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桑若正拿着周戟的美工刀在剪自己用废的作业本。
自从命运线恢复之后, 桑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一天天地变好，对精神力的适应俨然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期, 似乎有一种力量在逐渐的苏醒，这让桑若有些意外，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要觉醒一个什么“土系吃土, 金系吞金”的本土异能。
毕竟他所谓的梦境之力, 严格来说不是他觉醒的能力, 而是穿越带来的, 不够乡土。
如今有强大的精神力始终压迫着他岌岌可危的肉身，处于崩溃边缘的肉身又总是不断地受到魔力的滋养, 看起来是产生了一些诡异的变化。
当然这些变化目前还不能给桑若带来什么直观的帮助, 只是让桑若使用魔力的上线变得强了很多，除了一些仪式魔法上可以稍微省点钱用实力填补之外, 还能够施展一些魔力消耗不算大的巫术。
比如桑若正在剪的纸条。
这是桑若曾经在月神港巫师学院统招上，因为统招第一而得到的奖励, 羊皮纸术。
可以让附带魔力的纸张, 因为和人类的精神力接触, 而改变质地。
它能让普通的一卷羊皮纸变成海洋上的公路, 承受远超其本质的承重，能让附加精神力的纸张变成武器, 当然因为对精神力掌控的要求高, 它在很多方面显得没什么用，但是对拥有噩梦分|身的桑若来说，这就是最佳的搭档。
桑若刚刚剪好的七八条手指宽的纸条, 都扔进了自己的桌洞里，在没人注意到的黑暗桌洞中，第一条纸条已经像是被风吹卷的落叶一样，原地旋转着慢慢向上弹了起来。
这条上头写了不少数学公式的纸条就好像一个破被单，披挂在了一个看不见的人形生物上，人形生物大概巴掌大，比吉悠的日常态要大一倍，被纸条一批，仿佛穿着古希腊神话式的窗帘衣服，隐约露出胳膊腿的无头透明人形状。
桑若以前的梦境领域和里头的东西，和他的精神力一起被法则压缩在了不知名的地方，现在的分|身，是桑若从吕文锋蓬森等人的噩梦中重新捏出来的。
只要有人因为对桑若的恐惧而做噩梦，其梦境中的桑若形象，就可以变成桑若的一种噩梦分|身，因为源于人们的噩梦，这些分|身千奇百怪，有青面獠牙的，有多手多脚多头的，但是桑若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跳来跳去的。
手指宽的纸条一圈圈卷在透明小人身上，仿佛丧尸一样从地上垂死挣扎起来后，开始伸直胳膊绷紧双腿，在桌洞里跳跃。
桑若感应着跳跃的纸分|身：“这是……僵尸形态？”
桑若在吕文锋和蓬森的梦境中，是死后诈尸的怪物形象，虽然梦里的怪物桑若还没来得及去攻击他们就把他们吓醒了，不过后续属性显然已经受到了国内僵尸文化的影响。
有些显眼，不过并不碍事。
从前桑若的习惯是准备足够的纸张，召唤来含恐惧魔力最强的噩梦分|身，用魔力和纸张填充满噩梦分|身的身体，可以直接当做战斗力暴力平推，不过现在，他一是魔力不够，二是纸张数量和质量都不行，只能转变思维。
这种小纸人虽然战斗力完全不行，但是可以寄托他的梦境分|身行动，一旦接触到目标，无论是人还是冤魂，都能被拉入他的主场梦境……
感觉到门外有异常动静时，正好是桑若的第三个纸分|身适应了被单身体，学会了用弹簧纸蹦跳前进的时候。
桑若看了趴在桌子上无聊背课文的周戟一眼，如果不是短信提醒，感觉到冤魂的气息，他可能就离开教室了。
桑若将手伸进桌洞，抓住了三个练习跳跃的纸弹簧僵尸分|身，分|身们在桑若手中，好像就变成了普通的纸条，被桑若随手往窗外一扬，仿佛就借着风开始晃悠悠地飞行起来。
一张在某个驰援条件比较优越的方位停留着，其余两张纸条，则随风一路向高三8班的方向而去，因为归云涵之前的班级就是高三8班，桑若觉得那些叫嚣着要找归云涵的冤魂，极有可能将高三8班当做第一目标。
事实证明桑若的猜测果然没错。
两张纸人刚刚临窗飞到，“吧嗒。”一声，整个高三8班的灯忽然黑了下来，突如其来的黑暗，让高三8班的方向传来几声尖叫。
“怎么了？哪里在叫？”
“出什么事了？”
不少班级的窗户外，都出现了探头的学生向外观望，不少人似乎还以为是哪里失火或者有什么压力之下的暴力事件发生了，然后很快发现竟然只是8班停电了，顿时失望地收回头去。
不过很快，8班那里就传来了更加凄厉的尖叫声，刚刚收回脑袋的同学们，忍不住又看了过去，甚至有大胆点的，已经想要偷偷溜出去，看看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桑若将注意放在了8班那边，他的纸人分|身给了他比较完整的视野，能在黑暗之中准确定位异常。
