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代小说 > 反派师兄不想入魔[穿书] > 70、第70章全文阅读

这夜的梦, 景比上次愈发清晰了,唯有人模糊的,除了衣饰动作, 面目辨不分明。

但白梵路还能认得出莫九黎,他正独自坐在石凳上,身影映着院中松竹, 皆是清廖。

“阿黎!”何处传来声呼唤。

白梵路望去, 岐昭转眼已经出现在他面前,“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说着将一副衣袍展开披在莫九黎肩膀,“风露重,莫要着凉了。”

这人甫一出现, 就如强势驱散黑暗的日光, 将这满院孤寂都消弭于无形。

白梵路也试图看清他的脸,仍旧是失败了, 不过今夜听他声音,隐隐觉得有些耳熟, 似乎在别的什么地方听见过。

莫九黎低了下头,似乎是看了眼身上那衣服,没说话。

“今夜星星很多啊。”岐昭已在他身边坐下。

莫九黎道,“是。”

“你喜欢?”岐昭问。

莫九黎摇摇头,“谈不上喜欢, 但天上有它们在, 不觉得热闹很多么?”

“那倒是,”岐昭朗声一笑,“这里视野不够开阔,我们去屋顶上看。”

“屋顶?”

岐昭一手圈住莫九黎腰身, “你才受过伤,别动,我带你上去。”

说着二人凌空而起,随着这一动作,周围树影摇曳,似是被股阵风撩动。

很强的灵气,就连梦中的白梵路都隐隐感到非同凡响。

二人稳稳落到屋脊之上。

画面似乎完成某种玄妙的转换,白梵路发现自己的视野也跟着变了。

春末天朗气清,没有一丝浮云,夜空深邃如幕,满缀着碎钻似大小不一、亮暗不同的星子。月只浅浅一弯,细长如勾,与群星相比,此时倒觉黯淡无光。

这梦似乎正是为弥补今天没见着星空的遗憾,来得恰到好处,白梵路正在天上寻那不知参星还是商星,就听莫九黎道,“据说这天上星都是神明,我若对着他们许愿,能实现吗?”

岐昭闻言傲然一笑,“何须对着那么远许愿?你面前就是当此世上最厉害的神明,有何愿望你尽管说,本君定会替你实现。”

“……那我没愿望了。”莫九黎很不给面子地淡淡道。

岐昭很不乐意,“你这话什么意思?瞧不起本君?”

“就是太瞧得起你了。”莫九黎语调带着玩笑,又道,“我不过一介凡夫俗子,能有何大愿望?方才不过随口一问,神君莫要当真。”

岐昭不知信了没有,但两人却是一时无话。

半晌过后,岐昭问,“阿黎,总见你夜里独自在外,真不愿与我说吗?”

莫九黎仰望夜空,随意道,“屋里闷而已。”

“可我听你的侍女说,你夜里睡觉都要燃着灯?”

“只是种习惯罢了,”莫九黎轻笑,“怎么堂堂神君阁下,还会听凡人墙角?”

“你……”岐昭无奈,“我若想知道你的事,又何须听墙角。”

“也对,神君通晓天下之事……”

“阿黎!”岐昭打断他,半晌道,“你……是不是怕黑?”

莫九黎忽然一怔。

白梵路觉得自己好像也懵了。

满天群星璀璨被骤然间旋转变形的黑夜吸入深渊,他视野里转瞬又只剩下了黑暗。

并非简单源自眼里的黑暗,而是从心底破溃而出,将他整个人彻底卷入般喘不上气的那种压抑的“暗”。

仿佛全世界都只剩自己一个人,与“暗”相伴,看不到任何光明。

“不怕……阿黎,不要怕……”

白梵路听见了岐昭的声音,仿佛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破开一道裂口。

他渐渐又能看见了,看见莫九黎被岐昭揽住肩膀,一声不吭,那身形依旧挺拔如昔,但白梵路不知为何,依稀能感觉到,这个人此刻的心绪起伏。

“我不是怕。”莫九黎摇摇头。

“在我面前还需逞强?”岐昭反问他。

莫九黎自嘲一笑,“是,岐昭帝君天下至强,谁人在你眼里都不过蝼蚁一般,而我更是多狼狈的样子的都被你瞧见过,在你眼里有什么资格逞强呢?”

“你又故意曲解我意思……”岐昭哑然,“就你这张嘴,我当真……”

“当真如何?”

