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着道：“入世成为凡胎肉眼的普通的百里纳西仁，成为藏教红衣使者的天葬师，由于他所在寺庙的舍利被人贪图，导致满寺僧侣被屠，我与这位天葬师的命理本就因机缘纠葛在一起，遂他才寻到了我并直言称复仇。此刻，正是机缘成熟之际又再次遇见了我，便开始复苏前生记忆，重返密宗活佛的身份，也正是准备出世之际。”
季候风朝我点头，“没错，依你所言。”
我拧眉而问，“如果我助得他修的大乘佛义，使他立地成佛，那他能帮我救回月凤歌吗？”
我俨然是一副谈判的口吻，听得正在喝汤的季候风一个呛住，随即不停咳嗽起来，惹得懂医术的水心和璇儿忙前忙后，生怕伤及肺腑的他再次咳出鲜血来。
季候风幽怨地看着我道：“这话你还真敢说，没听说过谁还与仙佛谈条件的！”
我不以为然，毫无起伏的面色依旧平淡无奇地道：“何止仙佛，只要能帮我救治好月凤歌，哪怕是妖魔我都敢跟他交易。”说着有心，这听者更有意。
季候风顿时止住了咳嗽，脸色被他咳得现出不健康的嫣红却霎时急退下去，一时换上青和白交加面色。屋子里头的三位女子面色当时就惊变骇然之色，她们显然听得出我为了救月凤歌，哪怕是出卖自己的灵魂或者肉体给魔鬼也在所不惜。
我可是拥有麒麟血的宿主，加之又是异魂可逆转乾坤，万一被魔物利用了去，那正道岂不是要沦入歪道，光明陷入黑暗，这万物苍生也将会面临灭顶之灾。
“九儿——”美琪放下手中的活，赶忙走上来打算劝住我，可我心无旁骛，眼中就只剩下月凤歌。
季候风终是冷笑出声，“好一个至情至义的人，为了一个将死之人，竟然可以弃天下苍生于不顾，甘愿让黑暗吞噬光明，正道失去承载，歪门邪道滋芽而生的吞噬世人。你可知你为了一个小小的月凤歌，而失天下大仁大义，若因你的一己之私放任魔族重返人间，那么这世间将无光明可言，只有生灵涂炭的幽灵哀歌。”说完，季候风竟然要起身拂袖离去。
可季候风已是一只虚弱如纸片的人，此刻纵然因我刚才有心之语有千般愤恨，但作起怒来训斥人却一点威吓力也无，倒像一只病猫在张牙舞爪，最后却只能喵喵叫了两声扭头走人，图个眼不见心不烦。
璇儿却一把摁下了季候风，让他好好把面前的那碗汤喝完。
虽说他此刻有些虚不受补，但也要慢慢进补，光靠喝药是无法调理好受损的内脏，季候风被自己所摆的阵法反噬其身，体内器官受损十分严重，不然咳嗽时也不会带出大口的血迹。而这道汤可是加入不少的好药材，喝去对他只会有益。
我看着月凤歌，终是明白那句话为何意：愿为一个人，倾尽天下。
季候风的训斥没有错，岂能只为一个月凤歌而负了天下人？
什么叫牺牲小我而完成大我？不是我不懂，而是我不愿去懂。此刻，我心中现在对月凤歌的愧疚，眼中也只有月凤歌，还能如何看得见天下，心怀天下众生？
月凤歌的冰寒手指动了动，我不由得紧张起来，双眼放大一眨不眨地看着月凤歌，正好看见他微微睁开了眼，气若游丝地道：“言儿，我都听见了。不要，为我做傻事。”
我从来没这么脆弱过，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本就不想让他看到我落泪柔弱的一面，便在点头的瞬间扬手擦掉泪痕，像小时候撒娇般地喊上一句多年未喊过的月哥哥：“哎呀，沙子进眼了，月哥哥要不要帮言儿吹吹？”
月凤歌没有如少年时候一样没有戳穿我荒谬的谎言，艰难地扯出一丝弧度笑道：“好，我帮你吹吹。”
可吹了几次，根本就没有风丝从他口中吹出，月凤歌无奈地道：“怎么办，我一点儿力气也没有，言儿还是找个人来帮你吹吹吧，只要他能把言儿眼中的沙子吹出来，我月凤歌便会双手奉上整个月曜宫作为感谢。”
听到他这句，我更加狠命的揉眼，泪水已经湿润了整个拳头，正泛着闪闪莹光，嘟囔着嘴道：“月哥哥，你这是要把我扫地出门吗？”
“傻瓜，怎会把你扫地出门，而是让整个月曜宫作为你的嫁妆。这是我唯一能留给你的，也是请你好好看顾这一宫大小的仆人。”月凤歌面色开始有些滋养红晕，貌似已呈现回光返照的征兆。
泪，落得更狠了。
他这番话无疑是在交代后事。
美琪已经托着水心和璇儿出去，季候风也很识趣地跟着退走，不打扰我们二人最后的时光。
“好了不说了，你饿了吗，我喂你吃东西，你可都是一直在睡呀睡的，定然是饿醒了吧？”我难得女儿心性地说话。
月凤歌目光璀璨地看着我，良久才开口问我：“那你也吃了吗？”说完，居然可以挣扎地坐起身，看来真的回光返照，那么是不是说明他很快就离我而去？
我差点儿忍不住想放开来大声嚎啕大哭，可我还是司命的忍住，虽然忍得很痛苦，但我不希望月凤歌难过，他不喜欢我哭，也不喜欢我因为他的病而伤心忧怀，所以我必须在他面前强颜欢笑，呈现出那个坚强的言九儿。
我一把抹干眼泪，极力调稳音调不带哭腔地回答：“嗯，我也没吃呢，咱们正好一齐用膳。月哥哥一天都在睡未曾醒来进食，而言儿我也是一天滴水未进，若是你再不醒来，言儿可是会接着一直陪着你挨饿呢。以后啊，我可是要跟你同食同寝呢！”
我朝外吩咐着，美琪也已经把那份专门为月凤歌准备的吃食端进来，而安儿肿着一双核桃眼拿进来一个小方桌摆在床上，再由美琪摆下我跟月凤歌的吃食，然后再留下我们二人在烛光下相对而坐，然后慢慢进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