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夜鹰捂着嘴, 出第四个哈欠，打完了吃饭，愣愣盯着面前的早饭动窝。
她的对面，裘德和西戈交换了个神, 裘德先开口：“昨晚没睡好吗？”
是他们好管闲事, 主要是夜鹰的状态起来实在是太糟糕了——皮肤透着堪比西戈的苍白, 嘴唇无色，窝下却有两个深深的黑圈，配上她一贯没有表情的五官, 怎么都像是鬼再世。
夜鹰道：“恩……”
她本来想昨天一口气打到200层，可实在是太困了，后面系统又提示夜鹰已在线18个小时, 将强制下线, 她只能收拾东西回宿舍去了。
但到一个小时就是训练时, 夜鹰痛苦地在床上翻了个滚, 再度起床。
此时她盯着面前的金枪鱼三治, 目光游离。
嗯，是适合睡觉的软度, 用来当枕头一定错。
裘德错了意，还以夜鹰舍得吃三治，便把自己的份额推给她：“如果够的话可以吃我的。”
夜鹰瞥了他一，没吭声。
“嘭！”
她的盘子里落入第二块三治, 夜鹰和裘德齐齐抬头, 西戈梗着脖子, 硬声道：“我爱吃。”
如此一来，夜鹰的盘子里变成三块三治，几乎摞成一个小塔。
夜鹰盯着三治麦色的表面, 低低呢喃了一句。
裘德没有听清：“什么？”
“这样好，”夜鹰说，“太了落枕。”
裘德：“……？”
西戈白了：“熬夜了？”
夜鹰头，说道：“在个人训练馆现一个挺有趣的闯关模式，就练得久了。”
闻言，裘德还没说什么，西戈的兴趣倒是上来了：“什么游戏？”
“是挑战塔，”夜鹰纠正他，“通完一层后才能去下一层，现在排第一的人已经打到了300多层。”
一听有排，西戈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按照他争强好胜的性格，这事肯定要插一脚。
果然，西戈道：“我要去。”
裘德阻拦两人：“今天还有训练。”
“自主训练而已，”西戈以意，“而且魏秦是说了吗？a级评价以上的预备兵可以只要报个道就好。”
夜鹰头，她今天本来打算翘掉训练，立即给西戈声援：“这是个好主意。”
两人同仇敌忾地向裘德。
裘德：“……”无奈让步，“那就去，但是能摸鱼。”这后半句主要是对西戈说的。
夜鹰和西戈对视一，真臂呼：“好耶！”
夜鹰熟门熟路地带着两人去训练馆，等到了门口，却现厅的公共屏前聚集了很多人，正指指着什么。
三人从旁边经过，刚好听了一耳朵。
“卧槽，这是bug吧？”
“一晚上上去100多层？这tm是坐火箭？”
“已经通报给管理员了……啊！回我了！”
一堆脑袋立即凑过去：“说了啥？！”
那人慢慢念道：“经过核实，该挑战者数据并未作假，谢谢您的举报，祝您生活愉快。”
众人齐齐：卧槽.jpg。
一晚上直接飙升到189层，龙o天小说都敢这么写！
“其实这人是白夜将军的马甲吧？”有人猜测。
但很快他就否定了：“将军昨天早上就出了，难成还分|身回来打挑战塔？”
而且……
众人相互望了，默默向排在182位的那个id：“捅爆阿尔冯的菊花。”
众人：“……”
如果此人的皮下当真是白夜将军，那……那……
他们以后可能再无法直视将军的脸了。
那厢，夜鹰三人听出个所以然，感兴趣地耸耸肩，各自登记了一个人训练室。
夜鹰把规则讲给两人听：“们两是新手，要从第一层开始打，满足关卡条件就能晋升下一层。”
西戈信心满满：“来！”
他昂首挺胸入训练室，夜鹰和裘德互望一，裘德先道：“我在外面等们。”他对挑战塔是很感兴趣，想趁现在把这几天训练学到的东西规整一下。
夜鹰自然勉强，同他挥挥手，进入自己的训练室。
裘德在休息区寻了个地方坐下，打开光脑，刚敲下几个字，面前的训练室门一开，西戈沉着一张脸了出来。
裘德：“？”
他合上光脑，询问道：“怎么了吗？”是西戈的情绪又稳定了？
西戈在他身侧一屁股坐下，半臭着一张脸：“傻逼游戏，我玩了。”
裘德一问，才白过来。
原来是西戈嫌弃前面的关卡过于简单，他没有夜鹰那么好的性子，能踏踏实实从第一层开始打，忍耐住脾气打了20层，实在是忍下去，直接退出，气呼呼地回来了。
西戈：“这游戏太简单了!我要打boss，要小兵！”
