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狐疑地看着季候风脸色的变化，发现他面色越发的苍白，额头还渗出豆大滴的汗液，一个劲地捂着心口，快要喘不上气一样。
而季伯鸣只是粗略看了一眼，对我道：“世子，这是何物？”
“何物？我想季大人还是先关心一下令郎吧。”我赶紧拿开桌上那个包袱抛到一边的角落，看来这个东西对季候风很是有作用。
“风儿？你……”季伯鸣赶紧伸手替他儿子号脉。可这脉却号得季伯鸣眉头紧皱，面色也越发的难看，然后厉眼看向角落那一个包袱，“世子，你——”
“我没有要害季公子的意思，只是没想到季公子的体质如此虚弱，”我说完，就转头朝门外喊到，“司铭，且进来把季公子扶到隔壁包间去。”
程司铭推门而入，“是，世子。”
我与季伯鸣看着此二人离开，我才过去捡回来那个层层包裹住的铜蛇，然后打开给季伯鸣看。这季伯鸣一看之下，当即瞠目愕然，久久不能语。
良久后，我才听见季伯鸣开口而道：“我一直以为碧翠山庄的那尊九头铜蛇是假物，可没想到，现在倒是有一颗真的九头铜蛇的蛇头出现在季某面前。敢问世子，此物您从何而来。”
季伯鸣在说话期间，当即拉起布帘盖住那颗蛇头，生怕这颗神秘莫测的蛇头，对人体有何不利。
我倒是反问道：“那我敢问季大人，您如何认定碧翠山庄那尊铜蛇就十足是假的呢？”
季伯鸣在我这一问之下，双眼立即一噌而亮，但随即又暗沉下去，伸手直捋着胡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季伯鸣喝了一口已凉透的茶水后，才道：“神魔终归是势不两立。神要归位，魔要重返人间。而存于世间唯一一滴的麒麟血，便是神与魔之间的关键。”
“那敢问季大人可识得多罗敏一族的由来？”我暂时不想关切神魔之间的事，我只想知道土谢图要这颗蛇头有何作用。
季伯鸣微微侧头，反而不大明白我在问什么，但还是提醒我到：“且不论这颗蛇头谁要，季某还是劝告世子不要交予任何人，魔一旦现世，可是要祸乱六界。”
六界都乱了，人间岂不是生灵涂炭？
但我转念一想，看着眼前老谋深算的季伯鸣，“难道季大人就不想要这颗蛇头？”季伯鸣看得明白我嘴角的笑意，也听的明白的话中的意思，随即脸色更加暗沉。
“十巫自从分裂之后，各自发展都有其千秋，互不干涉。虽然几千年前是一家，但数千年后相见后，未必还有何交情可言。我不知您与天霖圣女有过何约定，也都交谈过什么，但生存于九幽山下的古巫族，我一直心存芥蒂，不完全取信。”
“而您阴阳世家，更加不得我之信任。毕竟我身上的血液，还牵扯着天下人的安危，六界的和平，这地底下的魔物可不能有重返地面的那一日。”我把该说的话挑明。
自从我深知体内有麒麟血，除了能让想长生的世人莫寐以求之外，也知道这颗麒麟血存在的意义。它除了帮助仙尸重返天界，也更是魔族重返人间的关键。
所以，这些逐渐向我靠拢的十巫，我一直从未百分百的信任过。
我拿起炉子上的沸腾的茶壶，朝季伯鸣的冷杯添茶而去，“我所信任之人不多，有的时候我甚至连自己都怀疑，何况是一直萦绕在自己身边的人。世人不外乎是贪婪，而我却是他们贪婪中的关键。”
季伯鸣眼中寒光乍现，额头已微现青筋，“不知世子到底想说什么。”
“不懂？”我把茶壶置回炉子上，挑眼看了一记季伯鸣，“有人对我说过，有人崇尚神，但也有人崇尚魔。不管崇尚什么，只要哪一方能满足自己的贪婪，就愿意献出自己。而季大人身为阴阳家传人，是历代家主中唯一打破诅咒之人。”
我端起桌子上的那一杯茶，静静地看着杯中的水面泛起涟漪，“十巫后代是被神放弃之人，试问阴阳家的你，怎能会借助神明的眷顾而突破了诅咒？你们十巫背信弃义在先，不肯团结寻遗落于人间的麒麟血，不然也不可能受神之力反噬深受诅咒其害？”
“那么，被神弃之的你们，只能向魔屈居求得解脱。但有所求，必有所付出。我自然不知道你季大人付出了什么，从而活到了如今；也更加不知道你该使用何种方法确保您的儿子也能活到您如今的年纪。但我只知道您儿子季候风，可是妻妾未娶，女色未沾。”我言下之意，他再不有所动作，他儿子膝下将所无后。
听完我道出这一切，季伯鸣反而淡定了起来，并从容的端起我刚斟满的那杯茶，在喝之前瞅着我道：“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世子！既然世子已把话挑明，您且有话直说吧。”
“邪不胜正，这是自古的道理。如今这魔能提供您一时的解脱，但您一旦入了魔道，就是毁阴阳世家千年行道为魔效力，您可逃得过祖宗骸骨下怨谴？”我定定地看着眼前的风骨男子，难得看见他从容笑意下显露的苍老。
季伯鸣不打算做声，等待我后续之话。其实我知道，他平静之下已出卖了他，他季伯鸣从容不迫下的躯体，一直紧绷如琴弦。
又一股清风送来，我放飞手中那片花瓣，花瓣随风而去。
花去，手空留香。
我这才回过头来对他道：“并不是上天对你们弃之如敝屣，而你们十巫所遭受的天谴之咒，那是你们该受的。想必您也未必甘愿臣服于魔，毕竟你们十巫身负仙尸赐予的力量，而阴阳世家更是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季大人岂能只为一己苟活，而置天下苍生而不顾呢？”
“哈哈哈——”季伯鸣却突然大笑了起来，笑过之后才低沉地道，“世子毕竟是十七八少年，纵然博文古今，但有些事您还是涉猎不足。阴阳家以天下苍生为己？简直是十足的笑话，哈哈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