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界·南海】
夜色微凉，月只沉浸在孤芳自赏的银色光辉之中。漫天倾下的光芒里，浅浅的海水轻轻地舐舔着泥沙的脚丫，风里摇晃的声音直让人沉醉其中，不思归途。微小的海蟹在沙滩上留下一行行清晰而又模糊的脚印，在海水时起时落之中缓步横行，却并没有终点。
而就在这样安宁的夜幕之中，天劫金童、霓裳玉女及灵虚木吒一行三人却已然自那天庭驾云而返，并未在那安宁大会之中多作停留。
虽然颇显得有些不合礼法，然而那在这一行三人之首的玉女心中终是对此毫不在意的。她的心，虽然忐忑不安，心思浮沉，半点安宁的迹象都没有，却终究只为着姮娥仙子早先对她所说的话语苦恼不堪——
“世人都说，那观音座下的金童玉女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殊不知，落花有意，流水却无情啊！那流水，无端地中意上了那岸边的一颗石头！”
“这扰乱你清修的嘛，便是那岸上的一方灵石。”
“灵石，灵石……所谓的‘灵石’，究竟是何来历呢？”不由自主，霓裳只轻声自语一句，丝毫不曾注意到自己已然开口，虽然细声，却也不免为身后紧跟的师兄师弟有所听闻。
“师姐，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身后的木吒，也叫灵虚。虽然没有听清，但他也只以为师姐是有意说了句什么，方如此问道。
“啊？”玉女倒是怔了一下，回首顾盼，方才知道真是师弟问了一句。“我方才，是不小心说出口了吗？那他们——应该没有听到的吧？”
如此，霓裳也只苦笑着暗忖一句，便只又朝着那幽幽无尽的海面上看去一言，轻声言道：“我是问，天宫与南海，孰美。”
“天宫，与南海？”似囫囵吞枣般的，但是木吒可以肯定，师姐先前所言，绝非此句！
“是。”
“这个……”木吒挠了挠头，“也不是很好比吧。毕竟风光不同，各有千秋。”
“那你喜欢天宫吗？”玉女只轻轻地捋了捋自己额前的头发，又从发箍里掉出来了呢。
“那倒不会啊。我还是更偏爱南海一些。紫竹林幽静，潮音洞梵听。有些风景，别有一番风味。”
玉女笑了笑，“你就不怕你父亲大人听到了来教训你吗？”
“怕什么。”木吒在后面吐了吐舌头，“难道就因为父亲大人在天上，灵虚就连说实话的权利都没有了吗。父亲虽然位高权重，但也不能干涉我说实话吧。”
“可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去往天庭，与你父亲和弟弟一家团聚呢。”
“啊，这倒是没有考虑过——”木吒咽了咽口水，显得尴尬。
也许知道自己的玩笑不怎么好听吧，玉女便即刻改口叹道：“不过啊，这普陀落迦山好歹也是一处灵山。听闻，也是亘古时代的一处神迹。留在这里，也自有这里的福荫。”
“前尘往事，已然尽去，又何必再说呢。”金童只轻然开口，却又复道，“如今这南海，自有师父与吾辈佛界众人一同修行，守护苍生，何尝又不是一片人间净土呢。”
听得如此一句，玉女心中却是莫名一凛，只然心叹：“仙子所言之流水落花……若你当真是落花，又可能明了我如今的心事。若我真是流水，恋上了人世的一方灵石，若我将要沉沦人世苦海，那你这落花，也会跟着我一起共赴六道轮回，探向那等悲欢离合吗？”
——她那心下，早已乱成一团。如今，再添这金童一言，却是已然沸腾得竟连半点修佛安宁之心都不在了。
“若你是落花，我是流水，那么那方所恋之灵石，如今又身在何处，又该是谁呢？”
心下只此无语，那玉女也只悠然一叹，才道：“师兄说的也是。如今夜色深沉，我们也赶紧回到普陀山去恭候师父归来吧。”她只料定，只要不再多言，自然就不必与那仙子所言之落花过多地纠缠下去。
——只是，她又可曾明白：所谓宿命，其实早已暗中注定。而自然地，无论是那命里劫数之灵石，又或者这身旁守护相随的落花，都势必会紧紧地纠缠住她，相扰一生，无从避免。
海天之间，只一片银辉月色无瑕。波涛之上，只幽幽地亮起一道金光直现的海岛，这便是观音大士的普陀落伽道场了。
郁郁葱葱的紫竹林间，时不时亮起金莲的光芒，隐隐地也传来一股悠远的梵音。如此秀色之中，观音大士只黯然立于金莲池上，面色却隐有不安。
“大士——”说话者，却是那刚从幽冥地府中离去的玄武尊者。“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是天命难违，况且时限将至，故此，吾特奉帝子之命前来，请大士归还天劫和霓裳之魂珠。万望菩萨成全，不可阻拦。”
“玄武尊者，不是本座不答应你，只是他们二人都还未曾归来呢。况且，本座也该让他们知晓自己将要去的地方吧。”如此言语之中，却只觉观音不舍之情甚为浓重。
