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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禁卫军统领邹河急匆匆地进来，来不及通报，便穿过了殿门。路青感知得快，一闪而没，摇曳夫人并没有大喊大叫，而是静静转过身来，面对突然闯入的男子。
邹河匆匆行了一礼，道：“夫人，言紫宵的人开始进攻了。”
摇曳夫人的目光静静的恍若一潭死水，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笑容，道：“好快。”
“请夫人暂时出宫避难吧，末将愿意以死护送夫人，以末将之能，抵挡两天还是可以的。”
摇曳夫人走近他，直视他的眼睛，道：“你要我出宫？”
“是。”邹河坚定道。
“你要我出宫？”这下子她笑了起来，有泪光闪烁。
邹河心中一痛，道：“这是为了夫人的安全着想。”
“我出了宫，我能去哪里呢，天底下早就没有了我的容身之处。我此身宾士囚禁在王宫中的金丝雀，离开了这个王宫我只会加快死亡。”她绽放一个最美丽的笑容，仿佛想起刚刚入宫的时光。那一年春、光灿烂，草长莺飞，她被水军都督葛通从抚州进献给宋国君，在一群女子中，她的舞姿她的琴音最为惊艳，被封为摇曳夫人。一转眼，便是二十四年。
“我十四岁进宫，”她说，“除了秋猎，祭祀，我从来没有出过王宫一步。我十四岁进宫，这二十四年，都是生活在王宫中，起居都是由人打点，我只要弹好琴，跳好舞，讨得君王欢心，那便是我生活的全部。其后辉儿出生了，他便是我生活的另一部分，我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王上疼爱我，所以也对辉儿宠爱有加。我一直想要让王上废掉宋凌，起初王上不悦并斥责了我，而后二十年，他渐渐被感染，已经动心了。其实我知道，是因为，宋凌太优秀了，所以连王上也觉得存在着威胁，他是从父兄手中夺取的江山，他要防着他的儿子这一手。”
“我一直告诉辉儿，其实他只要表现出一个纨绔子弟应该有的一切，就会取得他父王的青睐，果然，王上已经动念了，他要打压宋凌。”她鲜红的指甲刮过邹河的脸，温柔地看着这个她一手提拔上来的禁卫军统领，目光却有些涣散。
近距离地看摇曳夫人的脸，那曾是艳冠天下的面容，他的心头依旧跳的飞快，瞳孔微缩，恳求道：“夫人，您地生命是末将最为关心的。”
“你的妻子，是世家大族的千金，当年还是我请求王上指婚的。她是一个美丽贤淑的女子，为你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是不是？”
“夫人，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邹河已经有些急了。
“其实那时候我心中有些难过，知不知道，就算不是自己喜欢的，却也不愿意放手让他去宠爱另外一个女人，这就是女人。”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宋妍她恨了我这么些年，可我心底里却是得意的，为什么？因为于慎心里始终忘不掉我啊。你知不知道，一个女人最自豪的事情是什么？不是俘获了全天下最强大的男人的心，而是她什么都不用做，却能够让被她舍弃的男人，终生对自己念念不忘，并且，让别的女人嫉妒——一辈子！”她大笑，那些逝去的时光里，旖旎的记忆恍若昨日。
“……夫人，您不要再说了。”
路青站在屏风后头，心中不知道为何会有一丝酸涩，虽然只有那么点点。摇曳夫人诉说的一生，听罢，一种苍凉感油然而生。他人眼见的光鲜亮丽，浮华的外表褪去之后，一切都是海市蜃楼的原形。
“王上去了，辉儿也去了，只有我一个人，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只有我一个人，我的儿子，我的丈夫，全都不在了，我只觉得疲惫和寂寞，就算我出了这个王宫，又能如何呢？”
“所以邹河，我是绝对不会走的。”
“……我，不会走的。”她喃喃，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那一瞬间，笑颜如春花隽永，邹河的心中一跳，恍若初见少女初次进宫，一块粉色的帕子不小心掉进了池水，他毫不犹豫地为她跳下水去捡起帕子，换来少女腼腆的一笑。
“你去守着城门，就算是同归于尽，我也不会让她们轻易得逞！”
邹河深深叩首，转身离开。
路青的身子从屏风后出来，一时间有些无言。
摇曳夫人道：“你听见了一个美丽的故事，是不是？”
“不，我什么都没有听见。”路青如是说。
摇曳夫人的目光明明灭灭，并非疑问的语气：“是吗。”
“你又是效忠于谁呢？”她的话语中略带揶揄，其实这一切早就与她无关，她只是不想让任何一个人快活。
