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接触到一旁白夜的目光, 博罗公爵面上浮一丝忌惮，对乔瑟的口气终于收敛了些：“乔瑟……生，这是什么意思？！”
乔瑟回过，柔和的视线转向博罗公爵：“什么？”
“如果这是的——您是陛下的血脉、皇室成员之一, 过问继承问题也就算了, 但她——”
他一甩手, 指向夜鹰：“她只不过是一介平民，又有什么资格插足国家大？！”
“博罗公爵，”相比博罗公爵激的语气, 乔瑟温和的声音显得有些慢条斯理，却丝毫不势弱，“正是因为夜鹰是平民, 所以才要问她。”
“说什么？”
“身为帝国掌权者, 所要做的无非在于保护帝国安危, 守护帝国人民, ”乔瑟道, “既然如此，我才更需要倾听民声的意见。”
“更何况夜鹰身为人体实验的受害者之一, 我想她比谁有权利参与到此之中。”
相比乔瑟淡然的语气，他这句话的效果却无异于在媒体中投下一颗原|子|弹，一下惊滔天骇浪。
“他说什么？夜鹰是当年人体实验的受害者？”
“官方不是宣称受害者已经遇难了吗？难道是谎言！？”
“对了，刚才像是她把摄政王给逮捕的……”
一间, 所有媒体心中不由升同一个疑问——这个少女是谁？
“啊——！”
突然, 一名记者发出一声惊叫：“我知道了——是她！”
众人：“？”
记者指着夜鹰, 兴奋道：“该不会是之前军校联赛上的一年级黑马——个史无前例的打脸女王吧？！”
夜鹰：“……”什么鬼。
她实在不想承认这个浮夸的称呼，便只是道：“我有参加过军校联赛。”
这么说，乔瑟这个名字也挺熟悉……记者的目光又转向乔瑟, 试探道：“皇子殿下也是同队的人？”
乔瑟腼腆笑道：“我担任了指挥一职。”
闻言，媒体不禁发出阵阵赞叹。
他中多人也跟过前年场军校联盟，谁想到摘得桂冠的居然是一支名不见经传的一年级新生队，因此多人对夜鹰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唯有博罗公爵面色铁青，阴冷看向乔瑟：“认识？”
“是的。”乔瑟含笑点。
“不行！”博罗公爵中闪过思索，突然大喊，“不管怎么说，我是不会同意的！如此重要的国家大，怎能让一个普通平民——对政一无所知的女人发表意见？！这简直就是胡闹！”
说完，他转寻求援助：“波特大臣，鲁夫议员，也这么认为吧？”
两位被点到名的官员配合点：“是这个道理错。”
博罗公爵才放下心，低下，冷笑看向乔瑟。
——他可不会让乔瑟得逞。
这两人既然认识，夜鹰肯定会朝对乔瑟有力的方向发表言论，本乔瑟的血统已经够棘手，绝不能再让夜鹰节外生枝！
但让博罗公爵想到的是，乔瑟却丝毫有露出慌乱的神色，反而侧过身，朗声对媒体道：“诸位觉得意下如何？”
博罗公爵一愣，这小子想干什么？！
乔瑟像是看到他脸上的惊诧，继续道：“我认为对于继承权一，夜鹰也有相应的发言权，但博罗公爵似乎有不同意见，难道是我的想法错了吗——作为一国之主，不应该更多倾听自人民的声音吗？”
“……！”
博罗公爵忽然意识到乔瑟的目的，愤怒如同暴风般在脸上凝聚：“给我闭嘴！”
乔瑟这个小杂种！他想借助媒体的力量，试图增加对夜鹰的支持！
如果夜鹰的身份只是一介平民，媒体一般不会对她有多大兴趣，但下，乔瑟连接抛出两个诱饵——人体实验受害者和优秀军校生，成功抓住了媒体的注意。
媒体喜欢内幕，媒体喜欢反转，刺激性的新闻越多，他就越欢迎。
曾经轰军校的一年级新生居然是人体实验的受害者之一，而主犯摄政王苏和，却又被她亲手缉拿归案——如此具有噱的信息量，已经足够让媒体为之疯狂了。
看他的神就知道，这些媒体已经如同贪婪的鬣狗般竖耳朵，希望能从夜鹰和乔瑟口中挖掘出更多的信息。
不能让这个小杂种再说下去了，博罗公爵下定决心，正要上前，却有一人了——白夜插在他的面前，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块坚|硬的盾牌，挡住了身后的乔瑟。
“白夜，……”
却只是这几秒的耽搁，博罗公爵就失去了机会。
“我觉得啊，夜鹰是受害者，自然要过问下她的意见。”