“这个道理玄武也明白，毕竟他们也是菩萨从开始修道便带在身边侍奉之人，虽不是亲生父母，却也有如此情。为人父母，哪有不疼惜自己骨肉的道理呢？更何况，他们如今还是菩萨亲自以血肉之躯换来的生命呢。”玄武却似一番感叹道，“可是，就算告诉他们事情的真相，就当真对他们好了吗？菩萨，一入黄泉，凡世种种尽归尘土。如今的他们，也只是两朵残喘的金莲而已。”
“可是尊者，既然帝子当初许诺可以格外开恩，让他们二人以金莲化身，重修于我门下，为何就一定要他们再去历劫？”观音大士看了看玄武略为冷清的脸色，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尊者——帝子当真就不能再多宽容一些时日吗？”
听闻此处，玄武尊者也只闷声不予答复。他自知道，这人世间情事最为繁琐。况且，相思公主的事情，他也急着赶回去禀报。万不可横生枝节的啊。
可纵使如此，观音大士的心底却只在暗自祈祷：“天劫，裳儿，千万别回那么早啊！哪怕在路上遇到什么不平之事管管也好啊！”
如此心叹一句，这万千竹林荷莲之间的观音大士又岂能料到，那竹林之间已然响起了弟子归来的脚步声……
“他们回来了！”虽然比预料中的晚了一些，但既然二人已归
来，必然就不会再耽搁多少时间。如此，玄武报之一笑，微然道：“大士，既然他们已经回来，那不妨您就和二位弟子再叙叙旧，嘱咐嘱咐吧。——我能够为您预留的时间，也不多矣。”
是有些出乎意料，但是哪怕只是片刻，观音大士也只能感激不尽。虽然内心早已泪如雨下，但她也只慈眉善目着，竟是一点无奈之神色都不曾表露脸上，只听得那莲花池前一道轻快的女声悠然直来——
“师父？您已经回来啦？”玉女总还是有些错愕的。
接着到的，便是灵虚木吒了。“师父——大……大哥？你，你怎么会来这里？你是……”
玄武笑笑，“我来，自然是有事情。”
“事情？什么事情。你来找我吗？”木吒倒很是诧异：大哥早已北上，追随帝子身旁修行。怎么样，也不该来寻自己的吧。
“哈哈，”玄武又笑了笑，“当然不是来找你了。我来，只是要把帝子交代的这最后一个任务完成呢。”
“尊者是来找天劫和裳儿的。”观音忍住心里的苦，自己说了出来。
“我们？”异口同声。玉女下意识地低下头，脸上泛起一片红晕。
“是。找你们，结束三百年前的悲剧……”有气无力地，还真是从未见过观音大士这副模样的吧！
“三百年前的悲剧？”玉女抬起头，疑惑地问。她倒是忘了脸上的红。
“师姐，你怎么啦？脸色，怎么红红的？”木吒发现了呢。
玉女尴尬地笑笑，“没事。”轻轻地，又掩下自己的脸。
木吒是没发现这其中的问题，然而只看到那玉女脸上泛红的脸颊，玄武心中自是高兴起来，“看来，她已经知晓了些许事情。如此，就更好办了吧。”他只径直地冲着木吒挥挥手，道：“灵虚，你先出去一下。”
“为什么？”
“灵虚，你先出去吧。这是正事呢！”
这是师父的话。可木吒听了却是更加生气了。虽然不知道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何事，但也曾目睹那往日种种的他又怎可能听话得离开而不闻不问？“师父……不！原来师姐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你而起！”他恼怒地大声叫喊起来：“我不走！这所有的一切根本就不是师兄师姐的错！为什么，为什么师兄师姐好不容易重现人间，却又要……师父！师兄师姐一生多灾多难，好不容易避过劫难，获得重生……”
可是，纵使木吒这番厉声呼喊，他那大哥玄武却丝毫没有动摇的迹象呢。无奈地，木吒只偏过头冲着观音大士道：“师父，您也知道的，这一切都是那个悼灵上仙害的！若非是他，师兄和师姐根本就不会沦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啊！师兄师姐……他们好不容易才活过来……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这样不依不饶……为何，你非要将他们逼入思路！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的大哥啊！”
玄武不禁只叹了口气，虽然二弟这么一闹，显得是有些不妥，但是，最起码也吸引住了那二人的注意力吧。这样子，就更好收服了呢！思虑及此，玄武也只淡然道：“也罢。你就留在这儿吧。反正你也曾目睹了一切的发生，由你来作解释也是件好事，免得你师父太难过了！”
“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什么叫，我们避过劫难获得重生？什么叫，我们好不容易重现人间？还有，那个悼灵上仙又是怎么回事？还有，沦落？那是什么意思？”金童只如此不解地问道。