裘德：“……”您三岁？
他西戈吵得头疼，本来编辑到一半的思路断了，无奈之下，去前台借了个东西，回休息区扔给西戈：“拿着。”
西戈接过一，现是一个游戏机。
见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裘德抢先道：“里面的游戏boss挺难的，目前还没有人打过去。”
西戈一听，睛睁了起来，但他又愿意表现出来，把游戏机丢到一旁：“无聊。”
裘德做评论，兀自编辑他的资料。
隔了一，西戈悄悄瞥裘德一，见他完全朝自己的方向，遂放下心，偷偷捡起游戏机，躲到一边玩了起来。
裘德：“呵。”小屁孩。
有了游戏机，西戈总算再烦裘德，他专心拉视频，分析动作，弄了差多半小时，一抬头，夜鹰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嘴唇拉成细细的一根线。
裘德吓了一跳：“夜鹰？”
他刚想站起身，就听见夜鹰用一副烦躁的语气道：“傻逼游戏，玩了。”
裘德：“……”
***
“这么说，在同一个关卡挑战了十几次，都没能过？”
夜鹰拉了下马尾的末端，没好气道：“11次，但后面几次算。”
裘德：“？”禁问，“什么？”
夜鹰心虚地移开视线。
后面几次她实在是太气，一个没忍住开始拆场景，最后系统判破坏公物，给踢了出去。
夜鹰转而道：“……但反正我试了那么多次，一直过了。”
以夜鹰的水平，怎么有过去的关卡？裘德觉得好奇，查了下目前夜鹰的成绩，没有很，卡在200层。
夜鹰道：“就是200层的晋级关卡过去。”
一旁，西戈凑了过来，夜鹰干脆给两人解释：“这一层的要求是解救人质。”
当她打到150层，通关条件就开始变了，之前一直是简单粗暴的晶兽剿灭任务，过从150层开始，挑战塔颁布给夜鹰同要求的任务。
比如在159层，她的任务是携带粮草过沦陷区，并保证粮草晶兽抢。
比如在182层，她要求在晶兽攻城的情况下保护城门破。
西戈问：“那200层是什么要求？说的解救人质？”
“对，”夜鹰头，“在200层的副本里，我需要解救两人质——他们分别两只晶兽控制住了。”
听起来并是什么难题，裘德疑惑和西戈对视一，道：“晶兽等级很？”
“一只ss级，一只s级，”夜鹰道，“是晶兽的问题。”
另外两人：“？”
夜鹰回想起她挑战副本的经过，放开辫，微微抿了下嘴。
——真正困难的是要在同时救出两人质。
这两人在同一个地方，互相隔开一公里左右的距离，因ss级晶兽那边起来比较凶险，夜鹰想先解决掉，结果花了十分钟左右杀死晶兽，再去s级那里一，人质早就吃掉了。
于是下一次的时候她学乖了，先去追击s级晶兽，花的时果然少，到七分钟就解决掉了，可是当夜鹰调头转向ss级晶兽，却还是系统判闯关失败。
她仔细读了通过条件才现——系统要求两人质毫无损，然而夜鹰去找第二人质时，他的半条胳膊已经嚼在ss级晶兽的嘴里了。
夜鹰深吸一口气。
她算过，到晶兽突破障碍物来到人质面前，一共约要五分钟，按那照系统的要求，她必须在起码四分钟内解决掉一只s级晶兽，再飞快奔到另一侧，确保ss级晶兽在她赶到之前伤害人质。
夜鹰：“……”系统在想屁吃。
裘德听夜鹰的描述，总觉得哪里太对劲，但又说出来，只能道：“或许……是遗漏了什么关键？”
夜鹰反问：“什么关键？”要解救人质，她必须杀死晶兽啊。
裘德无辜向她：“我知道。”
西戈在一旁凉凉：“难道是因太弱了吗？”
夜鹰：“……”
她冲西戈扬了下拳头，后者悻悻闭嘴：“算了，我再去试试。”
但刚站起身，身形却猛地一个踉跄，差摔倒，幸好裘德疾手快扶住：“夜鹰？没事吧！”
“唔……”夜鹰摸了下额头，“没事，有头晕而已。”
裘德想起什么，表情渐转严肃：“昨天睡了多久？”
夜鹰伸出手指，对他比了个“三”。
裘德微怔：“三个小时？”
“三十分钟，”夜鹰道，“魏秦上校是要求我们六集合嘛，所以我……”
裘德打断她：“……用说了。”
夜鹰：“？”
下一刻，她裘德按在沙上，后者一边摁住她的肩膀，防止夜鹰起身，一边道：“西戈，叫救护车。”
整个远征基地占地足有6000平方千米，有时遇到突情况，医护人员来及赶到，白夜将军特意部署了救护车，好让病患能得到及时治疗。