正当桑若找准了一只冤魂时，桑若忽然看到自己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手机上的e2329哆嗦地弹出一条又一条未完短信，似乎在冒死谏言一样：
“桑若终于解决了在高三8班作乱的冤魂，回头发现【马赛克d】已经睡了很久，此时【马赛克d】在梦中的沦陷已深，桑若发现无法用普通的暴力手段将他唤醒，而强行进入【马赛克d】的梦境，又会使桑若身上的精神力被引爆失控，炸裂桑若刚刚稳定下来的肉身。”
“事情陷入两难之中，【马赛克d】身上的‘气息’越来越浓厚，越来越危险，那种布满恐惧的气息，给整栋教学楼因为冤魂作乱事件而惶恐的人群，带来了极大的心里压力。”
“学生们开始重新陷入了自我想象的恐惧中，虽然周围已经没有了冤魂，但是所有他们身边的人，在他们眼中都化为了新的冤魂。他们开始了互相伤害……”
桑若看向周戟，闭着眼睛背课文的周戟，不知何时竟然睡了过去，头一点一点的，口中还在喃喃念叨着什么，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的发现不了周戟已经睡着了。
要不是e2329的短信弹出提醒，桑若都没有注意到。
……
周围的环境飘飘忽忽的，趴在教室桌子上睡觉的周戟，却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家里，看着厨房中的母亲正在炒菜做饭。
他自己抱着硕大的木质画板放在一边，对着上头桑若的无眼画像发呆，没有了往日在学校里的开朗，周戟显得心事重重的。
周戟忽然问周母：“妈，你说，如果你有个朋友，突然成绩剧烈下降，越来越沉默内向，性格气质都变化极大，还沉迷起了彩票，会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正在厨房的周母探头回来，怀疑地看着儿子：“我可没有还在上学的朋友，你小小年纪别给我搞什么赌□□票之类的，不然回头让你爸打断你腿。”
周戟一头黑线：“我是说假如，假设。你觉得他会是什么原因？是早恋吗？”
“不像是早恋，估计是家里遇到了什么变故吧，家人谁得了重病或者因为投资背债破产……”
周戟心里猛地一沉。
其实周戟之前已经有了点不好的预感，但是本来他不太愿意往这方面想，或者也想不到太多社会性的东西，只是觉得不对头，现在被他妈一提醒，周戟顿时感觉他妈说到点子上了。
之前想不通的好友桑若的那些变化，若和家庭突变上不起学一联系，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
周母的话让周戟彻底地烦恼了起来，这个年级的他还不是很需要担忧金钱的时候，拿着父母给的零花钱，有就花没有就不花，想到自己的好友可能在这个年纪，就开始陷入了家庭负债生活压力等等问题中，周戟即是无奈又很迷茫。
尤其桑若的成绩下降的非常厉害。
如果桑若成绩不下滑，周戟可能还有着为好友攒攒未来重点学院学费的期待，那段时间他还努力接了不少小单子，作为已经直通中央美院的未来大画家，周戟还是很容易接到一些几百块的定制小单的，但是眼看着好友的成绩一路从冲击重点落到了专科困难，周戟也不禁倒抽几口凉气，有种好友整个人生药丸的恐惧感。
想着自己将来会在自己的爱好上一路努力，十年二十年后，成为众星捧月的大画家，一幅画动辄几万几十万，而曾经风光霁月样样完美的好友桑若，却可能早已沦落风尘……呸，是凄风苦雨对生活失去了希望的苍老孱弱可怜模样，反正怎么想，周戟都觉得心里不对味儿的很。
“啊啊啊，好烦。”周戟揪着自己的长发。
说好共同富贵，要是抛下桑若一个人的话，总觉得好不仗义，但是从周母测算的以现在中等家庭的条件，能把一个中等家庭逼迫到只想着靠买彩票天降横财解决负债，至少得三五十万打底，百来万上不封顶。
这个数就有点压垮周戟了，他又不是土豪，也不是未来的大画家，可拿不出几十万来给好友解决家庭难题。
周戟想过，桑若是不是因为没钱上大学所以干脆自暴自弃了，也试图要鼓励桑若一下，让桑若不要担心，他可以出借学费。
但是作为一个艺术家，谈钱总觉得不好意思，尤其当他只能提供几千块，完全无法真正帮助到可能已负债百万的好友时，感觉自己的任何安慰鼓励都会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会刺激到好友那颗饱经风雨打击的脆弱内心，反而起反作用。
