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就在这时, 腕上的联络器接通了。
“灵均，”原灵均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安格尔大师兴奋的面孔, 失去了平时的冷静，他道：“信号塔修好了！”
“已经搜索到信号, 正在连接其他星球。”精卫也从联络器的屏幕上露出半张脸来。
“……我知道了。”原灵均露出一个笑容，告诉他们：“我稍后用管理员的身份登陆, 开始做德沃夫星区服开放前的准备工作。”
“对了，还有一件事……”迟疑了一下, 原灵均将那两名一星匠师暗中监视的行为告诉了安格尔大师。
“我知道了。”眉心蹙了一下, 安格尔大师收起脸上愉悦的神情。
他转动手心的一个小陀螺：“这事你别管, 那两个人也先不要放出来, 安全起见, 你明天就搬来这间别墅住吧。”
“……好。”原灵均没有多话。
在挂掉联络器前, 他似乎听到安格尔大师自言自语：“德佩罗学院……在星球上扎根这么久，也该动一动了。”
看安格尔大师有自己的主意, 原灵均安心了很多，把精力暂时从这件事上移开。
接下来是日常的工作时间。
原灵均在雍老师恐怖片的背景音下不紧不慢地制作着他今天接单的义肢和电子眼, 时不时还扭过头去，和雍老师交流一下女鬼的服化、造型、音效以及道具。
“这个血液的颜色很不专业啊，”随便一瞥, 原灵均一边打磨机械手臂的关节一边道：“人的静脉血管被割破，血液中含氧量高，应该呈暗红色, 哪里像这个一样，番茄汁似的。”
长右正伸爪子去抓果盘里的番茄，闻言惊恐地“哎呦~”了一声，抱着爪子颤抖。
雍老师倒是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它还挥挥爪，变出好几滩不同颜色、数量、血溅形态的血液，让原灵均分析分别适用于哪个场景。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原灵均也是饱览数百部恐怖片的资深观众，和它就这个问题深入地探讨了一番，还拍拍雍老师的肩膀建议道：“现在血浆类的恐怖片没那么流行了，毕竟看多了也就那个样，还是心理类的片子受众广、流行度高、不容易过时……我给你找找，《午夜凶铃》看过吗？《咒怨》系列其实也不错……”
“……”
在两位大佬讨论起学术问题的时候，屋内的其他小动物们已经自觉地钻进了自己的被窝里，捂住耳朵，瑟瑟发抖，安静如鸡。
惹不起惹不起，睡了睡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原灵均先把“山海杂技团”的团员们送出去上班，然后叫来了公寓的管家机器人。
“退租。”
他爽快地付了钱，把大件行李都收进过儿的蛋糕裙里，然后揣起自己的机器人和自己的小黄鸡，在众目睽睽之下拍拍屁股，打车来到了安格尔大师的别墅。
“老师，我来投奔你啦！”
今天是休息日，不用上工，原灵均直接在别墅里洗菜、切肉、配制调料，给大家煮了一道久违的火锅。
“唔，好吃！”
精卫的嘴唇被红油染得晶亮，眼神也亮晶晶的，几乎连话都不会说了，冲原灵均比了个大拇指——
“还是那个味儿！”
原灵均得意一笑，问她：“不比大哇的串串差吧。”
“那当然。”
说起大哇，精卫好像想起了什么，朝原灵均看了一眼，不过原灵均正在和怀里的小黄鸡说话，没有注意到她这点小动作。
安格尔大师从见面起就是一副淡定、超然的样子，但从他放在身边不离手的白色管理员头盔，以及不断向嘴里送菜的动作，可以看出他根本心不在焉，精神完全没放在这顿火锅上。
“别吃了。”
终于，在安格尔大师夹起一块辣椒，在红油里涮了涮，准备送进嘴里的时候，原灵均伸筷子阻止了他。
“怎么了？”安格尔大师疑惑地问。
原灵均叹了口气，直接从过儿的裙摆里掏出一面镜子给他看。
“不能吃辣就少吃点，嘴唇肿成什么样子了？”
“哦。”安格尔大师神思不属地放下辣椒，夹起了一块生姜。
原灵均：“……”
饭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房间，原灵均被迫不及待的安格尔大师拉到了信号塔下。
“……”
一看到面目一新的信号塔，原灵均的嘴角就狠狠地抽了一下。
原本满目青翠、一望无际的马场，现在变得充满了后现代风格。
换句话说，满满的违和。