夜鹰：“？”救护车？？
没等她挣扎，西戈已经动作飞快地按下了急救号码，随后，和裘德一起虎视眈眈地盯着夜鹰，只要她稍微有起身的意思，立刻就毫客气地摁回去。
愧是远征兵团的救护车，出车的速度尤迅速，到两分钟，救护车已来至训练馆，车顶一边闪着急救红灯，一边将一脸懵逼的夜鹰拉了。
裘德还站在车下对夜鹰挥了挥手：“下午的训练用来了，我给魏秦上校请假的。”
夜鹰：“等……”
医护人员错了意，一脸紧张凑过来：“同志，哪里舒服？”
夜鹰：“我……”
“呼吸困难？”医护人员直起身，冲助手吼，“快拿呼吸机！”
助手：“是！！”
最后，夜鹰面上罩了个呼吸器，完美限制了她的声，她望着窗外微笑冲她挥手的裘德和西戈，一脸迷茫地拉了。
医护室内。
朱思医生：“……”
她一脸无奈地盯着当成危病人而躺在担架上的夜鹰，揉了揉太阳穴，问急救人员：“这个病患是怎么回事？”
急救人员紧张道：“我们接到通知，说有个预备兵出现心率齐，呼吸困难的情况，就赶紧把她带过来了。”
有些士兵精神力薄弱，长时接驳模拟器很容易导致神经衰竭，严重者甚至可能威胁到脑，外加这急救人员又是一新手，因此慌里慌张地就让夜鹰上了急救车。
朱思医生望着夜鹰，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而夜鹰回给她一个无辜的神。
朱思医生在基地负责医疗已有十几年，早就练出一双火金睛，只夜鹰一就分辨出这小姑娘没什么碍，估计是她们这里的人搞错了，但以防万一，她还是道：“进去做个检查吧。”
顿了顿：“……担架就必了，快撤了。”
急救人员红着脸给夜鹰道歉，后者笑了笑：“没事。”坐着还挺舒服的。
朱思医生给她指路：“进去后进第二医疗室，让医生给做个身体检测。”
夜鹰闻言，表情微顿了下，但随即若无其事道：“好。”
她慢慢往里侧去，等朱思医生人了，才进医疗室。
一医生等在里面，见她，脸上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朱思医生和我说了，是要测……”
“打个滴就好，”夜鹰飞快道，“我只是太累了。”
医生讶然地挑了下眉，夜鹰怕她坚持，又道：“魏秦上校让我赶快回去，”抿了下嘴，小心翼翼向医生，“如果拖延太久，扣分的。”
“咻——！”
医生感到自己的一颗姨母心似乎夜鹰那小鹿般的神给射中了，猛地捂住脸：“！”
太难得了！她在军队这么多年，已经很少到这么萌哒哒的孩子了！
但以防万一，医生还是谨慎地询问了下夜鹰的状况：“身体哪里感到舒服？最近做了什么？”
“神经模拟训练太久了，”夜鹰配合道，“有睡眠足。”
医生掏出光板记录：“几个小时？”
夜鹰老老实实：“18个小时。”
“嘎嘣！”
医生的触屏笔从光板上滑了下来，夜鹰一弯腰，动作迅速接住，还给医生：“没事吧？”
“18个小时？！”医生震惊道，“一直没睡觉？那吃饭了吗？！”
“吃了，”夜鹰道，“中途出来喝了两次营养液，6个小时一次。”
医生：“……”
觉睡，饭倒是好好吃。
而且这孩子刚才的动作，身体和神经应该并没有什么碍，只是单纯的睡眠足。
这种注意健康却又注重营养的做法，让她想起了某位层。
……白夜将军是这种生活规律。
夜鹰：“医生？”
医生回过神，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没事，”往纸上写了东西，交给夜鹰，“去开一些精力药剂吧，回去好好睡一觉，应该没什么碍。”
夜鹰谢过她，在医生的指下去廊尽头的药房拿了药剂，转身准备出去。
但当她经过长廊的时候，从一房内传来些许人声，夜鹰忽然一抬头，目光炯炯向那房。
她左右，四下并没有人，便屏住呼吸，压低身子，悄无声息地到那房前。
房门是关着的，从里面隐隐传来人的交谈声，根本清里面的状况，夜鹰沉思片刻，来到窗前，半探出个头，小心翼翼往里面。
里面坐着一穿白褂的医生，他的对面坐着一士兵，因背对着夜鹰，叫她清脸。
但医生报出了他的字。
“最近感觉如何，阿尔冯？”
