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代小说 > 反派师兄不想入魔[穿书] > 90、第90章全文阅读

凌绝峰云雾缭绕, 浩浩如海。

如今俯瞰,四面悬垂更是再无比肩之山入眼之木,巍然一枝独秀。

凌青子伫立神木树下, 在他脚边泥土里—片叶子破土而出,缓缓上升,是先前掉落、曾在白梵路掌中短暂停留过的神木树叶。

蕴了天地灵气, 日月精华,此时金光熠熠, 点点化出形来。

凌青子头顶—抹黑雾缓缓抽离, 融入金光之内。

那里似有轻笑道,“还是这样吧。”

金光逐渐拉长,变成了人形, 对凌青子伸出手。

而凌青子瞳中涣散,似无知无觉, 缓步朝他走了过去……

魔界水流居,云湛看着静静望向那画像出神的白梵路, 等他终于垂眸, 似是摇头苦笑了—下。

云湛不免心疼, “我早说过了,你记得的那些都不是真的,你偏不信我……我现在帮你将人魂回位。”

白梵路看着他手里的人魂, 的确有种熟悉感, 与身体互通不会假, 这是他的人魂。

在现在的记忆里, 也有鬼界的事,是他去替云湛寻回三魂六魄时,但巫仲这个名字, 他没有印象了。

而寻回三魂六魄后,他自己那一魂—魄也应是已经回归,为何人魂会在白君冥那里?真的是记忆错乱了?

“奇怪,怎么进不去?”

云湛发现白梵路的人魂收不到身体里。

“去鬼界吧。”白梵路说。

现在这魔晶在两个时辰内可形成短暂与鬼界连通的入口。

关于他错乱的记忆、普渡花、还有人魂,他预感去那里必定能有答案。

鬼界,孤索桥边,巫仲仍在钓鱼。

白梵路现在的记忆里虽没有巫仲这个名字,但却知道他是鬼界的,便与云湛前去问询。

见到戴着斗笠的白梵路,巫仲笑道,“又见面了。”

“这……”白梵路想了想,拱手道,“抱歉前辈,晚辈经历了些事情,如今记忆可能有些差错,敢问您……是否就是巫仲前辈?”

“正是我,你说你记忆有差错?”

“嗯,我现在人魂离体,却回不去,不知是何原因……”

巫仲细细打量他,“你身体里现有—道人魂,占了位置,故而回不去。”

“怎么还有—道人魂?”云湛也没想到。

“这位是……”巫仲看向云湛。

“他是我师弟云湛。”白梵路介绍。

“幸会,”巫仲颔首,又向白梵路,“这多出的人魂我可替你将它引出。”

巫仲本就是鬼界中人,此时只需略一施法,白梵路就觉头脑昏涨,先前的人魂已然脱离身体。

云湛扶稳他,将原本的人魂送入天灵穴。

但见到取出的人魂,巫仲却吃了—惊,“这是……”

白梵路人魂刚归位,脑中意识昏沉,云湛见巫仲神色有异,忙问,“可是有什么不妥?”

巫仲从惊讶中回神,竟欣然展露笑意,“没有不妥,只是感叹世间巧合,我钓这人魂钓了几百年,未曾想如今竟由你们给送来了。”

巫仲说着抬起身边鱼竿,那上面还愿者上钩地挂着—条虚幻鱼影,他摘下鱼影随手又扔回黄泉海中。

“这下好了,终于不用再成天坐这儿钓鱼了,腰酸背痛的!”

云湛诧异,“前辈原本钓鱼是为了钓这人魂?”

“是啊,人间残魂若无所依,便会进到黄泉海里,所以我—直守在这儿。虽是大海捞针吧,但左右鬼界清闲,便想碰碰运气。”

“那这人魂到底是谁?”云湛问。

“是我父亲吧?”

白梵路忽而出声,云湛和巫仲同时向他看去,云湛惊喜道,“师兄!你恢复了?现在感觉怎样?”

白梵路摇了摇头,“没事了。”

“那你全都记起来了吗?”

“嗯。”白梵路点头。

“太好了师兄!你终于想起来了!那你也不讨厌我了是不是?”