崭新的信号塔竖立在马场中央，信号塔前方是一片占地上百平米的人工湖，后方则是一座全部由矿石堆砌成的，足足有两层楼那么高的小山。
信号塔的左右两边则是两栋华美威严的地宫，地宫被曲折回环的微型长城所包围着，仔细看去，还能看到两扇门的入口里，狸力和鵹鹕正各据一方，抱着里面的秦俑手办陶醉不已。
原灵均：“……”
看得出来，安格尔大师不光是照顾了工程师的心理状态，就连小工的精神需求也没放过，所以它们干活才会这么努力，工程进度才能这么快，快得都要上天了。
“您真是宾至如归。”无语了片刻后，原灵均称赞道。
安格尔大师非常谦虚：“没什么，都是它们自己修的，我只是出了一点点地方。”
原灵均估摸了一下他这个“一点点”的面积。
——很好，大概有七八个他们所住的公寓那么大。
原灵均：“……”
万恶的有钱人。
安格尔大师的样子看起来不想再耽搁了，他手里拎着自己和原灵均的管理员头盔，和他一起坐在了狸力和鵹鹕的土制长城上。
很好，没塌，工程质量达标。
“可以开始设置‘瑶池系统’了吗？”他问。
“您昨天没有登陆？”原灵均吃惊道。
他可不相信安格尔大师手里拿着管理员头盔，能够忍住不在信号塔建好的第一时间进入系统内部。
“我倒是想，”安格尔大师苦笑了一下，晃了晃另一只手提着的管理员001头盔：“可惜没有权限，老师大概早早将自己的管理员权限转给了露丝，可是……”
可是迁跃点上百年来空无一人，露丝小姐没有办法再将这个权限转给其他人了。
“我明白了。”
了解了情况，原灵均也不方便再说什么戳安格尔大师心窝子的话，他晃晃手中的头盔，又朝圆圆看了一眼。
“放心，很快的。”
下一刻，意识从身体中抽离，在熟悉的登录界面上选了“是”后，小黄鸡自动关机，无脸男与原灵均同时出现在空荡荡的游戏世界中。
“又要开始大干一场了！”
在原灵均与圆圆沉浸在游戏中大兴土木时，安格尔大师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马场里，望着天边一朵漂浮不定的白云。
微风拂过，吹动他的发丝，看起来居然有点形单影只的意味。
“啪嗒。”精卫扔完了一满把的小石子儿，拍拍手从西山上跳了下来。
她从胸口的锦囊里掏出一只沙果，在衣服上擦了擦，塞进嘴里，路过安格尔大师的时候，又取出一只来，问他：“要吃吗？”
安格尔大师略有些惊讶，接了过来：“谢谢。”
“不谢。”
精卫也在长城上坐下，一边啃果子一边问他：“你有心事？”
“……不算吧。”安格尔大师道。
又过了片刻，他看精卫面相稚嫩，目光中却仿佛闪动着经历过世事的智慧，忍不住开口道：“其实真正的德沃夫星早就不在了，我们脚下的星球是由我设计和制造的，一座以时钟塔为核心的太空堡垒。”
“哦。”精卫鼓了鼓掌。
她饶有兴味地一偏头，将吃完的果核扔进人工湖里，问：“然后呢？”
“我邀请了很多客人来这座太空堡垒上居住，有参与过时钟塔建造的、又对这里感兴趣的、还有和我志同道合的。这些朋友有人离开了，有人选择留下，还有人邀请了更多朋友来住。”
“但现在，好像有人不满足于仅仅当个客人了。”
安格尔大师淡淡地总结了一句，然后问精卫：“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精卫伸手指了下自己，甜甜地笑了：“不想当客人，那就把他踢出去啊。”
“如果踢不动呢？”
“那就大卸八块、剥皮拆骨、断手断脚以后再踢。”
安格尔大师：“……”
如果原灵均在这里，一定会拍着肩膀安慰他一句：“老师，你太低估炎帝的亲闺女了。”
农二代的战斗力，那是能小看的吗？没看凶起来连自己都吃的饕餮大佬都要乖乖管她叫姑妈。
一直从午后坐到天色擦黑，原灵均终于摘下管理员头盔，伸了个懒腰，抱起身边的小黄鸡。
“叽。”
小黄鸡的眼睛一闪，同样开了机。
然后他们俩就看到了从土质长城转移到了土制西山之上，一边扔石子儿一边相谈甚欢的一老一少身上。
原灵均：“……”
“均均，”小黄鸡的眼睛闪了一下乱码，他转过头，呆呆地问原灵均：“我是不是又中病毒了？”
“没有。”
“那我怎么看到……安格尔大师给精卫做了一个自动扔石子儿机？”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工作能轻松点，尽量恢复早上8点发文，昨天是我忘了设置存稿箱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