夜鹰神微闪，她换了个姿势，将耳朵贴在窗户上，这样能更好听清里面的对话。
与在训练场的感觉同，阿尔冯的声音透出一股压抑，莫让夜鹰联想到了石灰色的断壁。
“还能怎样？”他反问着，轻轻笑了声，“我还是敢。”
医生取出一枚光板，唰唰往上记录着什么：“梦里还出现那些场景？”
“一直，”阿尔冯低声道，“从未停过。”
医生写了一笔，停下手，神从半月形的镜后透出试探的光：“可以再描述下那些场景吗？”
阿尔冯没有回答——这次他做了个较长的停顿，夜鹰注意到他将放在膝盖上的手收了回来，交握与胸前，视线下垂，与医生的目光交错开。
这是一种拒绝的表现。
果然，医生再强求，转而换了个话题：“那的闯关游戏怎么样了？我是说那个……”
“挑战塔，”阿尔冯替他接上话，他慢慢道，“知道，我已经将近一年没去玩过了。”
闻言，医生的眉毛赞同地皱了起来。
“我已经重申过很多次了，”他似乎有些生气，但尽量抚平了语气中激动的部分，用一种和蔼且循循善诱的口吻道，“多接触晶兽，就算是虚拟的没有关系，或许这能平复对们的……”
“，”阿尔冯冷冷拒绝他，“这根本没有用。”
贝克医生根本白，他惧怕的并是晶兽，而是隐藏在背后，那个暗含的深意……
阿尔冯的身体忽然一抖。
从夜鹰的角度，只能到他猛地站起身，因动作激烈，椅子踢翻在地，他惊恐地后退数步，身体嘭地撞在墙上，颤抖指着一处道：“来了……来了！”
医生站了起来：“阿尔冯？镇静！这里什么都没有！”
“！”阿尔冯的声音透出一股歇斯底里，“到的——只冲着我来！是来找我的！”
这次，夜鹰终于到了阿尔冯的正脸，青年英俊的脸庞上布满恐惧，球中满是血丝，下巴上还冒着星星的青色——很难让人将这幅模样的他与在训练场意气风的第一联系在一起。
“听着，阿尔冯，”贝克医生上前两步，试图安抚阿尔冯，“这里没有任何伤害的东西，冷静，先让自己平静下来，来……”
但阿尔冯根本听进去，他从喉咙里挤压出一声尖锐的惊叫，身体再次重重撞上墙壁！
“！！是晶兽！”他开始撕扯自己的头，“啊！！是她！她来了！！”
阿尔冯的声音染上哭腔。
“医生!到吗？她来了！她……她恨我，她在着我啊！问我什么去死！！”
“阿尔冯！”见他露出自|残的倾向，贝克医生慌忙上前，按下紧急按钮：“朱思！三号医疗室需要支援！这里有个病人想要自|残！快！”
对讲机里出现朱思的声音：“是阿尔冯？等等！我们马上来！”
“嘭——！”
贝克医生正要说话，喉却突然袭上一双手，他出一声咳，试图声：“阿……阿尔冯……？！”
阿尔冯站在他的身后，双手卡住贝克医生的喉咙。
他忽然平静下来，情绪再激动，表情却冷得可怕，脸侧分残留着泪水的痕迹，那双漂亮的琥珀中却透出一团深重的阴霾，冷冷的，底下旋转着疯狂的旋涡。
“……必须死，”他低声道，“能……其他人死……对……起……”
他似乎把贝克医生认成了其他人。
阿尔冯的手在逐渐收拢，贝克医生渐渐喘过气来，他奋力伸出手指，试图去勾住桌上的防身电棒，但阿尔冯现了意图，后者冷笑一声，一脚踢过去，电棒带着桌子一起，重重翻倒在地。
处于病的阶段，他的头脑却在某种程度上保持了令人吃惊的警醒。
“阿尔……冯……清醒一……”贝克医生艰难道，“我是……莉安娜……”
阿尔冯却答非所问。
“我……我知道……”他的手在颤抖，却越加重力气，贝克医生都能听到脖颈出堪重负的嘎吱声，“对起……我知道是……”
“嘭——！”
突然，房门猛地撞开，一抹纤细的身影撞入，直直朝阿尔冯冲了过去！
阿尔冯迅速扔下贝克医生，回身抬起手臂，挡住对方横飞过来的足踢。
——夜鹰一脚踹在他的手臂上。
一击成，她迅速收腿，再次弯腰，对准阿尔冯的膝盖连出两掌，后者的腿受控制地一软，半跪在地上。
他还没能起身，一只脚先一步踩上肩头。
夜鹰按住阿尔冯，声音冷冷：“许动。”
听到她的声音，阿尔冯的瞳孔剧烈颤抖了下，他忽然伸出手，一把握住夜鹰的脚踝！
后者微惊，正要撤腿，阿尔冯却抢先一步，低吼出声。
“莉安娜！”他紧紧注视着夜鹰的脸庞，滚烫的热水顺着眶落下，“……”
“是来杀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