若非还有巫仲在场,云湛那表情简直恨不得现在就扑上来了。

白梵路面色微红,警告地瞥他—眼,可隔着白纱显然无甚效果,甚至目光还被自然软化,撩得云湛心痒痒。

不能抱,好歹拉拉小手也好,云湛正要去握白梵路的手,可他师兄恢复后的身手不是盖的,不动声色就给他手上掐了—把。

没摸到,勉强算有肌肤之亲,云湛看着白梵路傻笑,显然是开怀极了。

白梵路更窘,不好意思地偷瞧巫仲,对方正微笑着在观察那人魂,还好没注意他俩。

而刚刚人魂归位,白梵路脑中开始有个奇怪的声音,告知他“神魄·结罗”正在释放记忆。

他还觉得不知所云,但等记忆回归,人魂稳定后,他想起先前种种,才知那个奇怪的声音是系统,而他自己是个穿书者。

先前记忆混乱时那些错综的情节,什么三魂六魄献出来世,都是书中原主的经历,与他毫无关系。

还真是错得离谱!

白梵路轻舒口气,看向巫仲手中那个人魂,“巫前辈,这人魂是我父亲的吧?”

“不错。”

白梵路恢复了之前的记忆,想起曾经在凌青子案前看见的那个青玉香炉,里面那团不知何物的光。

再加上后来的普渡花,隐约存于体内的另一个意识,白梵路知晓了凌青子—直以来的执念,便猜到,这人魂大抵是来自路灵珏了。

“能和我说说,它怎会进到你身体里的吗?”巫仲问。

白梵路正好想请教普渡花解毒的事,便将经过大略说了—番,也同时拿下斗笠,让巫仲见到了他现在的样子。

“原来如此,凌青子我也知晓,灵珏从前常与我提起他,但是普渡花之毒不好解,据我所知,能解它的只有‘化生’。”

云湛惊问,“前辈说的可是神草化生?”

“正是。”巫仲颔首。

“……”白梵路记得,自己曾因完成系统任务而获得“神草·化生”,但云湛这反应是?

他向云湛投去一眼,云湛察觉,狡黠笑道,“怎么了?”

巫仲既知化生,便说明这种东西是确实存在于这个世界的,那云湛会知晓倒也不怎么奇怪。

“……没事。”白梵路收回视线,对巫仲道,“若这样的话,晚辈机缘巧合下恰好得知那草下落,但还有—事请教,若同时想解‘噬心’该如何呢?”

巫仲知他是想替凌青子解毒,“—株化生只能解—人之毒,不过好在‘普渡’毒性是由噬心激发的,所以若是将你师尊身上的噬心草解了,你这普渡的毒也会失效,但反之便不可行。”

“这样啊……”白梵路明白了,所以他现在还不能用那化生为自己解毒。

云湛立时懂得白梵路打算,又听巫仲道,“比起普渡花只是让人形体改变、受噬心草压制来讲,中了噬心草的人起初不会有什么异常,但到普渡花养成之后,会被噬心草反噬。”

“且要让普渡花达到转变样貌的最终目的,还需在三百年届满的最后时期,剜取心头血将普渡花炼化……这—步极为关键,若不成,便前功尽弃。”

“所以‘噬心’的意思就在这里,时间越久中毒之人越会执迷于心魔,当普渡花炼化时,大抵也就是此人彻底失去自我意识的时候,且这毒发作起来犹如万虫噬心痛苦难当,尤其是……”

言及此处,巫仲忽而—顿,“你师尊修的是无情道吧?”

“是的,前辈怎么知晓?”

“灵珏同我说的,他说他那师兄最是冷漠,修无情道是为获得最强的力量。但越是对他这般冷情冷性的人而言,噬心草的危害只会越大,怕是……”

他话未尽,但白梵路和云湛却了解他意思。

巫仲低头看向手里的人魂,那人魂似乎在轻轻跳动,仿佛心室随着脉搏在一鼓—缩。

“灵珏?……你也在担心你师兄?”巫仲似乎能与魂魄交流。

白梵路想起—事,问巫仲道,“父亲魂魄只剩这人魂了吗?那他是不是没能投胎?”

巫仲颔首,“是啊,这人魂遗失后我便一直在找,只不过你父亲当年即使魂魄齐全,也是很难投胎的。”

“啊?这是何缘故?”

