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得季候风能讲出共同承担这话，但此次的阵法阴差阳错逆改了一些不该改变的事，凭我一己之力无法做出多大的弥补，还需要他季候风的阴阳论术来相助。
“为此事，最终还是拖累了季兄，瑾瑜深感愧疚。无论你季氏父子想要什么，瑾瑜定当满足，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真心实意地道。
季候风淡淡笑了一下，用手指蘸桌子上溢出的茶水，随意地画着圈地道：“候风要讨什么，这个日后再说，而且我也相信世子是言而有信之人，这个候风不担心。还是回归正题，恶果之所以嫁接给外界，那是因为有人故意前来入阵破坏，并不是什么的阴差阳错下才出现的岔子。还有，原本向天地借的寿，却是被此人夺了去。”
“什么？！！”我不可置信地脱口道。
季候风倒显得平静，用稍安勿躁的眼神看了我一记，才相继地道：“月公子乃是十巫之后，身上同样带有天谴之咒，原本向天地借三十年的寿命，到他身上只能折合成三十日，已是争取来的阳寿最大阳寿，也是月公子身体所能承受的寿命。”
“可此次借寿，却是被人预谋之下的半道拦截夺去。想必此人的生命也是危在旦夕之际，不然他夺这个阳寿作何？原本就是违逆天命之举，而阳寿未尽的人，切不可贪这样的阳寿，否则天谴将祸及后代子孙之运。而此人正是想借用七星灯续命，正好遇到季某施术大摆七星阵燃七星灯，便来了个黄雀在后。”
“定然，这人必懂得周易之术，观星辨位更不是话下，不然他岂能轻易破去我设下的罡风？不过，真正破去此阵的并不是这个能耐之人，而是一头千年的狐狸。”
“可是一直通体雪白的狐狸？”我问。
季候风点头，“正是。这东北的百姓中多忌讳‘胡黄白柳灰’等五大仙儿，而这五大仙儿不过是东北山林常见的动物，但其中‘胡黄’两大仙，那是家家户户中多为供奉的保家仙。这胡便是狐狸，而狐狸中为白狐最灵性，修炼多成为精怪。破去季某的罡风不算作什么，那不过是强阵下产生的浩然之气，毕竟此人寿命无多，必定要借助外物之力，所以真正能扰乱七星阵的是一头几乎位列仙班的胡仙儿。”
我握紧了拳头，沉声问：“那季兄可否看清此人的面貌？”
季候风摇了摇头，“没有，不过世子的朋友应是看清此人的面目。这阵法被破去，必然波及心无旁骛的候风，待候风反应过来刚烈的罡气已反噬我，本就有伤在身的我，如何承受得住如泰山压顶的反噬力，必然是来不及细看已轰然倒地。”
没错，屋顶上的玄自发现底下不对劲，也确实看见一个人从月凤歌的屋子里掠出，玄便追了出去，并与此人交过手，可此人狡猾得紧，伸手如鬼魅一样，放佛黑暗因他而生，一旦隐入弥漫的黑夜中，就会被他逃了。
按照玄的描述，那人的身手十分灵活，招式也相当怪异，且速度不亚于我。速度不亚于我的人，目前只有一个人，那便是魔教的林楚华。所以，那人极有可能就是林楚华。
那日在皇宫遇见，他正是说想用七星灯续命，而昨日七星灯被盗，还懂得利用胡仙儿破阵，并夺去凤歌的寿命，都与林楚华目前所求的东西十分吻合。若不是他，我已然想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我不由得用拳头捶了一记桌子，震得桌子上的器皿都跳了起来发出脆响，暗咬牙地喃喃自语道：“都怪我昨日太大意了，未能及时盘问林子中碰见的那一老一少。”
老的连夜审问过，原来是蒲松龄，去年于说书茶楼上过一次会晤，但我并不知道他就是撰写《聊斋》的蒲松龄。此人生平爱好民间妖鬼传说，并不时到处游历访问，并把所闻所见之事编撰成书。
而那少的，必然就是易容之后的林楚华。
这一老一少跟随我们回到襄河镇，并在镇子里一间客栈住下，驿站可是供给朝廷往来官员的落脚之处，往来的寻常百姓是不能轻易入住。可这老头儿痴迷一只白狐儿，竟然尾随而至出现在月凤歌房间，正好被我抓住。
虽猜个大概那年轻的书生是林楚华，但我仍旧是怕阿尔哈带人前去客栈搜捕那位白面书生，事实证明那书生已然不在客栈内。加上玄空手的回来，描述所追之人的长相，便是那个白天于树林里遇见的书生。
“百密总会有一疏，世子也不要太自责了。”季候风淡淡地安慰地道。
我不禁苦笑一声，不要自责，费劲这大的力气，甘冒着被天地恶惩的后果，倒是成就了别人。眼看窃取了天地的寿命为月凤歌延续生命，没想到被人截取而去弄得我们功亏一篑。功亏一篑也罢了，这遗下不良后因还要让我们来收拾和弥补。
这叫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时候，水心冒冒失失跑了进来，见我在正与人商谈，不由得一时怔住，才发现自己没规矩地赶紧福身行礼，喘着粗气地道：“少主，出大事了。”
“出何事了，害你这样慌慌张张前来禀报。”我此刻虽心中沉重得如压着千斤石，但已习惯嘴角带弧度地说话，所以此刻仍旧抹开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来，对一脸就有事回禀的水心问。
水心趁我问话的机会，好好喘了几口大气，才没有继续喘气如牛地回话。
水心拧眉地道：“少主昨天日头，不是从树林里运出一批尸体，然后还一把火焚烧了那片阴森可怖的树林吗？可少主是否知道，那些被周遭百姓领回去安葬的尸体，突然又出现在那匹烧焦林子里，可吓死当地的百姓了。”
原来，那些死而不腐不化的阴尸不知是被谁人用绳子缠绕脖子，然后故意而为之的把他们逐一挨个的悬挂在烧焦的树桩上，古代的百姓本就迷信神鬼妖怪，闹这样一出，势必吓得襄河镇的百姓惶恐不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