“乔瑟皇子的想法也有错，帝国既然是为人民服务——自然要听取人民的心声。”
甚至有人将矛转向他：“博罗公爵，为何您一心想要阻扰乔瑟皇子？难道之前有关您觊觎皇权的传闻是的……”
“怎么可能？！”见就要被引火烧身，博罗公爵立即道，“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想法！”
“既然如此，”乔瑟笑了笑，小声对他道，“我就当您答应啦？”
博罗公爵紧盯着他，恨不得把腼腆的笑容从乔瑟脸上给撕下。
但周围全是虎视眈眈的媒体，他再怎么不甘，也只能道：“……。”
乔瑟立即转，问夜鹰道：“如何？虽然按照《继承法》，应该由我接任下一届皇帝，但我还是想听听夜鹰的建议。”
说着，他不留痕迹看了些贵族。
乔瑟其实心里明白，他现在的这种做法蠢——将一切公开在媒体的视线下，不但会将自己逼到走投无路的步，也会把夜鹰牵连进。
但他别无选择。
以博罗公爵为首的些贵族早已习惯了尔虞我诈的官场，乔瑟只是一介军校生，自然比不过这些人狡猾的脑袋，想要防止他暗中下黑手，方法只有一个。
——他要逼着贵族将整个谈判过程公之于众，以媒体限制博罗公爵等人的行。
乔瑟望着些将他包围的照相机，微微舒了口气。
如果有媒体在，加上西瑞元帅和白夜将军，想必能让博罗公爵稍微收敛点。
他抬，温声问夜鹰：“的想法是什么？”
夜鹰略有些犹豫：“乔瑟，的要让我……”
“有关系，”乔瑟打断她，“我和夜鹰一样，也什么不知道。”
“但是……有一点我可以确信。”
他望着夜鹰，中闪烁着柔和的光。
“夜鹰是可靠的人，如果跟着的脚步，我想应该不会走错路。”
“而且，”他又转而道，“就算走错了也有关系——只要再寻找下一条正确的道路就了，我相信……我会找到的。”
毕竟，这是夜鹰曾教过他的道理。
只有相信自己，人才能走得更远。
夜鹰的唇线抿紧了，她抬，忽然往白夜的方向瞥去一。
像是注意到她的视线，白夜侧过，雪灰色的眸中虽不含一丝神情，却对她微微点了点。
他的颔首，让夜鹰仿佛吃下一颗定心丸，低低说了句：“。”
她深吸一口气，迈开步子，站到了所有媒体的面前，低沉开口：
“我……”
虽答应了乔瑟，但其实夜鹰心里并有个明确的想法。
问她今后帝国该怎么办？
什么意思？是让乔瑟做皇帝吗？但他根本受到过相关的教育，能够胜任吗？
苏伊……应该也是不行的，他太软弱，虽然心系百姓，但优柔寡断的人根本不适合呆在这个位置上。
至于剩下的博罗公爵等人，夜鹰根本就有将他纳入选择范围内。
但面对上百双瞪大的，逐渐有细密的汗水顺着夜鹰的额往下落。
……不行，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夜鹰终于忍不住，抬，求助看向白夜，后者却垂下帘，对她微微摇了摇。
夜鹰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面上浮一丝无措。
白夜是……让她自己去思考。
但是，夜鹰垂在两侧的手抽紧了，白夜有教过她这个，她根本不懂政治，也不知道该如何为人民选择最的一条道。
要怎么做，才能为人民……
忽然，夜鹰的瞳孔骤然一缩。
有什么在她脑海中滑过。
一块黑色的纱布。
一块黑色的纱布，落在满是泥泞的面，被一双颤抖的手捧了。
捧住它的是一个面容普通的男性，他抬，不知为何，周围萦绕着一名女人凄惨的哭喊。
“把他还给我啊……我的丈夫！！”
“我么信任……为什么……帝国……为什么要让他去死！！”
有一瞬，捧着黑纱的男人与名哭喊的女人，两人的面容在夜鹰的中交叠在一，每一处五官不同，却又透出惊人的相似。
夜鹰出了口气。
她像……明白了。
“喂，”众人足足等了数十秒，却不见夜鹰有静，博罗公爵终于不耐烦了，“她到底行不行？”
乔瑟神色担忧，却有催夜鹰，只是伸出手，轻轻拉住夜鹰的手指。
白夜站在两人的身侧，清冷的中倒映出夜鹰微微有些发白的脸，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弹了下，却有像乔瑟样抓着夜鹰，而是克制将手放了下。
突然，夜鹰冰凉的手指了下。
乔瑟惊讶：“夜鹰？”
