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幡还没有拆下去的客厅里，地上摆着一个被浇熄了的炭盆。林素媛抱着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在沙发上呆坐着。
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林素媛是一脸绝望，而那个小女孩则是满脸的恐惧。
父亲刚死，母亲要带着她一起自杀。
这样的事情放在谁身上都是接受不了的。
“余水，你来了。”
见到余水走进来，林素媛抬起眸子，那双眼睛像是一潭死水，没有半点波澜。
宋峪跟在余水身边，见到林素媛这幅模样也不由得皱起眉来。
张江的事情还没有一个结果，林素媛突然寻死，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但一见到林素媛这好像万事皆休的样子，宋峪的心里也多少泛起了同情。
可余水看见的却不是这个样子。
天眼地瞳之下，余水只看见了一个骨瘦嶙峋的人依附在林素媛的身体里，那双眼睛和林素媛的差不多，都是失去了所有希望和生息的样子。
余水的脑中突然想到了兰战舟说的“融魂”。
可又倏地想起那天在饭店里看见的那双充满了嫉妒怨恨的眼睛。
“余水，我们单独谈谈，怎么样？”
说着，也不管余水答应还是不答应，直接对宋峪道：“能不能麻烦你带着我女儿出去一下？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余水说。”
宋峪看了身边的余水一眼，见她点头，又叫来了两个人，扶着林素媛的女儿出去。
看着屋子里的摆设，林素媛的唇角勾起一抹苦涩。
这个房子里原来是充满了欢乐的。
张江几年前虽然荒诞，但还记得自己有个家。不管外面生意如何，桃色如何，只要回到了这个家，张江都会变成那个好丈夫，做好一个好父亲。
三年前遇见了余水之后，加上古曼童的事情，张江也是怕了。知道什么事情都有因果循环，知道的这个世界上有他捉摸不透的东西。
加上余水也劝他修身养性，把心思都放在生意和家里。
从那之后，张江就真正的收了心，当了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看着屋子里的一切，到处都充满了和丈夫的回忆。
余水坐在林素媛的对面，两人临着窗户，外面的暖暖的阳光落下，余水能感觉到阳光里的温暖。只是就坐在对面的林素媛，却好像身处于寒冬之中。
“你想说什么？”
余水不想表现出对林素媛的同情。
这个时候，林素媛并不需要这些。
“其实我挺喜欢你这个女孩子的，你比嫣儿大几岁，老张第一次带你回来的时候，我就很喜欢你。把你当成自己家中小辈看。”
林素媛笑了笑，她不敢说，其实她从前知道余水是个孤女之后，动过要张江收余水当女儿的想法。
一来是真的喜欢余水，二来是觉得余水是个有本事的，有余水在，就算张江年纪大了，家里的公司做不下去，自己的女儿有个这样的干姐姐，怎么也吃不了亏。
“谢谢。”
余水愕然，她真不觉得自己是个香饽饽。一个两个的都要收她当干女儿。
现在听林素媛这么一说，她也回忆起从前和张江的相处。
像是忘年交，但确实从一些事情上看，张江对她的态度很像长辈对小辈的态度。
只是除了说谢谢之外，余水也实在是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好。
“没事。反正也是我们一厢情愿的。”
林素媛苦笑，她知道后来s市的张家收了余水当干女儿。那可是福瑞家化的老板，不是他们这种小公司能比的。
“你留下我，要说的不止这些吧。”
余水叹了口气，不是她不近人情。她可以清晰的看见，那个占据在林素媛身体里的干瘦枯瘪的灵魂正在大口大口的吞噬掉林素媛的魂魄。
她不想出手。
融魂这样的事情，林素媛不可能感觉不出来。
但林素媛什么都不说，甚至到现在还在拐弯抹角的不知道说什么，余水就知道。
今天留下自己，林素媛是故意的。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发现了！”
林素媛突然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在阳光下却透着寒凉。
“被你发现了！发现，我不是我……”
说开之后，林素媛也就没了忌惮，干脆一股脑的都说出来了。
“我从前是喜欢你的。只是现在不喜欢了！从前多喜欢你，现在就多恨你！你说说，你那么有本事，为什么当初在老张的事情上那么马虎？”
林素媛眼中骤然迸发出恨意，如果不是隔着一张桌子，忌惮着外面的宋峪等人，只怕现在林素媛那双手就要掐在余水的脖子上了：“你明明可以做的更好。为什么不做？我们给你钱给少了吗？这么多年，你的生意老张一直在照顾，帮你介绍，给你人脉。你别人的事情都照顾的那么好，那些人都赞不绝口，就连福瑞家化的人都要你当干女儿！为什么就是老张被你坑死了？”
林素颜心里像是有把火在烧。
知道张江的死和那三只古曼童有关系之后，林素媛就想起了这几年张江对余水的照顾。
是！
他们张家没有s市那个张家有钱有势，可余水的生意能做到如今，最初的时候少得了张江的照顾吗？
没有张江，余水能做到如今的地步吗？
而且，在最初的时候，他们夫妻俩对余水嘘寒问暖，她还时不时的让张嫣带去她煲好的汤。
“你这样，就是一只白眼狼！”
林素媛就差没有指着余水的鼻子骂了。
“所以，你就把张黎弄死了？”
余水叹了口气，来的路上，她在车上看见了张黎的最新验尸报告，确定了张黎的死亡时间。
的确是和张江同一天，但比张江晚了大概十个小时左右。
这些时间，足够林素媛和魔鬼做交易，也足够让林素媛去杀了张黎。
林素媛没有否认，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反正，她今天之后就没想过要活着。
“对！如果不是她，老张怎么可能会认识你？这个世界上又不缺你一个会抓鬼的，老张有钱，可以找到更厉害的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