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松了口气。
顾羽将橙橙抱了起来，叹气一声，“刚刚你和你妈妈的话我都听到了。”
“呜，爸爸……”
小家伙搂着顾羽的脖子，将脸埋在顾羽颈窝里。
顾羽突然给我做了个口型：
橙橙哭了。
我哑口无言，心想他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竟然也会哭。
“走了，有什么事情回家再说。”
“嗯，好……”
顾羽一只手牵着我的，我微仰着头，打量着将脸深深埋在顾羽怀里的小家伙。
那两条细细的小胳膊瘦瘦的，一点肉都没有。
从我这个角度，还能看清楚他被泥土覆盖住的脖子，头发上面也满满的都是灰尘。
钻洞钻的。
我蓦地想起这孩子钻了三天三夜的洞。
平时吃饭怎么办？喝水怎么办？会不会冻着了？
一时间心头就像是被针尖扎过般的疼，密密麻麻的，有蚂蚁在啃。
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他若是态度好点，我肯定不会打他的。
但是你看看他那副样子，不以为意，一点悔过的意识都没有，还觉得很光荣。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一次是侥幸，若是再有下次，他就不会这么侥幸了。
顾羽将儿子往房间里面抱，对我说：
“现在儿子回来了，你也可以放心了，你先在客厅等着，我和他好好谈谈。”
“嗯，好……”
于是乎我就在客厅坐立不安，等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顾羽终于从里面出来，我赶忙抬腿就迎过去，“怎么样？你们聊什么了啊？橙橙没事吧？哎呀你得好好劝劝他，他会钻洞，万一逃跑了怎么办？”
“呵，你以为橙橙是土行孙啊？”
顾羽拉着我的胳膊坐到沙发上面，捏了捏我的脸。
“你啊你，老是这么冲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是不是？”
我瘪了瘪嘴。
“这不是看他态度实在太恶劣了，所以没忍住嘛！”
“那过几天再打也不迟，他这刚回来，饭没吃，澡也没洗，你忍心再打他一巴掌？”
被顾羽这么一说，我的心顿时更疼了。
“对不起，是我的错……”
“唉，你们这两个长不大的孩子，有我受的了。”
顾羽一把将我搂在怀里，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字一句，“你知道橙橙为何要对你说那样的话？”
“什么？”
“他啊，表面上不在乎，实则心里比谁都在乎，他之所以主动要求搬去幼儿园，不是因为喜欢幼儿园的环境，而是因为，他怕你讨厌他。”
我一愣。
“怎么会？他是我儿子，我为什么要讨厌他？”
“嗯哼，孩子的心思尤为敏感，你又不是不知道，还记得上次咱俩在卧室，你对我说什么来着？”
“啊？我说什么了？”
说了那么多话，我早就忘了。
他捏我的鼻子，“没心没肺的女人，你忘了么，上次你说要跟我再生一个。”
“啊……我这不是觉得孩子越多越热闹嘛，而且现在放开二胎，谁家没两个孩子？”
“嗯，还有别的原因？”
顾羽盯着我，等我的回答。
好吧……
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他太精明了。
“我承认，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觉得橙橙太独立了，不粘人，其实我还喜欢有个小孩子比较黏自己。”
顾羽重重叹了口气。
“你知道吗尘尘，橙橙他不是不喜欢粘你，而是不敢黏你，他怕你嫌他烦。”
“我……我没有这么想过！”
虽然自家儿子上一世是只虫子，这一点的确叫我难以接受。
不过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嫌他烦，不爱他或者是讨厌他之类的想法。
顾羽笑了笑。
“你们俩，一个觉得对方不需要自己的关心。一个觉得对方不稀罕关心自己。所以啊……隔阂不就是这么出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