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代小说 > 代嫁王妃 > 第90章 他回来了全文阅读

拆线的结果还是让所有人失望了,香芸是最遭的那种结局,整个右臂有感觉,却是没有力气,抬不起来。

她听军医如此说后,大哭特哭,说以后不知道怎么办,没有手怎么办。

萧君奕也是满心震惊,看着哭成泪人的香芸,想着曾经她为香芸郡主的倨傲,曾经的她,在外人面前从不肯露半点软弱和狼狈,可如今却绝望的哭得毫无形象。

军医劝或许会慢慢好转的,鼓励她还是坚持用药。

香芸什么都听不见,就是扑在萧君奕怀里哭,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襟。她一直哭诉不知道怎么办,哭诉自己没了手没有人会要她,以后没有家人没有萧君奕,生活根本就没法继续……一直一直的哭,各种恐惧和不安,直到萧君奕说不会不理她,会照顾她之后,她才渐渐平复心情。

临水前,她还极为不安的拉着萧君奕的手说,“奕,我现在只有你了,你别离开我,否则,我真不知道怎么办,奕,我不想成为你的拖累,我会听军医的话,尽快让手伤恢复,我还要给你弹琴呢!”

萧君奕微微一笑,“嗯,好好睡吧!”

给她盖好被子,对方才恋恋不舍的闭上眼睛,手却依旧是抓着他的胳膊。

等她闭上眼,萧君奕才敢泄露自己的忧愁和压力,他沉着脸看着床上的香芸,一切或许就是天意,上天就喜欢折磨人,你要的时候,它不给你。等你不要了、放弃了,却偏要给你。

他现在只想香芸的伤尽快好,他真的接受不了,曾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人,如今居然连手都抬不起来。而害她如此的人,就是自己!

深夜,整个西北都沉浸在睡梦里。

萧君奕和陈南却一同踏上了归京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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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

夏季让人燥热,虽然萧玄钰早早的让人送来冰镇过的葡萄,但吃了还是不解渴。无双好热,幸而春华宫满是绿意,还让她烦躁的心稍稍安静些许。

如意陪着,她在春华宫走着,阿细已经被无双送回兰妃身边了,毕竟那是兰妃的得力宫女,无双也不想霸占太久。

宫中依旧安宁且枯燥,无双觉得自己春华宫成了第二个琉璃宫,而宫中的主人都不喜外出。其实无双已经是个静不下来的人,如今却是热闹不起来。她怀着孩子,在外人眼里是皇帝的孩子,多少人嫉妒眼红,她自然是知道的,为了保护这孩子,她更应该凡事低调、深居简出。

这段日子,除了萧玄钰相邀,她都没有走出过春华宫。

每日守着孩子,坐着小衣裳,日子也好打发。

萧玄钰登基不久,政事要颇费一番心里,对后宫相对冷淡,但夜宿雨妃和雅妃那儿,还是很平均的,相对无双这儿要少一点,毕竟她身怀有孕,本就不方便。

但,他也会有留宿春华宫的时候。

每每这个时候,无双全身戒备,盯着萧玄钰像防什么似的,弄得他满心挫败感。但他挫败是他的事,她还是无法接受身边躺着的人是他。

前几次“侍寝”,萧玄钰躺在身边,无双都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自己睡着了。可是,后来都慢慢累了,都睡着了,而且萧玄钰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事,本来两人就分棉被睡。

渐渐的,他躺在身边,无双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紧张了。

她有时候很恐惧这种变化,时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她会不会哪一天真如兰妃一般,习惯了一切,习惯了当那个男人的宠妃?她其实一点都不想这样。

或许真应了萧玄钰所说的,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改变的,人心也是一样。

他说,终有一天,她的心里只会有他。

无双只是笑笑,那终有一天她不知道是哪一天,但至少现在,不是。她心底的人,依旧是萧君奕。

可是,有时候萧玄钰在春华宫面见臣子,她偶尔也会听到大臣们和萧玄钰讨论国事,提到西北时,竟都有除掉萧君奕之心。说西北兵力尚少,不能等到他们多了,难以掌控的时候再动手。

萧玄钰只是听着,一副一切了然于心的感觉,极少发表什么言论。大臣们学着揣度圣意,很多话皇上不用开口,就有一个又一个自作聪明的大臣喋喋不休的上奏。

等到大臣们都走了,萧玄钰问无双,“你以为西北局势如何?”

