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魔法小说 > [网王]孤注一掷 > 61、第六十一章全文阅读

忍足的话剧排练起先进行得并不顺利, 因为他一早开始练习的都是埃德加的台词, 好不容易把埃德加的台词全部记住了,却突然要开始重头记起希斯克利夫的台词,这对他来说可真是艰辛万分。

我和忍足在一起念希斯克利夫和凯瑟琳的台词时不知怎么的总会笑场, 开头我们还能严肃一会儿,可往往念着念着就不自觉地看着对方开始笑。

话剧社的指导老师对我们俩感到很头痛。

“是因为你们俩平时太熟了才会这样吗?”他不止一次地这样问我们。

对于这个问题, 我和忍足也不得而知。

“明明在演埃德加的时候不会这样啊。”指导老师叹着气说。

这是事实,当迹部还在演希斯克利夫, 忍足还在演埃德加的时候, 我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笑场过。

在迹部离开后,状态不佳的渡边丽莎也被换走了,出演话剧的人员因为有了巨大改动, 从而使得整个话剧排练的气氛都变得紧张起来。

新加入进来的伊莎贝拉和埃德加都是话剧社的部员, 为了能在短时间内记住台词,他们似乎都拼上了老命。

可就在这种严肃的氛围下, 我和忍足却还是照旧笑场。

“拜托, 你现在是希斯克利夫,你不是埃德加了!”

忍足有时候会把希斯克利夫的台词念成埃德加的台词,而且他在说完以后还浑然不觉自己说错了,让我不得不忍着笑提醒他。

尽管我和忍足之间气氛轻松,可指导老师却是越看越着急。

“你们俩必须留下来继续练!练到不会笑场为止!”

就这样, 在指导老师的命令下,我和忍足只得在大家都走了之后继续留在排练室内对台词。

一转眼到了合唱比赛彩排的日子。

我和凤会是最先出场的,因此我们俩早早地就换上了礼服, 在后台一边休息一边等待开场。

我闲着没事做,于是悄悄地跑到了幕布旁,用手指稍微拨开了一点,偷偷地向外张望。

因为只是彩排,所以观众席里只有最前面的几排稀稀拉拉地坐着一些人,大多数都是学校的老师。然而在他们之中有两个人是特别显眼的,那毫无疑问就是继母和忍足。

我惊讶地看到继母和忍足坐在一起,忍足的手里还拿着他最近都不离身的《呼啸山庄》剧本。他们俩有说有笑的,简直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一样,完全感觉不出年龄的差异来。

这太诡异了,我心想。

我看到忍足把《呼啸山庄》的剧本拿给继母看,他大概是在告诉她这是我写的,因为继母看过之后露出了很惊喜的表情。

天哪,我真想冲过去把剧本给抢过来。

我叹了口气,放弃了偷看。回过头去时,凤正安静地坐在我身后。

他低着头,用透明的松脂仔细擦拭着小提琴的琴弦。

和我不同,在开场表演后凤还要为合唱团伴奏。他在同一场演出中既要演奏小提琴,又要演奏钢琴,这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我思考着是不是该和他说点什么,但似乎想来想去都没有什么可说,尤其是像“加油”这种话,说出来一定会冷场。

凤已经再也不主动和我说话了,我知道他并没有对那件事释怀,好几次我以为他连彩排都不会来。

“……谢谢你能来。”

想了半天,我还是说了一句我最想说的。

我设身处地地想过凤的心情,如果我是他,而他是我,我也会很难以面对那个拒绝了我的人。

所以凤冷冰冰的态度并没有让我觉得生气,我知道这都是我造成的,我只不过是感到有些失落。

无论如何,他还是来参加彩排了。我心想这或许已经是他能给予我的最大宽容了。

凤略微抬起头,我以为他至少会看我一眼,但他刻意躲开我的目光,又把头低了下去。

“请不要误会。”他平淡地说,“我并不是为了前辈才来的。这本来就是我的责任。”

“嗯……我知道。”

