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我将那张全家福放在床头。
每个人笑得那么开心，嵩儿还调皮地比了一个剪刀手。
我突然一下子就想通了，心绪豁然开朗。
我从来、从来都没有这么明白过。
其实从穿越回来之后，对于前世的某些人、事，我一直耿耿于怀，难以忘却。
那些逝去的鲜血，倒在怀里的温热身躯，如同梦魇，夜夜缠绕，只要想起，便痛不欲生，心头涌现万千悲恸。
但是现在，盯着每个人的笑容，我突然就想通了。
到底在执着什么呢？又在不甘什么呢？
人各有命，各安天命的道理，为何我就是不懂？
照片上的人，还是那样子打扮，眼神和气质却都变了。
他们都不是前世的人，他们都为现世的生活奔波忙碌，执念放不下的，只有我自己而已。
顾羽突然从身后一把抱住我。
我回过神来，他薄唇贴着我的耳，又游移到我的脖子，音线沙哑，“想什么呢？”
求欢意味明显，我笑着说，“我觉得这张全家福照的真好看。”
“嗯，你最好看了。”
他有些敷衍，大手猴急地往我衣服里面钻。
我被他新生胡茬刺痒得直发笑，“哎我说真的，你不觉得这照片真心很好看吗，每个人笑容明媚，眼睛干干净净，没有算计，没有忧愁，多好啊！”
顾羽失笑，盯着我的侧脸讷讷道，“照个婚纱照，干嘛要算计啊？你脑子里整天瞎想些什么？”
我点了点头，“是啊，你们都变成了开朗乐观的人，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唯一不变的，好像就只有我。”
我盯着照片看了许久，每个人也看了许久。
发现的确是这样没错。
除了外貌，大家都是新的独立的个体，只有我，哪里都没变，眼睛蒙了一层微霜。
“顾羽，放心吧，这下子我是真的想明白了，从来没这么明白过！”
我转身搂住顾羽的脖子，吸了吸鼻子，“谢谢你纵容我的小性子，平日也那么包容我的任性，谢谢你顾羽！”
“傻丫头，你跟我说谢谢做什么？”
“顾羽……以后我不会再伤感了，也不会杞人忧天了，咱俩好好过吧！”
顾羽低低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不过后半句我喜欢。”
他低头，覆上我的唇，起初只是轻轻碾压，很快便开始深入……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牛羊成群，头顶是湛蓝的天空，白云浮动，人的心胸也跟着变得开阔起来了。
顾羽低低笑，突然说了句，“真是邪了门了。”
“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些地方好像都来过，可能是在梦里吧。”
我但笑不语，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抬头瞧他，“大草原真是美啊，真羡慕这里自由自在的人！”
“怎么？想住在这里？”
“不，并不想。”
我耸了耸肩膀，道，“自由也是相对的，你看这些草多么青翠，可是说不定之前这里是一片血泊，经历了无数杀戮，饿殍遍野，只不过我们没有看到罢了，眼前浮现着的，都是光鲜亮丽的外表，掩埋的过去，都随着黄沙白骨，一并湮没了。”
“……尘尘，你怎么又开始了？”
他无奈叹气，我赶忙重新展笑，“哎呀，就是抒发一下感慨嘛。”
“尘尘，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有跟你说——”
顾羽从身后将我抱住，湛青的下巴顺势搁在我头顶上方。
“什么事？”
“有些时候，我总是做梦，然后在我的梦里，总是会梦到同一个人。”
我不以为意，“谁啊？”
顾羽顿了顿，这才又道，“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