“我认为……”夜鹰低着，轻声说了句。
乔瑟有听清：“什么？”
“……不需要帝国，”夜鹰终于抬，声音不大，却坚定清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我认为——我不再需要统治者了。”
一瞬间，众人竟有明白她的话。
博罗公爵心升不详的预感，语气不善道：“这是什么意思？”
夜鹰转向他：“不再有皇权，不再有统治阶级，也就是说——我应该废除帝国君主制。”
许是过于震惊，足足过了数秒，博罗公爵愣是一个字吭声。
良久，他才反应过，陡然咆哮：“放屁？！这是说的什么话？！”
“有帝国，有君主，国家要如何运转？知道为了支撑住整个帝国，皇室——我统治阶层做了多少的努力吗？！”
夜鹰打断他：“我不知道。”
博罗公爵噎住：“……哈？”
“但是，”夜鹰说，“有些情我知道的清楚。”
“为帝国提供粮食的是农民。”
“为帝国支撑经济的是商人。”
“为帝国守护边疆的是士兵。”
“正支撑整个国家的不是皇室，更不是统治阶层，”她轻声道，“而是——人民。”
所以当统治层失去了作，无法再守护人民，么，他也必须从国家这个舞台上下去了。
“放屁！”博罗几乎在怒吼，“是一派胡言！人民最需要的就是我！如果有我，怎么可能在晶兽的侵蚀下活下去？更不要说……”
“不对，错了。”夜鹰打断他。
她仰，浅蓝的眸中像是洒下一片银河，褶褶生辉。
“人民不需要帝国。”
“人民……我需要的——是希望。”
星历1405年6月，皇室第一顺位继承人苏伊宣布放弃帝位，同，第二顺位继承人——苏伊同父异母的兄弟乔瑟提议，将废除帝国制。
同年7月，以博罗·列夫公爵为首的保皇派发反，却遭到了欧拜亚公爵与白夜将军麾下宪兵团和远征兵团的联合压制，8月，白夜将军率领精英小队突袭了博罗·列夫公爵的府邸，成功将反党扣押，宣布了义的失败。
9月，在帝国议会与三大兵团的监制下，帝国进行了前后两场全民投票，本次投票历整2个月，范围涵盖整个帝国，苏伊皇子与乔瑟皇子认为，应当由人民决定帝国的去留，因此18岁以上公民皆有权参与投票。
而第一次投票中，有效投票率为89%，其中赞成废除帝国君主制的票数占有51%，反对票为38%。
第二次投票中，有效投票率为96%，赞成票为67%，反对票为29%。
于是，星历1405年12月，苏伊皇子宣布废除帝国君主制，交还代表最高权力的帝国权杖，标志着苏氏帝国达百年的政权终结。
1406年，帝国正式更名为星辰共和国，并通过《权利法案》，构建以军队，议会与法院为支点的三权分立体制。
而1405年夏日场由乔瑟皇子引发的政变导火索，也被人民称为——希望革命。
***
“他还是不肯说？”
位于共和国西北部的翡冷第七监狱里，白夜盯着监控器，冷淡问向身后的驻兵。
监控器里，苏和半闭着，侧躺在折叠床上。
宪兵小声道：“已经间审问了16小——但他的嘴严实，我什么能打听出。”
在解决完帝国君主制档子后，国家局势稍微稳定些，他才有精力开始审讯苏和。
但有想到的是，在关于晶化孢母一上，苏和却什么不肯透露。
军队虽然抢救出了下实验所的大批资料，但均是关于人体实验的内容，对于如何对付晶化孢母的部分却极为稀少。
驻兵疼道：“将军，现在该怎么办？我的已经尽力了……”
冷不丁，白夜风冷冷扫，驻兵立刻感觉有一股西伯亚雪原的凉风吹向自己的天灵盖，忙不迭改口：“不……我再去试试看！争取撬开他的嘴！”
他一路小跑退下了，等悬浮门合上，靠在一旁的西瑞元帅才懒洋洋道：“这样的吗？”
白夜：“什么？”
“明明知道办法的，”西瑞元帅拨弄了下监控器的按钮，将苏和的脸放大，“否则当初我为什么要救夜鹰？”
白夜整理档案的手一顿，才道：“是两码。”
西瑞元帅不屑发出“切”的一声：“得了吧，人家小姑娘自己跟做的交易，可别告诉我忘了。”
白夜不吭声，只是将西瑞元帅的手一推，解救出监控器的按钮。
“孽徒啊——”西瑞元帅感叹一声，趴在桌上，懒懒看着白夜站身，朝门口的方向走去，在悬浮门开启的一刹，西瑞元帅忽然道：“白夜，后悔了？”
白夜的身形顿住了。
良久，低声道：“我有。”