我们的对话就这么令人失望地结束了。一想到从今往后凤也会这么对待我,我心中就有种说不出的郁闷。

为了不影响到演出的情绪,我再次拨开幕布向外看去。

当我看到忍足时,我发现我会产生一种莫名的安心感。仿佛只要一想到他正坐在下面,我的心绪就能自然而然地平静下来。

——“我哪里都不会去,我会无时无刻陪伴着你。”

回想起他在水塔上的承诺,我好像能隐约感觉到一股被支撑着的力量。

我并不是一个人,我还有忍足。那股力量是如此说的。

彩排在一个小时后顺利结束了。

所有人都回到后台。有的人在更换衣服,有的人在收拾音乐器材,在一片忙碌的景象之中,我正拿着手帕擦汗。

继母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后台,她喊了一声“麻里奈……!”然后情绪激动地向我走来。

“妈……”我刚想出声就意识到不对,于是赶紧闭上了嘴。

继母走过来一把抱住了我。

“瞧瞧她,这就是我女儿!多漂亮,多能干!”

继母像是从没见过我似的眨着眼睛上下打量我。她不加吝啬的夸奖让我害臊到想钻进洞里去。

“天哪,真想让你爸爸也看看你刚才的样子!”她轻轻捏了一下我的脸说,“不过我们千万不能告诉他,否则等到一个月以后我就没法像今天这样偷偷跑来看你了!”

“什么……?一个月以后的正式演出你也要来?”

我惊讶地问道,忍不住忧心忡忡地瞥了一眼她的肚子。

“当然了!我还要说服你爸爸一起来,怎么,麻里奈不希望看到我们吗?”继母笑着问。

“哦不……当然不。”

你能来我很高兴,即使爸爸不来,有你在也足够了。我心想。

“恭喜你,彩排很出色。”忍足站在继母身后笑着对我说道。

我态度一转,朝忍足挑了挑眉毛。

继母回头看了忍足一眼,接着又满脸笑意地回过头来看着我。

“你知道吗?原本我很担心景吾去了德国以后没人照顾你,可现在我放心了!为什么我一早没想到这点?你身边还有侑士在呀,他可是一个尽责的骑士!”

“哈、哈哈……”我一边干笑,一边斜眼瞟忍足,他却一脸泰然自若地站在那儿。

“他刚才给我读了你写的剧本,真不可思议!”继母的眼睛眯成了弧线,“看来你最近回家很晚是因为每天都留下来排练话剧的原因?真是用功呢,一定要好好加油呀,我可是很期待文化祭演出哦,不过当然了到时候要怎么说服你爸爸是另外一回事……”

“……哎?你连文化祭也要来?”

我的天,继母真是完全忘记自己肚子里还有一个景奈子了。

看着她比我还兴奋的样子,我简直忍不住要开始苦笑。

“啊啦,看到熟人了。”

继母话音刚落,我就在后台一侧看到了这次合唱团的指挥——冰帝网球部的监督。

起先我并不知道他是这次合唱的指挥,直到刚才彩排时看到他面无表情地拿着指挥棒走上指挥台,才有种被吓了一跳的感觉。

“看来我得去那边打个招呼才行呀。”

继母边说边向那里挥了挥手,网球部的监督也向这里略微点了下头。

“你们不介意我离开一下吧?”

还没等我和忍足做出反应,继母已经留下一个迷人的笑容朝网球部监督的方向走过去了。

果然是堪称完美的社交能力。

我用赞服的眼神看着继母离去的身影,回过头来时,才发现忍足正盯着我看。

“你有个好妈妈。”他对我说。

“是啊……”我戏谑地回答,“不过你可别打她的主意,我会替我爸宰了你。”

忍足温和地一笑,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顽皮的孩子。

“记得我和你说过我不会和迹部敌对吗?最重要的原因就在于他妈妈很喜欢我。”

我恍然大悟似的眨眨眼。

“哦……原来如此。”我假装钦佩般地说道,“所以你就是传说中的主妇杀手,对吧?”

“这个词恐怕不太恰当呀。”忍足笑着说,“我好歹也是每天都能收到学妹情书的人哦?”

我忽然觉得自己应当感到满足。即使爸爸没有来,可继母和忍足的出现已经足以让我感到幸福。他们俩就像是我坚实的后盾,是我此时此刻仅存的精神支柱。

只要他们还在我身边,我就能挨过那些困境。我不由得这么认为。

——“哦!辛苦你们啦!”