而一旁的玉女霓裳虽没有多说一句，但她已然猜到了些什么，若再行结合姮娥仙子所说的话，她不禁只心中疑道：“难道，那个石头，便是那所谓的悼灵上仙吗？他是谁？为什么，我竟是连他一点印象都没有？”此刻，她的耳边又不禁开始回响起姮娥仙子的那句话：“世人都说，那观音座下的金童和玉女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殊不知，那落花有意，流水却无情啊！那流水，无端地中意上了那岸边的一颗石头！”
听闻师兄一言，木吒不禁苦笑，暗然自责：“居然，被你这个家伙利用了啊！现在师兄师姐大概都要追究原委了呢。你这个可恶的家伙！还有那个可恨的悼灵！你到底还要把师姐他们害到什么地步啊！你这个混蛋！几百年都过去了，为什么还要纠结起这些往事呢！”心里无力挣扎，只任由着眼里的泪无声落下。
眼见如此，金童也只不禁一阵狐疑，却终是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我们不知道的，都是什么事情？还有，师妹一直以来的反常，是不是也和这些事情有关呢？”任凭他再怎么思虑，终是无法得到答案的，只听凭身旁的师弟缓缓诉说而起——
“几百年前，普陀山来了一个不应该来的人。准确地说，是仙，也就是先前说到的那个悼灵上仙。可奇怪地是，他自称东海龙宫十太子。”
“东海十太子？可是，方才在那天庭之上的青枫林园之中，我们也见到了东海龙王及他的东海十太子啊！那个小太子，他不是一个看起来那么……”金童不解地问。
“的确，年幼，看起来一脸无知的样子。若没有头上那两个小的龙角，他就跟世上的凡人孩童一般模样。可是，数百年前他来到普陀山之时，却的确是个极其优秀的东海龙子！”
“怎么回事？”玉女问道。
“穿越时空，逆天改命，回到过去。”观音大士终还是忍不住说了起来。“当年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只是为了帮花果山的那个石猴取件宝物。可在那之后，裳儿你便随他一同离开了普陀山，一起为三界降妖除魔。可是到了最后，你竟然会为他而死！没过多久，他又来普陀山，结果，天劫也为保护他而亡。”
“师父怜惜你们，前往北方寻到帝子真神，利用法器将你们已经分散的魂魄重聚，化作魂珠，附于那金莲之上，你们才得以重现人间。只是，利用魂珠之法重生的人，终不再是完全的自己。所以你们不会再记得悼灵上仙的事情。我本来还以为，师兄师姐会永远待在普陀山里。可是没想到，如今，你们还是得……”早已知道这命中注定一切的木吒心中终是难以忍受地不再言语。
“的确如此。”玄武面无表情地冷言道，“现如今，命里刻印，宿命将至，你们也该脱离金莲之身，随我一同前往阴司投胎转入轮回了！”
话音方落，观音大士的脸上却似一时难忍地直滑落下两滴泪来，它们只轻盈地
随着温风飘摇，柔美地坠散在众人脚下的金莲池中。一时之间，那池中最大的两朵金莲花也不禁开始闭合起来，幻化出无尽金色的光芒，仿似有一团团不散的灵气紧紧环聚其中。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金莲吧！”那金童玉女只径直地看向那二朵娇艳的金色莲花，却是一点防备都没有的，只听着身间的木吒却是惊恐十分地大声哭喊起来——
“不要！师父！不——”
然，纵使如此，那二人察觉的时间终也太慢了！待得那二人醒悟之时，身上都已然为两道结实的金光死死缠绕，还越收越紧。痛苦难耐！
“师父，不要！师父，求求你了，放过师兄师姐吧！”可是，已经阖上眼的观音又如何能做得了主？
木吒只跪着爬过去，死死地抓住玄武尊者的衣角，苦苦哀求：“大哥，求求你了，放过他们吧！哥——我求求你了啊！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要你帮我什么忙，这一次，我求求你，你遂了我的愿吧！哪怕是要了我的性命，也只求你不再带他们走！我求你了，哥……”
“不，不！”虽然浑身很是痛苦，可是玉女内心却依旧顽强地挣扎着，“我不愿意！我还有事情没有弄清楚！我不可以，不可以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离开啊！”内心只痛苦挣扎，耳际之畔只反反复复地缠绕起姮娥仙子的那句话来：“那流水，无端地中意上了那岸边的一颗石头！”反反复复，不依不饶。
“这是怎么回事？她的身上怎么会有……”双手只操持着那二道金光丝线的玄武尊者不免显得还是颇有些担心。“一次抓两个，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我要去见他，我还不知道他究竟是谁。放我走，我要去见他！放我走啊！啊——”玉女只厉声大叫而起！
