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老夫人虽然听了身边下人说了事情的经过，也知道沈安西的脸上是在留香苑因为争风吃醋被人抓破的脸，脸上倒是没有半分挂不住的尴尬。
“定山，你先坐下。”老夫人朝着桌上轻轻拍了两下，示意让沈定山先消消气，又转身对身边的人嘱咐了两句，下人点点头领命而去。
沈清晗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让人给拿银子补窟窿去了。
这大家的风范就是，有脏事一定要压住，先维持住面子再说。
清退了在场的下人，老夫人瞥了一眼远处的几个孙子孙女，倒是没有让回去的意思。萧鸣翠莫名的瞥了一眼远处的沈清晗，转身站到了老夫人身边。
鸣翠从跟着沈安西，就一直心疼这个没娘在身边的少爷，总是多少跟沈清晗有些莫名的不对付。
老夫人看沈定山还是没有消气的样子，垂眸思忖了一下，缓缓说道。
“我知道你生气?，可是孩子还小，总要有个管教的时间。”
沈定山气哼哼的瞪了一眼垂头的沈安西，“还小？这都眼下到了要娶妻生子的年纪了，还这样胡闹，以后我看谁家的女儿敢嫁给你这样的混账。”
老夫人也是担心这个，但是眼下最主要的，还有其他事。
“我看，这安西一直贪玩，就是因为没有个正职。你在军中，给他安排个差事做?，有事做了，自然也就不会去招惹这些是非，以后的慢慢调教就是了。”
老夫人一字一句说的认真，听到沈定山耳里却如针刺。想到沈安西要是到了自己军中?，可能惹出的祸患?，那不是一个头疼就能说的清的。
可是老夫人不懂。
“母亲，这个混账不能去军中……”
“难道你治兵多年，还不能带带自己的儿子吗。”
老夫人话里多了一丝怒气，让沈定山后半句话咽了回去。老母亲把他含辛茹苦带大不易，当年也是为了沈定山的仕途做了种种隐忍和牺牲，所以沈定山对这个老人的要求，从来是说一不二。
但是军中不比府里，他自然心里清楚。
“到军中肯定是不行。”
“我知道你为难，可是这可是我们沈家的根苗啊，你就不能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上……”老夫人这次不瞪眼了，眼圈红了，有些哀伤的看着沈定山，这下子，他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儿子……让翰林院的同仁看看吧。”
一句话出口，在场的一半人心里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鸣翠倒是心里乐的开了花，只要沈定山出面，可怜的二少爷，总归是有出路的，进了翰林院，也就是离皇帝也不远了，以后的飞黄腾达，还不指日可待。
那本来瘫坐在一旁的沈安西也是双目放光，进宫，可是能见到很多美艳的宫女啊，那滋味……
抬头就看到老夫人瞪了自己一眼，赶紧又低了头。
老夫人怎么会不明白自己这个孙子心里的小算盘，但是眼下要让沈定山消气，还要以后有些进益，后续的事情才好说。
老夫人看沈定山答应了，就不再多言。
“我也乏了，你们都歇着吧。”
说着缓缓起身?，跟身边的下人摆了摆手。下人走到沈安西旁边，小心的搀扶起他，跟着老夫人一步步走出了大厅。
下面站着的几个孩子，也都三三两两的散了。沈清晗看也没有什么看头了，来去都是能想到的这些事情，转身要走。
“清晗，你等一下。”
稍微缓和了一下的沈定山，看沈清晗迈步要出去，出口唤住了她。
对于这个女儿，他一直略微有些亏欠，也说不出是哪里，总觉得生疏了一些。
“父亲有事？”沈清晗淡然回头，明眸中不带一丝悲喜。
“你及笄的日子就快到了?，我已经安排让管家去帮你操办，你可有自己的一些要求？”
要求？沈清晗心里冷笑一下，若不是这个舞阳公主的身份?，轮得到自己来提要求么。
“父亲多虑了，一切听家里安排。”
沈定山竟然找不出下一句要接啥，不觉一时梗在那里。
“那……那……我让人给你去再置办一些首饰吧。”
好尴尬的敷衍，沈清晗福了福身子，还是顺其自然的样子，看没有旁的事情，转身出了厅堂。
一路上，青黛都有些纳闷。
“小姐，老爷今日好贴心啊，你怎么不提些要求？”
沈清晗脚步不停?，漫不经心的说道：“这不是贴心?，是内疚。”
内疚？青黛不明白，怎么当爹的还能对自己女儿内疚的。
沈清晗不多说，匆匆回到了自己房中。
隔了没几日，果然宫中来了旨意。
沈安西确实有了职衔，倒也确实是翰林院的名头，可是确是最不入流的末流小吏。
这个消息从青黛口中说出时，沈清晗也是很意外。
当日她以为迫于老夫人的威压，沈定山怎么也算妥协了，可是这么看来，这也是敷衍。
呵呵，真是一家人呢。
鸣翠看着眼下这个闹腾劲儿，也是正为这个事情头疼。
“我不去！一个侍书，去了谁都能吆喝的末流小吏，堂堂将军府的公子，我丢不起这个人！”
沈安西生气的往太师椅上一躺，完全不管旁边鸣翠急的满头满脸为难。
“你这个孩子，既然你父亲帮你务了差事，你就去好了，怎么还在这里闹开了脾气。”
“你懂什么，知道那个侍书是干嘛的么，就是每天整理那些书卷，就是个打杂的杂役，我要是去了?，还不让那些好友都笑话死。”
沈安西嘴里的那些好友，就是整日里跟他一起出入红墙绿瓦的那些纨绔子弟?，平日里，只要是沈安西请客，倒是他们从没有缺席过。
“这是老爷要你磨练一下，兴许……兴许你过一阵子，就能提拔了呢。”
“哼，那我也不去！”沈安西不傻，平日里在那些公子堆里，也没少听这些事情。
要是从底层磨练就能被提拔，就没有那些十几年才有了门路的人熬了一辈子都不出头的事情了。
两个人正在说着，窗外响起一声呵斥。
“逆子，你不去也得去！”
沈定山等不得下人挑帘，自己大步走了进去，一脸的怒气冲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