了一眼，长长松了气。
池妄舔了舔下唇，里的情绪乱糟糟的，有高兴，也有担忧，五味杂陈。
他感叹道：“没想你爸竟然能愿意把你交给我，够开明的。”
“我爸可没这么说，你要是对我不，他断你的腿。”苏敛脸露出很淡的笑，“所以别得意。”
池妄也扬起嘴角，信誓旦旦说：“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今天怎么安排，我都忘了是假期，刚醒了以为翘课了。”苏敛抓了抓有些凌乱的发，“先换衣服吧。”
池妄嗯了一声，跟他进了卧室，盯床那床红喜被，瞬间笑出了声。
一边弯腰帮忙叠被子，一边笑说：“苏苏，这算不算是下聘？但四件套太寒酸，以后我八抬轿娶你。”
“娶你爷，首先，请你学习谢谢。”苏敛白了他一眼，背对双手交叉勾睡衣，脱下来扔一边。
从衣柜里随手拎了件衬衣，没来得及穿，感觉己被很轻抱住。
池妄下巴抵他的肩，轻轻蹭了一下：“苏苏，能跟你在一起真，谢谢你给我时间。”
感觉呼吸扫过耳畔，苏敛揪那件衬衣，指尖收紧：“嗯，知道了，你放开我。”
“不放，再抱一会儿。”池妄收紧手臂，抱得更紧。
苏敛干涩出声：“你……能不能等我先把衣服穿。”
这会儿池妄才后知后觉己的手掌环在腰，贴温热的皮肤和精瘦的腰身，呼吸突然一顿，瞬间干舌燥。
视线落下去，一片白晃晃的肤色落入眼睛里，挪不开视线。
操，看得要命。
他滚了滚喉咙，声音更低了些：“苏妲己，你故意当我面脱衣服，是不是在勾引我？”
“刚出完柜，我爸在隔壁，你确定要骚？”苏敛冷冷出声，无情提醒。
一盆冷水落下，六根瞬间清净。
池妄无语放开，转身一边，提议说：“想去看电影吗？我们俩没正儿八经约过会。”
“行，去吧，你先看看有什么可选的。”苏敛利落穿衬衣，弯腰继续换裤子，条笔直的长腿落入视线。
生怕己再度冲，池妄别开眼，垂眼睫买了张就近时间的电影票。
等付款完毕，苏敛已经换了一身出门装扮。
懒得避嫌，池妄脸皮子厚，当面儿就开始脱衣服，很不要脸。
苏敛半靠在书桌边，眼前漂亮的身材在晨起的阳光中勾勒出深深浅浅的线条，不知道该往哪儿看。
这种晨起环节简直是要命。
互相折磨，谁都别想过。
不容易等穿戴完毕，他逃似的从卧室里冲浴室洗漱，一分钟都不敢多待。
池妄跟出门，小巷子里今天很是热闹，来来往往的不少，时不时就有冲苏敛招呼。
苏敛匆匆点，快不朝巷子外走，想要把方才的画面从脑子里快速清除。
池妄双手懒洋洋插兜，调侃说：“又害羞？不至于吧，都看了那么多次。”
“你烦。”苏敛顶发烫的耳根，懒得理他，抬手叫了辆车。
池妄想早晨一同起床的场景，有些意犹未尽说：“等回了学校，你要不要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苏敛瞥了他一眼，眼神警惕：“你昨晚说，不要随便说留宿这种话，今天怎么翻脸就变。”
“以为你喝多了，记得挺清楚。”池妄哼笑道，“我没说睡一张床，我那有三张空呢，随便你挑。”
苏敛哦了一声，语气平静：“最是，我不信你想这么单纯。”
“我这么一清纯男高中生，能复杂哪儿去？”池妄偏看他，戏谑道，“倒是我们小苏老师，总是满脑子黄色想。”
刚说完，手就被狠狠掐了一下。
苏敛没气回：“你要是想约会，就闭嘴。”
“凶，你对我温柔一点。”池妄安抚拍了拍他的手背，把手扣紧，十指交缠。
苏敛沉默了几秒，别扭出声：“吧，我尽量。搬宿舍的事情，也会考虑一下。”
池妄乐了：“下学期也行，反正快期末，不急。”
车辆抵达电影院门，距离开场有二十来分钟，松开了手，随意在商场里晃荡。
明明什么亲昵的作都没有，苏敛仍然程高度紧张，手冒汗：“应该不会碰同学吧？万一要是碰熟，我们怎么解释？”
“你这是做贼虚，朋友就不能一起出来逛街了？”池妄挑眉。
苏敛一脸生无可恋：“早刚出完一次柜，我不想再经历一次这种社死重创。”
散步路过电竞厅的娃娃机，一对情侣正在前面艰难斗争，女孩站在一边急指挥：“左边，再往左边，你怎么这么笨？”
跟苏敛的视线看过去，池妄饶有兴致问：“你想要？”
苏敛摇，语气冷漠：“不想，这种小姑娘喜欢的东西，没兴趣。”