无双紧着心,给萧玄钰续了杯茶,什么话都不说。

萧玄钰道,“西北地处偏院,山高皇帝远的,实难管制。加之是萧君奕的封地,那个人向来就不服管制。朕已经一忍再忍了,他若还是这般态度,恐怕群臣上奏,朕也保不住他。”

“皇上当真想保他吗?”无双直言。

“朕保不保他没用,主要是你想不想保他!”萧玄钰的话突然引到自己这里来了。

无双狐疑,“什么意思?”

“听闻香芸在西北,以萧君奕未婚妻的身份自居,他们早在很多年前就是一对了,如今经历这么多终于在一起了,你还要护他去成全他和别人团圆吗?”

“香芸……”

“对,她和萧君奕在一起。”萧玄钰道,“朕的赐婚圣旨这会儿恐怕到了西北,这么多年,是该到了成全他们的时候。”

无双脸色微变,“你给他们赐婚呢?”

“你不觉得郎才女貌,且他们也是两情相悦,朕为什么不能赐婚?”萧玄钰说得风轻云淡,忽而抬眸看着无双,“难道你还有更合适的人选?”

“是不是人只要当了皇帝,就喜欢操控别人?”无双答非所问。

“你指谁?指萧君奕还是你自己?难道嫁给朕,成为朕的妃子,就让你这么委屈?”萧玄钰起身居高临下的审视着无双,本以为对方会像过去一样低眉顺眼,谁知她抬起头,目光从所未有的冷漠,“是,很委屈!”

萧玄钰所有的热情在这一瞬又被打击了个透彻,他钳住无双的下巴,对方微微睁着片刻,终是不动了,直视着他的双眸,“你只是皇帝,绝非万物的主宰,没有资格如此为所欲为。”

“朕就是主宰,朕想让谁生谁就生,想要谁死谁就得死!”他宣告着自己的地位,忽地俯身吻上她的唇。

“你别碰我!”无双烦躁的推开他,反而越发惹恼了萧玄钰,被他一把抱了起来压在了床上。

床很软,他微微弓着身子,并没有压到无双的肚子,可是,她还是怕极了,用手捂着肚子,没有多余的手去阻拦萧玄钰,任他炽热近乎疯狂的吻她。

无双被压得动弹不得,头左右摇摆也挣扎不开,反而更激发了萧玄钰的斗志和占有欲。

成为她的姮妃,还是第一次,他如斯吻她,以前最多亲下额头,可是这一刻,他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只想让这个不听话的女人彻底属于他。

无双不知所措,怕他伤到孩子,却又怎么也阻止不了他。他重重的吻着她,手更是不可以的撕开她的衣领,火热的吻落在了白皙的玉颈上,留下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吻痕。仿若那是一种宣告,他在她身上留下印记,她就是他的女人。

无双只觉得痛,不知道是被他压痛了,还是吻太激烈,已经没力气去反抗了,她突然委屈得想哭,却极力忍着,她不要在他面前掉眼泪。甚至,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求情,因为她知道,这样只会更激怒他。

她只是紧咬着唇,不再放抗了,闭着眼睛,双手护着肚子,一动不动,全身紧绷。

萧玄钰缠绵在她玉颈处,须臾才意识到她没有反抗,而他刚才的激动和疯狂也慢慢减退下来。情yu模糊的双眼也渐渐明朗开来,她的脖子处有自己的吻痕,他太冲动了,不知道伤到她没有。

她的手一直放在肚子上,在她心底,或许没有谁比得上这个孩子了。而这个孩子,是萧君奕的!

一想到这,就好似有把刀子狠狠的捅他的心窝,而那个人,就是沐无双。

此刻,她紧闭着双眼,小脸因恐惧煞白煞白的,萧玄钰终是心疼的,轻柔的吻了下她的额头,无双下意识的偏头避开,萧玄钰的表情一僵倒在一侧,将她搂入怀中。

“朕嫉妒得快发狂了。”他说,“什么时候,你才能对朕笑,什么时候你的心里会有朕?哪怕一点点。”

无双不吭声,看着粉红的床单,想着刚才的那一幕,心下只剩麻木。

“别怕朕,朕保证以后不这样了,朕不会强迫你一分一毫,朕只想你心里有朕。”他轻声说着,一个帝王如此恳求,不过那意乱情迷的欲望,只要她真真实实的心。

如今他才知,她是如此倔强的一个人。他不敢冒险,不敢用强,怕的只是她一辈子的不原谅。

“皇上,你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无双微微叹息。

“朕不觉得是浪费,朕很享受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哪怕你永远是这么冷冰冰的,但看着你,朕就很满足了。”

“因为我长了一张像阿九的脸?你用来摆放和思念她的?”