岐昭定定地看了莫九黎片刻,松开他肩膀,“我就不该觉得你需要安慰,虽然我的确是这么做了,哼,好心当成驴肝肺,这天下也只有你,敢屡屡对我不屑一顾。”

莫九黎低低一笑,“是啊,竟是我不知好歹了。”

岐昭作势抬起手,白梵路以为他是被气得要泄愤,却见那落手处竟是拨过莫九黎脑后,往他自己那边拉靠过去,“早和你说过,不要离本君那么远!”

“遵命,神君。”

“这张嘴真是愈发的不服管了……看本君今日不好好治治你……”

岐昭用力按住那颗不安分的脑袋,两人突然就贴靠在一起。

刚刚的唇枪舌剑转眼变了性质,热烈的亲吻声将白梵路惊了个措手不及,周围气氛陡然变得无比暧昧。

这一吻很久都没停,都后来甚至还带了喘,白梵路立时想起上次的春梦,但这好歹是在房顶上,他们该不会是要在这里办事吧……

哗啦,瓦片掉落的声响,好几大片,像是被谁故意踹下去的。

“有刺客!快!保护九殿下!”

下边传来一人惊呼,岐昭被迫松开手。

莫九黎轻轻的笑声还带着颤,听起来分外诱人,他拂袖端坐,对着下方悠然道,“刺客在这儿,来捉吧,捉到活的有赏!”

岐昭似乎气得不轻,“阿黎你,故意的是不是!”

“堂堂超诃帝君,都不介意跑到人界来当梁上君子登徒大盗了,我不过秉公处理,何谈故意?”

侍卫们举着火把往这边聚集,岐昭见势不妙,在莫九黎耳边道,“好你个阿黎,你且等着,我明日再来找你算账。”

莫九黎笑,“恭迎神君。”

岐昭袍袖一挥,就没了影。

莫九黎正跳下房顶,忽然暗地里一股灵力将他轻轻托起,再稳稳落地。

这灵力很有辨识度,白梵路都能感觉到,他想到二人上屋顶时岐昭说的话,所以他这临走还惦记着莫九黎身上有伤?

侍卫们自然是捉不到所谓的刺客的,莫九黎随意编个由头将他们引至旁的去处,自己在院外静立了一会儿,便返身往寝殿走。

到得门口处,却望着门里迟迟不进去。

白梵路就站在他身后,忽听得一声叹息,“怕就有用吗?至于愿望……若真的说出来,恐怕你会是第一个要杀我的吧。”

梦的片段,就终结于这样充满深切无力的一句话。

白梵路这回醒来,已经习惯了,除了对做梦这件事,还有对身后正拥着自己入眠的这人。

想到慕云河,白梵路心里隐隐有种猜测,梦中的莫九黎与岐昭,或许和云湛有关。

从时间上,云湛将人魂给他,他才第一次梦到莫九黎,听到他说“死不瞑目”。

后来他与云湛接触甚少,再没做过这样的梦。

而现在,自从进到相迭棋局里,他又开始梦到莫九黎,且次数频繁,梦中场景也一次比一次清晰。

且最为明显的是,每次梦境的内容,都与白日里发生的事有些关联,他猜想许是因为慕云河,他们之间魂魄彼此牵连,才互相影响了各自的梦境。

慕云河梦见的是云湛和白梵路,而自己梦见的是岐昭和莫九黎。

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白梵路想着,伸手探到枕下,摸到了那枚玉环,这玉自合二为一后就没再分开,在白梵路的坚持下,现在是由慕云河随身佩戴。

他是因为担心生死劫,觉得既然是信物,说不定真有防身作用。

生死劫……

白梵路越想越睡不着,身后贴着这具大火炉委实也太热,他稍稍起身,想把自己从慕云河怀里挪出去。

“师兄……”

身后传来梦呓似的呢喃,一条长腿突然伸过来压住他的腰。

白梵路屏住呼吸等待片刻,没再有其他动静,才试着先将身上的胳膊挪开,而后从那条腿的桎梏中奋力抽身。

“唔……怎么醒这么早?”

慕云河还是被惊动了,重又把白梵路按回去,“陪我再睡会儿。”

白梵路推他,“你睡,我起来。”

慕云河不情不愿地坐起,“真薄情。”

白梵路不理睬这吐槽,他是睡在床里的,这时要下床还得从慕云河身上过,孰料刚抬一条腿,就被某人从中拦截,一抱跨坐在对方身上。

贴着他耳边,慕云河道,“你这么精神,我也挺‘精神’的,感觉到了吗?”

两个精神显然不是一回事。

而现在这姿势,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对方那支棱着的“精神”?