“糟糕！菩萨，当心了！”一时错乱，玄武忙直狠狠地踹开木吒，然后只一声喝令道：“缚魂咒法！”话音一落，只见他手指之间只再行突起一道金色光芒直朝着那反抗的玉女狠狠扑将而上！
一时之间，两道金光丝线死死地困住了霓裳玉女，虽是依然受着痛苦的折磨，但她脑海之中却只有着无尽强势的力量怂恿着她试图挣脱而逃！似魔咒般的，姮娥仙子的话，亦也急速地在她的脑海里回荡而动：“这扰乱你清修的嘛，便是那岸上的石头。那流水，无端地中意上了那岸边的一颗石头！这扰乱你清修的嘛，便是那岸上的石头……”
“石头！石头……石头不是他！是他，是他！悼灵……”一遍一遍，苦苦挣扎，慢慢地，随着霓裳这般时而清醒时而迷糊之中，只有那么一瞬强势的墨色光华急从她的身体里激发出来！转瞬之间，竟与那二道金光丝线的力量相抗衡了！
“这不是……？怎么会从她的身体里？难道……又是月宫里那个该死的女人！”思虑之间，玄武已经没有多少能力来对抗这种力量了！
“散！”不得已，玄武只能散开自己的力量了。然，与此同时，玉女身上的墨色光华竟也出人意料地消失不见！
“站住！”不待玄武出口，玉女竟轻快地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飞掠远去。“糟了。菩萨，现在我只能先收伏天劫了！霓裳的事，待会儿我自己再一个人去解决！你们若是当真要为了他二人好，就断不可逆天而行！”两手交叉，于他胸前叠成一道十字形。不禁，又直起一束金光，直射向金童！
“打中了！”一时得手，玄武终是舒缓了一口气。只是，这霎那间，那金童之肉身却竟然便化作成一朵枯萎的金莲。而眼见金童的魂魄就快要在那金莲残败之后散去，玄武只合起二掌，那些如云雾般飘渺无形的魂魄便径直地飞聚而成，于他的手里化作一粒丹丸般的东西——这，便是金童天劫之魂珠了。
“菩萨，先告辞了！”不由分说，玄武只一声冷语，转瞬便消失遁去。
然，那万千荷莲之中，灵虚木吒终是苦着神情无力阻挡眼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心中止不住眼泪盈盈：“师父，为什么，非如此不可？”
“灵虚，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三百年前就已经魂飞魄散了啊！”无奈的声音里，只含着无尽晶莹的泪花，那菩萨心中纵使再过肝肠寸断，却终是无能为力。
“可是，那魂珠，您以前不是说，时限是一千年的吗？这才多久，怎么就到了尽头呢？师父，师兄师姐他们……”说不出来，只有泪无尽地落下。
“是啊，魂珠的确可以使用千年，确保灵魂不散。可是，天命难违。芸芸众生，皆有命数可循。帝子许诺他二人重生于普陀，便已是莫大的福祉了。可是，利用魂珠之法重生的人，却会永远忘却自己生前觉得最为重要的人！”菩萨特意地看了看眼前虚弱在地的木吒，“天劫忘了的是师父。只要告诉他一次，便可以永远地记住了。可是裳儿她——她忘了的，可是她曾经最为在意的人。谁都不提，她当然也不可能知道。可是如今，想来也是被有心人所利用了吧。要不然，裳儿她不可能逃得脱的。灵虚，你告诉为师，九天之上，你们究竟发生了何事？你师姐，究竟遇到了什么人，又听到了什么？”
“这……”灵虚终是悲切，不敢置信。“我们……师姐她，一个人去过月宫。想必，是与那姮娥仙子有过交谈。其他的……”
“月宫，姮娥仙子？”心中莫名哀切，却终究已然无能为力。如此，观音大士长叹一声，轻缓，“也罢。灵虚，他们的宿命，也只该由他们自己去结果了。吾等只任能其自由，断不可再行插手。”
“可是，师父……”声声悲切，却只能拭去泪水，作罢。“那，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再见到师兄师姐呢？”
观音大士叹了口气，“不知道。他们的命数，早已注定。任我道行再高，也终究无法算出。不过，料想来，不管是何种劫数，终归都是对他们的历练吧——我们也只能这般思量，宽慰宽慰自己吧。”
“是。那，徒儿就先出去了，师父。”木吒抹去眼泪，往外退去。却终只留下她一个在那里，暗自神伤——
“宿命？当真就无法避过吗？”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慈航道人，一切的果，都只因缘你自己曾经所种下的因。该放手之时，就将那往昔之痛尽皆忘却了吧。”
听得此言一句，观音大士却是猝然一怔：这来的人，不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