“如果仅仅只是因为此,或许朕还会好过点。如今这般患得患失、嫉妒不甘,哪一样没有爱?朕心底的人,是你沐无双,也是恒王府的十四。”

无双颓然的闭上眼睛,或许,萧君奕都没有想到,当初用来刺激萧玄钰的十四,如今却成了萧玄钰的妃子,反过来刺激他。只是萧君奕,有香芸在身边,你还会记得我吗?

“我们也曾有过美好时光的,不是吗?”萧玄钰侧躺在床上,搂着她的后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无双,我们停止折磨吧,朕不想像父皇一样,一辈子都在遗憾,朕希望你能爱朕。”

“皇上不该走先皇的老路,既然走了,有些结局是注定的。”

“可是,如今兰太妃为了父皇留在了宫里,证明她心底也是有父皇的。无双,是不是只要朕愿意等,也可以等到那一天?”

“真有那一天,我一定会出宫!”无双没有一丝犹豫。

萧玄钰苦笑,“你真是个狠心的小女人!朕要怎样做,才能令你满意呢?”

“我要怎样做,你才能放了萧君奕呢?”

“你是朕的妃子,不要在朕面前,提别的男人的名字。”他霸道的说着,脸在无双柔软的头发上蹭了蹭。不是没有想过放手,也从没有想过勉强她成为妃子,可是,她怀孕了,她想保住孩子,而这或许也是命运给他的机会,我们走到这一步,并不是谁对说错,也没有谁强迫谁,一切,只能说是天意。

无双坐起来,萧玄钰也坐了起来,她很郑重的扭头道,“就当是我求你,放过他,你们以前不是很要好的吗,现在你都当了皇帝,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朕什么时候说要赶尽杀绝的?”

“可是你……”

“就因为你心底有他,朕才恨,才恼。如果你都不爱他了,朕还嫉妒什么,恨什么?”

“一切都是因为我?”

“是!”

无双心一横,冲萧玄钰道,“我一点都不爱他了。”

“那就安心做朕的妃子。”

“我一直都很安心啊。”

“都是表面的,朕要你的心也在朕这里。”

无双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他是皇帝,生杀大权在一人之手,群臣又对萧君奕滞留不归心存不满,已经上谏要捉拿萧君奕了,只等萧玄钰点头了。

无双就怕他点这个头,一直提心吊胆着。

“只要你答应留在朕身边,朕什么都可以不计较。”他轻轻拥抱着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无双,朕不想用萧君奕来威胁你,朕只是告诉你,就算没有朕,太后、太皇太后也不会放过萧君奕。他若敢出现,插翅都难逃的。而如今,只有你彻底的和他了断,让他死了心的留在西北,不闹事、不惹事,那么朕也不会追究他什么。”

“他有个怀孕的妾,又有香芸陪在身边,我早就累了,不想再喜欢这样的人了。”无双惆怅的说着。

萧玄钰道,“朕不信,你要证明给朕看。”

“怎么证明,他又不在这里。”无双脱口而出,旋即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放心的抬头,“他……”

“是,朕坦白的告诉你,沿途都有朕是人,看见他回京了。必定会来找你,怎么做,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这深宫大苑,你确定你身怀有孕和他能逃出生天?既然不能,何不挥剑斩情丝,朕不想再看到自己的妃子和别的男人纠缠,否则……”

“我没有和他纠缠,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无双飞快的说出这句话,她真的好怕自己一个停顿,就说不出口一般。

识时务者为俊杰,无双嘲讽自己,竟也有一天,他们三人会走上这样的局面。

萧玄钰的话,虽然说穿了是威胁,但事实就是如此。一个帝王,是容不得自己的妃子心里装着别的男人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彻底和过去说再见。

萧君奕在西北,做他的闲散王爷,娶香芸,这,就是他最好的路。他不是一直深爱香芸的吗,终于可以在一起了不是吗?

而自己,也曾对恒王动过心不是吗,以后这么长,谁说不会爱上恒王呢?连兰妃都可以爱上皇帝,她一定可以的。

无双暗暗告诉自己,没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她和萧君奕注定无望,何苦这样纠缠,萧玄钰没有说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那就因她而结束吧!