白梵路腾一下满脸通红,用足吃奶的劲儿将慕云河推了个人仰马翻,“你去死。”

“我死了你可要守活寡了。”

“我乐意。”

慕云河噗嗤一笑,“所以你这是承认我是你相公了?”

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白梵路迅速爬下床,慕云河跟在后面,见他要去拿床边的衣服,先一步抢过,“这件的样式比较复杂,得我帮你穿。”

白梵路脑中灵光一闪,问,“你挑的三套,该不会都是样式复杂的吧?”

慕云河打着哈哈,“当然啦,越复杂才越好看嘛。”

得,中了圈套。

可白梵路也不可能穿着里衣就满街跑,只得道,“那穿吧,烦劳慕小王爷金手了。”

“不烦不烦,我很乐意。”

于是晨起服侍白梵路更衣的就此变成了堂堂慕小王爷,若这种闺房之事被当秘闻传出去,指不定会被他那群狐朋狗友笑成什么样。

除了更衣,慕云河连梳发也主动承包了。

他拿着梳子从头梳到尾,动作不甚熟练,这样重复了好几遍,白梵路还感觉他一直在顺梳。

以为慕云河是打肿脸充胖子,实则根本不知女子发式怎么编,白梵路打趣道,“终于难倒小王爷了?”

慕云河却问,“你听过一个说法没?”

“什么?”白梵路不明所以。

慕云河手正捧着他发中,梳子早将这一头乌发整理得顺滑,五指穿过如流水,直至发尾。

边梳,慕云河边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双比翼,四梳……”

白梵路心一抖,生怕慕云河说个没完,正要出言打断。

孰料小王爷到底不是文人担当,说到这第四句就卡壳了,不过他半点不懊恼,还笑道,“我小时候偷偷见过我爹给我娘梳头,就说了这几句,所以我也只会这几句。”

本来很有点小甜蜜的氛围,这时又蓦地变成叫人忍俊不禁。

白梵路心想,真不愧是慕大将军生的儿子,他总算明白慕云河这一套套土味撩法是师从哪里了。

简单的女式编发还真没难倒慕云河,他昨日特意观察流莘给白梵路编头发,可不是白看的,就为今天做准备呢。

待给白梵路收拾妥当,慕云河自己穿好衣服,又给白梵路腰间别了个东西,一摸是个香囊。

“我不挂这个。”浑身香喷喷的,岂不真成了女子。

慕云河却道,“这里面不是放的香料。”

“那是什么?”

慕云河打开香囊,从里面拿出两个东西,放到白梵路掌心,他这才发觉是那两只草编的小兔子。

“怎么在你这儿?”

白梵路还以为弄丢了,他刚被慕云河带进王府那夜,自己沐浴更衣,之后就找不着这两只小兔,问了侍女也没见着,他还奇怪来着。

不过因为想不起这东西的来头,他也无法说多么重要,总不能让王府里的人帮他翻来覆去找,只得当丢了便丢了。

“昨夜在新房里发现的,你是要找这个吧?”

白梵路并没和慕云河说过这件事,那估计侍女告诉他的,白梵路点点头。

慕云河说,“那这样装着不容易丢。”

原来他给他这个香囊,是这个用处,白梵路又试着摸了摸,这香囊表面倒没什么绣花之类,应当是比较朴素。

慕云河见他这么宝贝这两只兔子,一副失而复得的表情,问道,“看你的样子,不会是相好送的吧?”

“嗯……”白梵路听他那语气,微微勾唇,心头一动就顺着道,“是又怎样?”

“!”慕小王爷怒,不敢言。

找回两只小兔,白梵路心情大好,摸了摸面纱确认没问题,转身出得门去。

慕小王爷苦心孤诣将自己媳妇儿打扮得漂漂亮亮,本想志得意满地带在身边长脸的,此刻却是深深后悔。

离目的地青荥还有两天路程,白梵路上马车时听见慕云河与车夫谈话,听出那车夫是换了人的。

他心中疑惑,不过这慕云河安排自有他的用意,这种事上他不管,也不必问。而这□□程过后,他们到达下一个驿站,第二天早晨仍旧是又换了一个车夫。

等到第三天,白梵路睡醒后,慕云河照例替他穿衣梳发,到最后白梵路才发觉不对劲,也终于明白慕云河为什么只让带那三身衣服的真正用意。

作者有话要说:  白小路:那真是我相好送的。

云狗湛:你相好就是我。

作者:请问一下小白,和多人谈恋爱(哗——)是什么体验?

白小路:你确定要问?

云狗湛:嗯哼。

白小路:我只想说,拜托你下次卖马甲,给我也来一件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