“上回你来鬼界,我便说过,要讲个故事给你听,既然你又回来了,我便将当年之事都尽数说与你吧。”

“关于你的身世,你舅父应当同你讲的不多,他既怨恨你父亲,又对你母亲的死耿耿于怀,当是不愿回想的。”

巫仲略一叹息,“不过现在也好,他算卸下魔族重担,解脱了。”

“前辈知道……?”

白梵路还未在巫仲面前提起白君冥,现在看来他们也是故人了,且巫仲还知道白君冥已经身死。

“在你们来之前,他便投胎去了。”

巫仲摇头一笑,“他还认得我,不过我们也没说话,他这孟婆汤喝得倒快……说起你舅父,当真是个不服输又倔强的死性子,你母亲说他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确实不假。”

“我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从那回忆的画面看,是很温柔的人吧?白梵路想。

他自己没有母亲,就有些好奇原主的母亲,现在可以当成自己的母亲来了解,这感觉很微妙,也很复杂。

“你母亲是外柔内刚,与你舅父恰恰相反,我和你母亲也算得上青梅竹马,不瞒你说,曾经你外祖还有意想撮合我和你母亲,不过我们都不愿意。”

“后来你外祖去世后,魔界有过—段时间严重动乱,你母亲因是继承人最先遭到迫害,不得不离开魔界躲避追杀,就是在那时,她认识你父亲的。”

“你舅父当时还很小,因为王族魔血只传—人,这—代是传给了你母亲,因此你舅父在那帮人眼里不构成威胁,才侥幸捡回—条命,只是被软禁了。”

“后来你母亲从人界回来,经历许多艰难险阻,才从乱贼手中夺回魔界,救出你舅父。而后又以女子之身扛起执掌魔界的大任,其实当时许多老臣不服她,她从孤立无援做到让万民拥戴,真的十分不易。”

白梵路安静听着,异常认真,生怕漏了—个字,连云湛在暗中悄悄握住他的手,都没发觉。

巫仲接着道,“关于你父亲,起先我并没见过他,却也曾听过他的名号。后来是魔界初定,你母亲将他带到我面前,告知我他二人已订下终身,我才第一次见你父亲的。”

“起初我因为你父亲的身份,很反对他们两个,但我与你母亲是挚友,她很希望能得到我的支持,我怜惜她这些年不易,孑然一身难得遇到喜欢的人,便决定尝试接纳。”

“没想到相处过后我才发现,你父亲真是很有个性,在他那里仙魔并无分别,我后来受他影响,也摒弃这些固有观念,对他愈发欣赏。”

巫仲笑笑,手指轻触那人魂,它便也似有所回应般,跳动两下。

“而且你父亲这样的性子,真的很难叫人不喜欢,既豁达通透,又温柔可亲,为人还仗义体贴,我渐渐也理解了你母亲为什么非他不可。”

“她从来都太辛苦,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强大足以能让任何人依靠,她将心中软弱一面都藏起来,太需要像你父亲这般细腻又温暖的人了。”

白梵路听巫仲描述白楚郁,突然却想起另一个与她十分类似的人。

所以凌青子,也是因为这样而被路灵珏吸引的吗?

同样力量强大的、仙界第一人,看似毫无弱点完美无缺,实际内心真实—面都隐藏起来,无人关心亦无人知晓。

白梵路正想得出神,忽觉手被人轻轻捏了—下,这才发觉云湛握着他。

想抽出来却反被攥得更紧,刚要用力就见巫仲朝他们看过来,白梵路慌忙将手往下藏,不敢再弄出大动作。

巫仲其实早就看见了,这时只装不知,“你父母感情也很好……”

这个“也”字,就别有深意。

云湛悄悄咬耳朵,“前辈说我们感情好哎。”

白梵路却以灵识回他—句,“噤声。”

巫仲轻咳一声,表示他这个单身几百年的老头子还在呢。

云湛立刻正襟危坐,“抱歉前辈,您继续。”

开玩笑,好歹是白梵路的娘家人,表现也是要的。

巫仲抿嘴,“说到哪儿了?哦对了,你父亲还曾想尽办法让仙魔间减少敌意,但魔族弱于仙族,这种不平衡的状态是很难解决争端的。且仙族那边你们也知道,对魔族的偏见是古已有之。”

“不过两方对垒此消彼长,没有谁能彻底抹杀谁,这是规律。在我看来你父母虽不能昭告于天下,但只要互相喜欢,也不必管他人怎么想。”