随着爽朗的声音响起,我看到`户的身影出现在了忍足的身后。我一时惊讶地望着`户,没想到原来连他也来看彩排了。

忍足转过身去,我们一齐看向`户。三人的视线重合在一起,我以为`户肯定会走过来和我们打招呼,可他并没有。他看了看我和忍足,犹豫了一下,走向了另外一头。

凤正站在那里。他被老师们还有合唱团的成员们包围着,所有人都在热情盛赞他刚才的表演,`户也很快加入到其中。

“长太郎!你小子干得不错嘛!”

`户边说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凤露出了羞涩的微笑——这是他再也不可能对我露出的表情了。

我的心往下一沉,随后将视线收了回来。

“你不过去说点什么吗?”忍足问道。

我摇了摇头。

“没什么可说的……过去只会破坏气氛,他们应该不怎么想见到我。”

我不能否认我感到一阵失落,但为了掩饰这种失落,我装出并不在乎的样子。

忍足的视线在凤那里停留了一会儿。

“我看到凤的小提琴了。”他说,“是之前修好的那把。”

这个忽然抛出的话题让我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我低头沉默着,忍足不快不慢地说道:“不用勉强告诉我也没关系。在修小提琴的时候我没有问你,所以我现在也不会问你。”

我并不是不愿意告诉忍足发生了什么。相反的,我很想告诉他,因为他是花钱帮我修好了小提琴的人,他理应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我果然还是不能这么做。

我已经伤害了凤,我不能冒着会被别人知道的危险把这件事告诉忍足,如果有人一不小心把它传开,说不定会对凤造成又一次的伤害,我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喜欢他。我告白了,他拒绝了我,然后我弄坏了他的小提琴。”我快速地编造出一个与事实正相反的经过,“如果你要听解释,就是这么一回事。”

忍足用一种玩味般的眼神看着我,我有些不自在,于是移开目光望向别处。

“哎……怎么说呢,大小姐的撒谎水平还真够糟糕的。”忍足歪着脖子把自己的脸凑到我眼前,“没人教过你吗?撒谎的时候要看着对方的眼睛,这样才能让人相信你的话。”

他指着自己的眼镜说道。我看着他镜片后的双眼,无奈地笑了一下。

“你好像总是能轻易地察觉到别人的心思。”我说,“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有时我还真希望我是。”忍足把脖子正了回去,一本正经地望着我。

“也许你不知道,我从一年级的时候开始就被人叫做冰帝的天才。很多人都认为这是在指我网球方面的天赋,可我自己却觉得,这种天赋说不定是来自于其他方面。”

智慧,这是我起初见到忍足时最为印象深刻的一点。并不是因为他戴着眼镜显得像个优等生的关系,而是那股从他骨子里透出来的深沉理智,就像已经历经世俗有了长年累月的积淀一般,那是我在任何同龄人身上都不曾见过的,同成年人别无二致的冷静头脑。

“麻里奈的这里在想些什么,我全都知道哦。”

忍足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我一边的太阳穴。

“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不要认为自己伤了他的心而感到愧疚,比起拖拖拉拉暧昧不清的态度,不留任何余地的痛快拒绝对凤来说才更好。现在的痛苦只是一时的,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明白这一点。”

忍足的话总让人觉得他就像一个要比我们年长许多岁的前辈,他好像总是知道我们不知道的事,明白我们不明白的道理。

他的样子有时会让我想起电视剧里总对着女儿谆谆教诲的父亲。

“看来你把你的天赋都用在我身上了。”我开玩笑似的说,“不觉得浪费吗?”

“麻里奈。”

忍足忽然一脸认真地叫了我的名字。

“如果不想浪费我的天赋……那就再多依赖我一点吧。”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说。

“不要再让我这么费力地去揣测你的想法了,你可以信任我,无论任何事你都可以告诉我……我很想知道有关麻里奈的一切。”

忍足的语气柔和却坚定。我看着他,感觉心中的某个空洞再次被填补上了。

我想忍足或许还没有察觉到的一点是,我其实早已在不知不觉中依赖起了他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