“走吧,太后还等着呢!”萧玄钰搂着无双起身,这说起,无双才想起今天是太后生辰,宫中设宴,群臣恭贺。

无双对这些不上心,都快忘了呢。

送给太后的礼物是萧玄钰事前给她准备好的,她只要到场后献给太后就好了。果然是萧玄钰了解太后,让无双送的东西很合太后心意,满脸笑容。

无双没有坐在萧玄钰身边,倒好好打量了下雅妃和雨妃,平日里虽然见面,但多数都是给太后请安时匆匆见一眼,如今细瞧,才发现张氏女子真漂亮,雅妃较之雨妃,真是美艳多了。

不过雨妃倒是很温婉的样子,看着也令人舒服,内敛、沉稳。

这两个妃子都各有千秋,其实在无双看来,萧玄钰身边的人就很好了,可是,他却不懂珍惜。

没一会儿,萧玄钰喝了几杯酒,有些兴起,很是高兴的让无双过来。无双听命坐了过去,萧玄钰搂着她,眉开眼笑的样子。

太后在,群臣在,无双不能冷冰冰的样子,更何况,她也答应萧玄钰做个好妃子。终究是在他的怀中曲意逢迎,让他少喝点。

他却说高兴,众人胡乱拍着马屁,说姮妃有孕,定能给皇帝生个龙子,都要多敬萧玄钰几杯。

无双不知道他在用怎样的心情喝酒,自己坐在他身边,如坐针毡。别人不知道,说说笑笑,恭贺她有喜,可是,她心底清楚这是谁的孩子,顿时觉得那些恭维的话是一种羞辱,羞辱她,更狠狠的羞辱着萧玄钰。

太后生辰,普天同庆,宫中甚为热闹。

无双坐在萧玄钰身边,陪着笑脸,不经意扭头,却看见人群中的萧君奕。他皱着眉头,神情复杂,无双心底一慌,忙站起身,可是,那儿根本就没有萧君奕的人影。

她,竟思恋成疾,产生了幻觉吗?

“怎么呢,无双?”萧玄钰抬头望着她,脸上有着酒意。

无双茫然的在人群中搜索,依旧没有萧君奕的影子,她颓然的坐了下来。

萧玄钰瞧她脸色不好,道,“送姮妃娘娘回宫休息,”

“是。”宫女扶着无双而去,她的一颗心全乱了,萧玄钰说他会来,真的吗?可是,这深宫大苑、铜墙铁壁,他不是不知道,他来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很快便回了春华宫,无双心情低沉,让宫人都退下,一个人进了寝宫。屋内只点着一盏幽暗的灯,无双静静的坐在梳妆台前,良久良久,看着镜中华贵的女子,那真的是自己吗?

她长在青楼,从没有想过,自己竟会成为皇妃。这一路,她走得好辛苦,不知道何时是个尽头,更不知道如何才能保全所有人。

她一己之力太单薄了。

她想萧君奕没事,想孩子没事,也同样希望萧玄钰平安,大梁安稳。可是,这么多想要保全,谈何容易?

烛光摇曳,她抬手缓缓拿掉金步摇,将发髻上的首饰全部卸下来,万千青丝垂在肩头,忽而有人握起她的长发,无双透过镜子,看见了她朝思暮想的人。

她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她就知道她没有看错,可是,她多么希望她看错了。

什么做个好妃子,这一刻全部忘得干干净净,她望着镜中他削瘦沧桑的脸,竟有沧海桑田、恍然一梦的感觉。

分开三个月了,她觉得比一生还要漫长。

她没有说话,怕这是梦一场,梦醒了,他又不在身边。

他轻柔的摸着她的秀发,最后低头凑在她脸庞,看着镜中如花容颜,轻轻道一声,“无双,我回来了。”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她的眼泪猝不及防的流了下来,她不顾一切的转身抱住他,如此真实,那淡淡的木香味儿依旧,曾经有太多太多想问的话,这一刻,她都不问了,不问秋容的孩子是不是他的,不问他为什么骗她,不问不问都不问了,只想这么抱着他,谁都别想将他们拆散。

他亦紧紧的将她抱住,彼此沉默着,在昏暗的寝殿里相拥。仿若什么都不重要了,所有的怀疑不攻自破,不是太过信任彼此,而是,在爱面前,什么都不重要了。

只要还活着,只要他们还能见面,还能这样拥抱,比什么都强。

无双的眼泪一直就没停过,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只是太高兴,可是,高兴之余又有太多太多复杂的情绪,但孩子能见到父亲,她还是高兴的。

她多想,就这样永远不分离,多想一家人就这么一直一直在一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