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小桃母子两个回到家,见语哥儿一直怏怏不乐,小桃转了转眼珠道:“语哥儿,娘不是给你讲过塞翁失马的故事吗?咱家肉既然卖不出去,娘给你们做顿氽丸子吃!”

事实证明,小孩儿的世界就是这样简单,语哥儿成功被吸引了注意力,狐疑道:“氽丸子?”

小桃笑道:“对,氽丸子。”

小桃儿一向是风风火火的性子,说做就做,毫不拖泥带水。

讼哥儿手劲儿大,帮剁馅儿。

小桃则和言哥儿来到东墙角柴禾垛后边,把言哥儿砍回来的两根沉香木树枝种了。

回来时,讼哥儿已经把肉馅剁得细碎如末。

小桃放入面粉、鸡蛋、盐等调味料,一个方向搅动,用勺子刮着氽丸子汤。

刚把丸子下进锅里,一个年轻人站在院门外喊道:“秦娘子!”

柴小桃抬头,这人认识,是她穿越那天遇到的媳妇怀孕的那个丈夫,很疼媳妇,还给媳妇上山采酸不溜来着。

柴小桃忙打开院门道:“李家兄弟?有事儿?”

李巩腼腆一笑道:“俺媳妇孕吐得厉害,吃啥都嫌没味儿,这半个月都快瘦脱相了,我想给她买二斤肉补补身子,还有肉吧?”

李巩本来也想去刘家买肉的,但半路上听说刘家缺斤少两,便折返回到了秦家。

柴小桃高兴答道:“有,有不少呢。”

柴小桃把装肉的篮子拿到院门口,把一条条的猪肉展示给李巩道:“已经称好了,一斤一块儿,如果不信也可以重称,相中哪块儿拿哪块儿。不过,你娘子孕吐,我建议拿瘦些的,免得腻得慌。”

李巩点了点头,拿了柴小桃建议的一块儿护心肉和一块里脊肉。

付了猪肉钱,李巩转身要走,却被柴小桃突然叫住:“李家兄弟,你等一等。”

李巩狐疑的看着柴小桃,柴小桃已经拧身回了伙房,见丸子已经煮好了,在滚开的水里翻滚着,香气四溢。

小桃拿了一个竹筒子,捞了大概六七颗丸子,拿回去递给李巩道:“这是我氽的丸子,你让你娘子尝尝,兴许歪打正着就爱吃了,不过别贪嘴多吃,我怕天热丸子爱坏,盐放得多了些,别齁着了。”

李巩万没想到秦娘子会对自家流露出这么大的善意来,想要拒绝,柴小桃的眼色实在太真诚,又实在不好拒绝,只能万分感谢道:“那就多谢秦娘子了。”

李巩回去了,柴小桃把肉丸子都捞了出来,给三个儿子一人吃了一碗,其余的都捞到盆里晾凉。

让言哥儿把答应李三放的大骨头和猪下水送过去,给田乾也送了一份。

正忙活着,院外又来人了,而且不止一个,六七个人,和李巩一样,来买猪肉的。

小桃不解的问一个名叫莲花的姑娘道:“莲妹子,你们咋都到我家来买肉了?老刘家不是比我家便宜一文钱吗?”

莲花轻叱一声道:“别提了,老刘家是比你家便宜了一文钱,但在秤上做手脚,里外里一合,比你家还贵了。咱可说好了,你家可不能掉秤,否则我可不依你。”

小桃赶紧对语哥儿喊道:“语哥儿,把秤拿过来!”

小桃把秤拿到莲花面前,让她上下左右看了个遍,完全没有问题了,这才当着大家伙的面,把筐里的肉一条一条的都重新称过,结果让大家很意外,所有的肉,全都是足秤或高秤。

还真是莫大的讽刺,刘家当着大家伙的面称重,结果秤下方贴了块石片,全都缺斤少两;

而老秦家呢,并没有当着大家伙的面称重,结果反倒个个足秤。

尽管是小事儿,但还是让大家内心里对柴小桃有了更深一层的感观。

只一会儿,就卖了近一半的猪肉。

村里人口本就不多,又有大部分不明真相的人先买了刘家肉,剩余的一半猪肉,只能明明天起早进城去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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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秦家雇了吕叔儿的驴车进城。

见小桃怀里始终小心翼翼的抱着一个木盆子,盆子里种着两株不知道什么的植物。

吕叔儿看了笑道:“秦娘子,你这盆里种的啥草,咋一直抱着?放在车板上不成吗?”

小桃笑道:“吕叔儿,放在板车上颠簸,时间长了该伤根了,所以得抱着。这东西叫商陆,前几天刘寡妇中毒就是误食了它。我听郎中说,这东西能治疥子癣子,便想问问褚氏医馆收不收。”

吕叔儿笑道:“好咧,你可得端稳了、坐稳了,咱进城啦。”

马车得得前行,终于进了城,到了褚氏医馆。

小学徒认得柴小桃,把柴小桃直接让进了诊室。

诊室里还有个患者,这个患者柴小桃还见过,就是上次来医馆时高龄怀孕的凌夫人。

凌夫人依在丫鬟身上,抚着头,有气无力道:“褚郎中,今天中午我在外面散步,突然头发晕,胸口闷,心悸得厉害,会不会是孩子他......您快给我开几副安胎药吧,要用最好的药!”

褚郎中诊了诊脉博,又看了看凌夫人的气色,恍然道:“凌夫人,孩子没病,是你有病了。”

凌夫人一惊,害怕道:“啊?我有病?会不会把病气过给我腹中的孩子啊?”

褚郎中连忙摆手道:“凌夫人,你不是啥大病,就是大中午出去中暑了,不用吃啥药,回家歇歇就好了。”

凌夫人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语气哀求道:“褚郎中,求求你,就帮我开些药吧,我不怕贵,也不怕苦,我不能失去我的孩子!”

褚郎中被凌夫人求得无可奈何,向一旁的柴小桃投来求救的目光,在看到柴小桃脚边的人参盆时,顿时眼睛发亮,激动的整个人都站了起来,小跑着蹲到人参前,想要伸手摸人参又怕自己手重给碰坏了,张着双手,模样很是滑稽。

褚郎中激动的对小桃道:“秦娘子,人参都长这么高了?你给我送回来了?”

柴小桃点了点头道:“褚郎中,跟您说句实话,我现在着急用钱,想卖这人参。因为您说过会留,所以我先来您这儿,不管多少钱,都先可着您,但如果您不想留,我、我就只能卖别人了。”

因为感念着褚郎中当初增送人参籽的情,所以柴小桃想把人参留给褚郎中,钱多点儿、少点儿都行。

“我留,我留,我当然要留。”褚郎中满脸笑得堆满了褶子,像极了九月盛开的菊花,眼睛始终不离两棵人参,像极了过年盯糖果的孩子,满眼冒着星光。

柴小桃善意提醒道:“可是,褚郎中,您娘子不是说、不让您囤药物吗......”

褚郎中狡黠一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褚郎中转回身,伏下身子,钻到诊案下方,很快出来,手里多了一块银子。

随后,又踩着太师椅,从身后柜子的上方又掏出一块碎银子。

如此反反复复,柜子上方,桌子下方,青石下方,甚至药匣子里,左一块银子,右一块银子,林林总总加在一起,总共有差不多十五两银子。

柴小桃看得瞠目结舌,凌夫人看得忘记了中暑,任谁也没想到,一脸肃然的老郎中,竟然藏私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