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看起来不太大，应该刚成年不久，后腿上方还有伤痕，血把毛黏成了的一团，有些惹人心疼。
小鹿看到二人站在它旁边，就走到铁笼旁，用头一直蹭着铁柱子，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似乎是在乞求二人放它出去。
那双圆圆的小鹿眼睛，乌黑明亮干净，里面除了对生的渴望，再无一丝杂质。
孟梨转开视线，对李昰说道：“我们还是出去走走吧。”
李昰点点头。
太阳还未升起，外面大雾蒙蒙，笼罩着一望无际的碧绿，空气里都透着厚重的湿意。
二人并肩踩着绵软的草地，漫无目的地走着，文武百官渐渐都聚拢了过来，场地还是显得很静谧，有人骑着马儿，在场外奔腾而过，偶尔才有一声打破这沉闷的声响。
“射鹿大会马上开始了，皇上，快到中央的台子上去吧。”有侍者拿着弓过来，低着头将工件递给了他。
场地中间的台子已经铺好了红布，一杆写着“景”字的旗帜插在一旁，随着晨风猎猎飞扬。
李昰拿了弓，低声问孟梨：“今年你还和我一起过去吗？”
虽然习俗礼仪上没有过明确的规定，但历代君王的射鹿大会，会场正中央的站台上，从来都是君王一个人站在那里。
因为往年李昰年纪小，孟梨都会陪在他旁边。
孟梨笑：“你今年都十五了，我再去的话，别人会质疑你的威严的。”
孟梨说着挥了挥手，朝着另一边的空一走过去。
李昰一直目送着她走远，才挪动步子往中间走。
孟梨远远的看着，大雾当中，一身玉白色锦袍的少年，已经长的很高了，可背影却十分清瘦，一步一步走的很慢。
他明明在人群簇拥的正中心，却让人觉得，这背影有种千山鸟飞绝的落寞。
有负责大会的官员，将笼子中的小鹿放了出来，摆脱桎梏的小鹿，立刻抬起四肢，飞快狂奔起来。
场地的最外侧围，满了围观的文武百官。
更有人骑着马，拦截逃跑的小鹿，小鹿被四面八方的围堵，不得不往场地正中央跑去。
李昰站在高台之上，拈弓搭箭，瞄准了飞奔的鹿。
惊慌失措的小鹿，看着他，那双圆圆的乌黑的眼睛里，满是哀求的悲伤的神情。
李昰不知道为什么，手软了一下，原本瞄准的箭，突然偏离了原本的方向。
手一松，箭还是照常发了出去。
今年的射鹿大会，是苏元晖亲自负责驱赶着鹿，谁也没料到那支箭会直直向他射去，瞬息之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
所幸苏元晖身手不凡，微微一侧身，抓住了那支箭，可箭尖还是划破了他的脸颊。
“吁——”苏元晖勒住了马，转头看向李昰，表情阴寒，将那支箭折断了，扔在了地上。
此时，场上比早上没什么人来时还要安静。
只剩那面旗子，被风吹着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李昰垂下手站在那里，接受着所有人或轻蔑，或审视，或愤怒，或嘲讽的目光。
独自一人，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