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因，才会有果。
这追究一件事，往往看的是起因。所以，眼前这几个斯文败类被老头儿口头上教训了，也是活该。
可梁音迟迟不发话，一直看向我身后对面那扇门，像是在等待什么人的发话。
果然，我后面那扇被人推开了，走出数位更为儒雅却也更加狂妄的公子哥。为首的，正是永和贝子。
“哟，这不是瑾瑜世子吗？您休养多月的伤势也一直不见好转，这大年夜的还因这种破事倒惊动了您，我们几个还真过意不去啊！”说话的人不是永和贝子，而是一口黄牙的男子，也就是黄韦德。
“不好好在家坐着，跑来此凑什么热闹。”永和贝子斜眼看了我一记，冷哼了一声后才对梁音道：“我说梁音大人，我找你来是抓人的，你倒是磨磨唧唧磨蹭什么，我阿玛还等着我回去守岁呢！”
“这这这……”梁音大人看向了我，示意我在阻挠公务。
“我倒是想在家好好呆着，可奈何就是有人爱没事找抽，非不让我过个好年，还得来此凑一凑热闹。而且，这梁音大人不抓人，不正是依了您永和贝子的指示吗？真要抓人，何须要等我来了才动手。”我挂着一张笑脸，眼中却没半点笑意地看着永和贝子说到。
永和贝子也不跟我逞口舌之快，只是提高了音色，“梁音大人，这谁阻挠官府办事，就连谁一起带走的不是？难道，大清的王法只是个摆设？”说这话时，他还高挑的眼角横了我一下，示意梁音大可拿人。
楼下，我已经听到一支整齐有力的兵马来到，他们正等待楼上的某位发号施令。
难怪永和贝子的口气这样大，还敢示意梁音连我一起抓了去，就算我被请到了衙门没被怎么样，但也大大羞耻了我一番，也狠狠打了镇国公府一巴掌，让京中之人都知镇国公府这个新贵再也横不起来了，是可以随意捏的软柿子。
“永和贝子，您这是暗指我阻挠官府办事喽？无所谓，我大可跟梁音大人到衙门走一趟，省得我镇国公府仗势欺人。”我不动声色地道。
“少将……”程司铭听到此言，赶紧出声反对。
我却扬起手让他莫多言，而在场的人也都想不到我会这样说，他们认为我一定会坚持反抗，而这反抗下总免不了兵戎相见。可一旦动武动刀，事情可就升级化了，成了一个侯府居然敢持械阻挠官府办案，那免不了就成了造反？反官府，就成了反朝廷，罪责可就大了。
纵然我不据理力争地反抗，但起码也不会轻言同意让梁音抓人，而且我还跟着一并去。那几名公子哥包括永和贝子，此刻的眼中不免都露出了鄙夷，认为我是晓得楼下有兵马，所以才这样识时务。看来，昔日威风四方的少年将军，也不过如此嘛！
只有梁音大人一直在那儿抹汗，“世、世子，您就不用了跟着一同回去了，只要您身边的老头儿跟着下官回去便行。等这事情的前因后果审理出来，我再差人去府上通报于您！”
无缘无故带一个钦封的世子回衙门，这梁音的脑子又不是被门挤了。
何况梁音一直知道我与十四走得极近，也与老四、老八、十三等几位皇子关系不错，加之宫中和嫔刚刚晋了妃位，眼见待产皇子在即，而我开春后就会迎娶皇上义女、辅国公嫡女——兆佳格格，他梁音岂会给自己带回去一个麻烦。
“那哪成，我都被永和贝子诬告为阻挠官府办事之人，岂有不跟着回去的道理？”我反驳地道。
这会儿，有人指责我地怒道：“瑾瑜，你说谁诬告呢？”
我白了那人一眼，“又没说你。”说完，转而继续对梁音说到：“对了，既然我师父要一起回去，麻烦永和贝子和诸位公子们也跟着一同回衙门，既然要审理出前因后果，总不能只有我家老头儿被抓走吧？”
我说出此话，对面的人都恨得牙痒痒，但又不能反驳什么。而依照衙门里的程序，确实是应该这般做，当事者双方都得一同回衙门。
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如果他梁音只是抓走我身边的老头，却不请永和贝子他们一齐回去，那便是徇私舞弊，有我这个杠头在，他梁音也只会吃不了兜着走。
再者，这事已经有定论了，是他们背地里妄议我在先，老头儿只是出口维护，顺带地骂了他们祖宗十八代，可是动手也使他们先。所以，他梁音凭什么就指定一切过错全在我家老头儿身上？要非抓我家老头儿？单指那无官职在身的几位公子哥，于背后妄议爵位在身的我，就已经触犯了以下犯上之罪。
然而我也知道，我家老头儿一旦被带到了衙门，这事就真的说不清楚了。他们肯定会对年纪一大把的老头动用私刑，也不知怎么折磨他，才能泄眼前几位的恨。我家老头儿出手，没有最狠，只有更狠。只见他们之中，还有好些脸色苍白，人也无力着，看都不敢看老头儿这边一眼。
永和贝子知道，他特地等我而来维护我家老头儿，只带走老头儿，就已经很是打我瑾瑜的脸了。那我阻不阻挠衙门办事，已经无所谓了。若是动武阻挠，那更合他永和贝子的意。
可是，我会能如此依你永和贝子所愿？那也太小看我言九儿了。
所以，眼前的事态摆在眼前，要抓就一起抓；不抓，就都该干嘛的就干嘛，大年三十的别各自找不痛快。
永和贝子阴狠地眼中瞪了我一眼，当即就放了狠话：“我看谁敢带我回衙门。”意思是，我身边的老头儿是要抓的，但他们这片人谁都不会协同一起回衙门的。
此话一出，那一片的公子哥也都松了一口气，这大年夜的谁愿意在衙门里过？可那片人群中唯独一人一直冷眼旁观着。此人，便是郭守敬的儿子——郭景瑞。
郭景瑞一直不吭声，但一听这位不过脑子的永和贝子说出这句话，却赶紧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言过了。
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没想到这个永和贝子这样子轻易落套。
我一改笑脸，冷峻地对已开始冒火的永和贝子火上浇油地道：“可是，梁音大人非要把所有人都带走呢。”
“他敢吗？”永和贝子指着梁音，却看着我说到。
我看向已经在心底骂我的京兆尹梁音，柔声笑道：“那梁音大人表态吧！你抓，还是都不抓？不抓的话，那我可得带我家老头儿回去了。”
梁音颤抖着双腿，抹着额头涔涔冷汗，一会儿看看永和贝子，又一会儿在看看我，支吾着就是不敢开口。
永和贝子见梁音犹豫不决，当即就过去揪起梁音衣襟，“你这个废物，你去看下，这下面全是我的人，你怕什么劲，他瑾瑜已不是昔日瑾瑜，凡事可有我亲王府担着。”
我更为冷笑了，“话说，私调兵马，永和贝子好大的胆色啊！”
我这话是一语双关，明面上是恭维，暗里却是讽刺他不分好歹，他永和贝子至今未被宗室归入哪个色系的子弟，而且在军中尚未拥有任何官职。所以他凭什么调兵遣将？无疑是挪用他阿玛的权力。
梁音被永和贝子这样一喝，当即也眼睛一闭豁出去了，赶紧喊到：“来人，把这老头儿给我押回衙门。”
程司铭也不等我发话，早就大手一挥，立即上来一排气势恢宏的人阻挡梁鸿拿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