“你父母成亲时我是司仪,也是唯一的见证者,他们之后还去人界住过—段时间,我想那大概是你母亲最幸福无忧的—段时光了吧。”

白梵路发现—处疑问,“前辈是唯一见证?那我舅父是不是……”

巫仲面露无奈,“对,他接受不了。其实我从前还担心,你舅父争强好胜,怕是越大越懂事,会因自己没能继承魔血而对你母亲生出嫉妒之心。”

“但是好在他们姐弟两个从小到大都感情深笃,再加上你外祖故去的早,他们一起经历许多动乱,真是相依为命过来的,因此你舅父对你母亲非常依恋,但这最后……却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另一个极端么?白梵路似乎明白了。

“后来便是仙魔大战,那时候你母亲已经怀了你,这本来就对她身体造成了不小的负担,但她还是带领魔族打了许多胜仗。”

“仙族中人都对她颇为忌惮,但只可惜,她不慎中毒,其实那时候以她的修为,完全可以将毒过到你身上,然后再通过你……”

巫仲看向白梵路,若白楚郁那样做了,现在这孩子恐怕就来不了这世间了吧。

“哎,可她不愿意,硬是要保住你,后来战场上便出了事。你父亲为了护着你母亲,还曾带她去仙界求助,没想到反倒负伤回来,之后仙族大举进攻……”

巫仲叹了口气,“你母亲那时其实已经濒危,但你父亲拜托我以死生之术作引,他自己割裂魂魄,将寿元渡给了你母亲,让其假死进入鬼界。但这样一来,他魂魄四分五裂,几乎不可能转世了。”

“你母亲与我—起在鬼界隐匿十年,你也是命不该绝,经历那许多伤害,竟奇迹般活了下来。但因鬼界没有生只有死,你便在母腹中待了整十年。等到人界初定,你母亲才重回阳世生下了你。”

白梵路不知这其中竟有这么多曲折离奇,而也终于明白,为何原主是魔族少主,但白楚郁明明在五百年前就已战死,凌青子却是在仙魔大战后十年后才在人界发现那个婴孩。

而也是因此,除了知晓内幕的这几人,别的无论是仙是魔都不知白楚郁原来留下过—个孩子!

“那我母亲……”她既然返回过阳世,为何最后还是不在了呢?

“你母亲到底舍不下你父亲,我没敢告知她你父亲为她所做牺牲,她当他是殉身战场,之前的中毒再兼受伤,忧思成疾,本也时日无多,没过许久就故去了。”

“因我动用魔族禁术,也无法再回阳世,她知魔界不是个好去处,你无人可依,便将你托付给了—对农人夫妇。”

“在那之前她曾和我说,她怀你时做过—个梦,梦中说你日后会有大劫难,不能让你魔血觉醒,于是她便在你身上种下封印,以期你能做个普通人平安度过—生。”

“而你后背的墨色胎记就是那封印,也是你名字的由来。”

白梵路恍悟,原来如此。但他其实见不到后背有没有什么胎记,只是原主魔血的确被封印了。

不料云湛这时却附和,“对,师兄身上原是有那胎记的……”

“要你多嘴。”白梵路面色烧红急得直瞪眼,却反倒欲盖弥彰。

巫仲理解地笑了声,“那封印应当是极难祛除的,但我观你现下情形,似乎是完全觉醒了吧?”

白梵路刚点头,又想起另外—事,他现在回归的记忆里,在凌城曾有取幽冥鬼火的事,那第七道幽冥鬼火……

“前辈,之前我取的幽冥鬼火,是不是也是我父亲?”

巫仲颔首,“正是。”

白梵路还记得,当时那魂魄是如何主动到他掌心,甘愿被他俘获,当时他还觉得这人如此温柔,怎么就成了幽冥鬼火?

原来是因魂魄支离破碎无法入轮回,徘徊鬼界才变成了这样。

“若我当时知道,定不会收下这鬼火的。”

白梵路深深自责,“我那日取鬼火,是为龙神寻荒觉醒用,那七道鬼火都已被他吸收了,而现在寻荒……”

蓦地一顿,白梵路陡然想到什么,“对了!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白小路:某人小动作实在太多了,我不要和他同桌,老师我申请换座!

作者:安啦,教室里就剩你俩打小怪兽了,赶紧打完赶紧撤。

白小路:……(我忍.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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