“但你男朋友比她的厉害，要不要试试？”池妄微微弯腰，贴他耳朵说。
简直没明白这种奇怪的胜负欲从哪儿冒了出来，等回过神来，苏敛已经被迫站在了隔壁的娃娃机前，面无表情看哐当哐当往里投币。
池妄晃爪子，也没抬：“想要哪个？”
语气嚣张得过分，引得隔壁男生频频回，表情怨念。
苏敛抬手，随手指了一个说：“那个叮当猫。”
“行，看了。”池妄表情淡定晃爪子，定位正方，猛然晃几下，按下确定。
爪子缓缓下移，扣住那只蓝色玩偶，晃里晃荡往挪。
没出结果，就听隔壁女孩一阵欢呼：“啊，抓了，哥哥棒。”
苏敛带笑意挑衅说：“家已经有了一个，你要是没弄来，就很丢。”
“不可能。”池妄话语刚落，哐当一声，一只娃娃从下方落了出来。
弯腰捡起，苏敛微微挑眉：“你是不是贿赂了老板？”
“刚我就说，你男朋友比她的厉害。”池妄再度投币，又是一爪下去。
一抓一个准，没过几分钟，苏敛怀里抱了一堆，宛如摊过来进货。
几乎要被娃娃淹没，苏敛很是无奈：“够了，真的够了，我拿这么多来干什么？”
“币没用完。”池妄晃了晃篮子里剩下的硬币，继续往里投。
听静，女孩转直勾勾盯苏敛，又拉了拉己男朋友：“哥哥，你看看家，你不行。”
“池哥，差不多行了。”苏敛这辈子都没被女生用这种羡慕的眼神盯看过，感觉皮发麻。
偏偏池妄玩了，一气把来二十多个，篮子终于见空。
女孩揪手仅存的一个战利品，语气有些酸：“你朋友厉害啊，抓这么多，能不能送我一个。”
苏敛轻咳了一声，垂眼落在怀里那堆玩偶：“你想要就拿去。”
“不行，我送你的，你怎么能送别。”池妄勾苏敛肩膀，侧看向情侣，笑得畜无害，“不意，我是他男朋友，你想要的话，让你男朋友帮你。”
实在是震惊，女孩舌结：“你、你们是一对儿啊，我以为…….”
这会儿才发现穿同色系的衣，里面的衬衫一黑一白，确实看去很是登对。
“没关系，现在知道也不迟。”池妄看了眼手机时间，“电影快开始了，我们过去吧。”
顶情侣复杂的视线，苏敛垂眼抱那堆玩偶，快速逃离现场。
池妄乐得不行：“你跑什么？”
“你活这么，是不是常常被揍？你看那男生的表情了么？简直想要跟你一架。”苏敛过了检票，坐进影院，终于松了气。
池妄并排坐下，懒洋洋靠座椅，随拎过一个玩偶在手里把玩：“我管别干什么？你开就行。”
苏敛抿了抿唇，倒不是因为有了一堆玩偶，而是池妄能够这么坦然跟家承认关系，这才是他觉得开的重点。
之前觉得他们俩在十几岁的年纪，谈恋爱概得藏掖，但这性子狂，像对什么都不太在意。
这种宣告世界的感觉，确实很是不错。
停顿了几秒，苏敛发肺腑说：“嗯，我挺开的。”
池妄想刚刚那个女孩的称呼，笑调侃：“开的话，你学家叫声哥哥听听？你都拿了我这么多礼物，也不撒个娇。”
“………不要。”苏敛一回绝，冷漠看向前方，“看你的电影。”
“逗你的。不过苏苏，不用担别的眼光，我们跟他们没什么区别。”池妄拉他的手握住，“别的情侣能做的事情，不管无不无聊，我们都可以做。”
比如抓娃娃，比如看电影，比如一起吃饭一起课，那些琐碎的小事，只要个在一起，都会觉得快乐。
电影院光线逐渐昏暗，开始播放电影的片，四周逐渐陷入寂静。
他们的确和别没什么不同，苏敛无端被这句话撩拨弦，偏过低声问：“小苏老师提问，你知道一般情侣会在电影院做什么？”
“我又没谈过恋爱，怎么知道。”池妄侧看他，屏幕的光在苏敛的脸亮了一瞬，又快速暗淡下去，留下一个模糊的侧影。
静默了一会儿，电影的音乐缓慢响起，整个影厅都在认真观看剧情。
他们的位置在最后排，陷入在昏暗的最角落，是个很适合干坏事的方。
苏敛微微凑过去，贴他的耳朵，声音很轻：“谢谢哥哥刚刚送的礼物，要接个吻吗？”
感觉热意一点一点覆耳朵，池妄被那句哥哥闹得乱，顺后脊一路酥麻下去，觉得己简直要原炸开。
年轻火气旺得不行，来就下不去，浑身燥热得厉害。
真是要命。
池妄闭眼努力压下冲，偏碰柔软的嘴唇，咬牙切齿说：“你再这么叫我一声，我估计得交代在这儿。”
苏敛忍笑意，不轻不重咬了一下他的下唇：“没办法哥哥，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