她的一生从来不不缺乏热闹，就算是死，她也不肯安静死去。
“你不必回答了。”她又收回了之前的问题，宽袖一挥，已经向着城墙而去。
路青微愣地看了看地上张公公的尸体，他忽而对杀人这件事觉得十分倦淡而反感。
“人为了什么要挣扎着活着，是因为，活着就有无数种可能，是不是？”面对空荡荡地宫殿，他的声音略带消沉。他本是积极而乐观的，至少在惊风细雨楼的一群杀手中。只是此刻，他忽而觉得累。
无以形容的疲惫。
许多年后，身着深色宫装的女子站在城楼上，对他说：“小路子，走得越高，责任越重。人都只看见他们希望看见的，会选择性地忽略那些过往。只是等他们回头，会发现，原来曾经得到过的，和本能够得到却放弃的，最单纯的年华，才是最美好的。不过，我们从来不曾后悔。”远处夕阳西下，城楼上一群倦鸟归巢，落日无限美好。
…………
言紫宵算了算，不消两天禁卫军表无法抵挡住他们的步伐，当然前提是，不怀好意的西陵侯辛聿，不会在背后捅他一刀。
罗烈道：“西陵侯绝对不会就这么简单让我等进宫。”
言紫宵深以为然。然而知道是一回事，具体要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
“我们在提防着西陵侯，西陵侯也不会对我们无所顾忌。然而他终究不能放开手脚，只要世子一天不能确定死亡，他就没有正当的理由坐上王座。”
言紫宵言罢，他所想的其实都是对的，只是即便是他，也有算不到的一点。
他决计不知道，还有一个最大的秘密。
另一处。
西陵侯辛聿道：“本君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名分的问题。有正当的理由，才能够取得朝堂上那一帮老匹夫的支持。战争年代他们说的话都是狗屁，然而这个时候却是不能将这一群人都杀光了，不然留下来地只是一个空架子，我拿什么同齐王火拼？最终也只会给他人做嫁衣，还让齐王一边得瑟地嘲讽我。”
“君侯，其实这并不是一个问题。”柳白笑了笑，直至这一刻，他才将最后的底牌打出。他帮着白远玄将这个底牌埋藏了那么多年，就是为了这一刻。
“如果宋国世子不再是宋国世子，宋凌不再是宋凌，只是一个陌生人呢？”
西陵侯一瞬间面色凝固，顿了顿：“你，在说笑？这并不是一个好计策，就算是捏造，也应该捏造一个好一点的谎言。”
“君侯，这并不是谎言。”他的表情异常认真而严肃，精心布下的棋局已经接近收官。
“我能够还宋国一个真相，这宋国的血脉，如今就只剩下了一个，那就是你！”
即便如辛聿，也是面色苍白，手中地茶水一抖，滚烫的谁滴落在他的膝盖上，他几乎无所察觉。
“他，并不是宋凌，真正的宋凌，早在五年前就死了。”
茶杯咣当落在地上，将精美的出自于安国的名贵毛毯被茶水落下一滩污迹。
没有人察觉，整整五年，身为宋国君的宋免也一无所知，只有在近期才从被威胁着人动手调查而从中追捕到一些蛛丝马迹。他骗过了天下人，骗过了覆灭的陈国，也骗过了已故的宋国君，辛聿觉得无比荒谬。
这不可能！
他的脑海里最先想到的只有这一句话。这怎么可能呢？世子不是说谁想杀就能杀的，不是说谁能当就能当得，以假乱真的一场戏，居然五年来都没有人能够发觉？
辛聿只觉得后怕。
其后，一种极度的愤怒在心中爆发，他掀唇冷冷一笑，一掌拍在珍贵的楠木圆桌上：“这未免也太过好笑了！”
他的目光盯着着柳白，道：“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本君！”
“君侯，若是当初你知道了，只会将这个秘密直接利用，而不会等到现在，那样做只会打草惊蛇，他并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
“本君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对本君的忠心，两年来你将本君从一个不受宠爱被排挤的国君之庶子，慢慢推上足以能够与宋辉宋凌争锋的位子，让本君能够攀上赵歇，又能够让永嘉长公主对本君有所期待，本君从来不曾怀疑你的忠心。”
“可是今日，本君忽而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辛聿愤怒的双眸想要灼烧一切，而柳白却是低着头，沉默
“告诉本君，本君的怀疑是一种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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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开学了，有点无力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