这让内心敏感的周戟想想就很尴尬，觉得自己是要拿自己那点小钱去羞辱朋友一样，这可真的是太难为他周大艺术家了，若是能够悄悄的送，送得及时送得准确，一切尽在不言中，你好我好，你懂我懂，那该多完美啊。
哎，周戟第n次叹息。
就在这时，周戟忽然看到了自己在新发现网站的来信。
“卧槽！”震惊的周大艺术家不确定地揉了揉眼睛，发现之前他拍到网上当代表作之一的桑若肖像画，竟然有人求购原画，出价60万！！
这是什么美梦？？
激动万分的周戟赶忙和对面那人联系。
“我觉得这幅画太美了，仿佛蕴含着神的气息，真正的神韵。你真的是个天才，你一定是神选之人，才能画出这样神迹一样的画作来，可惜，为什么这幅画还没有眼睛呢？”
眼睛？啊对眼睛！周戟这才发现他放在网上的代表作，竟然是他那张未完工的草稿！
周戟明明记得之前放的是一副不太完美的完成作来着，是他从自己画得一百多双眼睛里挑得最好的，但是，周戟并没有纠结，虽然对好友谈钱有些尴尬，但是对陌生人谈钱周戟还是很利落的：“你刚刚说愿意花60万购买？”
对面的人，语气突然含糊起来：“如果你给他画上一双合适的眼睛，让这幅画活过来，那我肯定愿意买的，甚至只要够符合我的心意，100万我也愿意出，但是万一你画不好，点睛之笔毁了整幅画，那它对我来说就一文不值了。”
周戟急问道：“你想要什么样的眼睛。”
对面的买家郑重道：“不是我想要什么样的眼睛，这幅画只应该配上神的眼睛，只有神的眼睛才是它应该有的眼睛。”
周戟脸一抽，头疼起来。
这种喜欢提玄之又玄的要求，又说不具体的甲方，最烦人了！
桑若的眼睛那么好画，他早就画出来了，咦不对，周戟突然想到，他一直想画的是桑若的眼睛，想要将桑若的神态完整地画出来，而这个人要的，是神的眼睛，不是桑若的眼睛。
周戟沉思起来。
严格来说，这幅画最开始构思，是他刚考完美术考试回来，打听到有人找桑若麻烦的那天，那天桑若给他的感觉瞬间就变了个人一样，身上有一股莫名的压力。
沐浴在灯光下时，桑若身上的灯光月光都仿佛活过来的……在注视着桑若一样，身上还有一种玄之又玄却让人莫名恐惧的神韵，这种奇特的韵味刺激了周戟的灵感，让他当即开始构思那副画。
不过没有多久，桑若的神韵气质就开始变化，身上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也消失了，虽然桑若身上仍然有种玄之又玄的让人莫名恐惧的感觉在，但是两种感觉之间的冲突，让周戟的创作开始陷入了困难之中。
桑若的眼睛虽然难画，想要画出独属于他的神韵很难，但是更难的还是之前深刻在周戟记忆中的那种，曾经的“注视感”。
不是桑若的眼睛在干扰他的画作，而是这个买家要的“神”的眼睛。
周戟终于醒悟过来之时，恍惚中，周围的空间似乎如同泡影般破碎，他又带着他未完的画作出现在了那片星空之中，星空深处，星云漩涡组成的阴影，仿佛神明的眼睛，向他望了过来。
正是曾经在桑若身上感觉到的那种注视。
那是神明的注视。
周戟眼神迷蒙，缓缓抬头，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头脑在慢慢的炸裂开，有很多很多巨大的虫子，从他的脑壳缝隙中钻了出来。
周戟正想要抬头，去将那星空中注视着自己的眼睛看清楚的时候。
忽然桑若猛地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将周戟一巴掌扇醒过来。
周戟的梦境瞬间一变，似乎从星空中被桑若拉回到凡间一样，周戟似乎忘记了刚刚那星空中的眼睛，也没有因为周围环境突然从星空，转变成他房间有什么疑惑，他已经被桑若给打傻了。
“桑，桑若？你干嘛打我。”周戟略有些委屈。
桑若：“你先看看你自己的脑浆子再问我。”
脑浆子？
脑浆子！
周戟这时才反应过来去摸自己的脑壳，当发现自己的脑袋上竟然蠕动着很多的虫子的时候，简直被自己震惊了。
“啊啊啊啊，这是什么啊！”
就在周戟尖叫的时候，桑若抬头看向天空，梦境中周戟的这个房间忽然出现了很多蛛网般的裂缝，似乎被一股巨力碾压着，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挤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吐血，没赶完，明天继续补吧，对不起大家，一直吃着养胃粉，也很久没敢乱吃东西了，昨天也就是早上没有早饭，随便吃了几块巧克力垫垫，没想到胃病突然就犯了，惨。
给大家发红包去，上章和这章都发两百个！让大家久等了真是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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