“为什么还要让驻兵进行审讯？”西瑞元帅道，“我知道——苏和掌握的情报不会比我更多了。”
他缓缓抬，军帽下露出一双犀利的。
像是为了逃避双似的，白夜侧过了，视线垂落在西瑞元帅的身后。
西瑞元帅继续道：“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要告诉我后悔了——怎么？心疼她了？不舍得了？”
“既然如此，当初就该放任夜鹰死在个实验所，”等不到白夜的回答，西瑞冷冷道，“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人心是最难掌控的东西，将她带在身边这么多年，对她的看法就有改变吗？”
“人是情感的物，就算拿着一块石三年，也会心生不舍，惆怅，甚至怜爱，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白夜，回答我，”西瑞放沉声音，“的心意……是否已经改变？”
“的觉悟，还和三年前一样吗？”
白夜沉默不语。
就在西瑞元帅以为他不会回答，男人却又开口了。
“我不知道。”
西瑞元帅愣了一下，随即不可置信道：“……啊？!”
白夜低着，叫人看不他脸上的神色，声音像是含着一团雾，低低响。
“当年……她还什么不明白，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下的是怎样的一个约定。”
白夜抬，缓缓道：“我想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
西瑞将军怔怔看着白夜：“……”
“将军！元帅！”
就在此，两人的耳麦里传刚才驻兵的急切声音：“苏和他终于松口了！”
“说什么？”两人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了过去。
“但……但是，”驻兵忽然又有些吞吐，“苏和说，他有个条件……”
白夜平静道：“什么？”
“额……他……”驻兵支吾了半响，才道，“他说……他要单独会见一个人，把所有知道的信息告诉她，并且不允许第三者的存在。”
闻言，白夜心上涌出一股不详的预感，却还是状若无道：“谁？”
驻兵停顿了下，才轻声道：“曾经的人体实验受害者之一——夜鹰。”
十分钟后，夜鹰被传唤至白夜面前。
白夜道：“苏和想要见。”
“的，”夜鹰说完，才发现白夜的表情有些奇怪，便道，“有什么问题吗？”
“夜鹰，……”白夜开了个，却又突兀顿住，“……不，算了，。”
但当夜鹰准备跟着驻兵离去的候，他却又忽然喊住她：“等等。”
夜鹰回过：“？”
“等出了，”白夜顿了顿，才道，“我有和说。”
夜鹰有些莫名——白夜今天的表现奇怪，他不像是种会优柔寡断的人，也不肯与她对视，感觉……有点像是在逃避着什么。
“的，”虽然如此，她还是答应道，“我等下就找。”
她带着满腹的疑惑下去了，等夜鹰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口，原本靠在一边的西瑞元帅才哼了一声，坐正身体。
“舍不得她。”
他盯着白夜沉默的背影，笃定道。
***
夜鹰走入苏和所在的审讯室。
见到她，原本歪歪斜斜靠着墙的男人支了身子，终于吐出他在进入审讯室后的第一句话3“了。”
夜鹰有理他，径直走到苏和对面：“说吧。”
在的路上，驻兵已经将情经过解释给她听了。
“别急啊，”苏和却调整了个姿势，将手抱在膝，慢悠悠道，“我当然可以把解决晶化孢母的方法告诉，但在这之前，有个问题需要回答。”
夜鹰说话，警惕盯着他。
苏和像是有注意到她的防备，继续道：“白夜是否称呼为‘最后的希望’？或者类似的字？”
夜鹰想到白夜的名字会跳出，一能控制住表情，愣了一下。
这抹细微的变化被苏和捕捉到了，他忽然仰，大笑了一声。
夜鹰冷冷看着他：“什么意思？”
“什么，”苏和收夸张的嘴角，笑眯眯看着她：“只是可怜罢了。”
夜鹰不吭声，握在膝上的拳却收紧了。
苏和说：“是可怜啊——连自己被骗了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