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慕容，“你还记得在京城广陵书院，午后的那件事儿吗？”那个书院，是我初次吻慕容的地方。
“不记得了。”慕容想也不想就回答，还当即把脸侧开，脸上尽量表现出不愠也不怒。可在泛黄的灯火下，我仍能从他英俊的侧脸照射出一抹淡淡的嫣红。
这个表情是作假不出来的，所以我敢肯定这个慕容是真的。然后，我回身看着身后还在静静睡着的蔺子如，伸手轻轻来开他的衣领，就看到脖子上的动脉处，那一排那像被野兽獠牙所咬出来的伤口。那，正是我咬出来的，而伤口正在结痂。除了獠牙伤口，脖子上还有今天被刀口抹出来伤痕。
为了检验真假，我还用手去检查伤口的真实性，也不知是不是弄疼了他，让熟睡的他轻蹙了下眉，然后抓住我的手搂入怀，嘴里嘟囔着不知在说些什么。吓得我，一动不敢动，生怕叨扰到他的美梦。
居然，睡得这样香甜。还是说，我在身边他才能这样安心的睡去？
不完全是书呆子慕容，开口道：“你要辨真假，大可从他脸上找痕迹。”意思说，我查看人家的伤口是多此一举。
也对，一个人的易容术做得再如何出神入化，但贴在脸上，总会有一丝一毫的粘合缝隙。而且一摸，就知真假。
但我从蔺子如的伤口判断出，正搂着我胳膊熟睡的人是真的本人。说起伤口，今天蔺子如的大腿处还被那个疯子林楚华扎了一刀。
慕容知道我想到了什么，接着说：“他大腿处的伤口我已清理包扎过，我还向清风寨的人要了些止血的膏药。”
所以，我手腕上的伤口也是慕容包扎的了？我抬起手，看着包得很细致的绷带下，还散发着清淡膏药味，气味并不算难闻。
我一直强调慕容是弱者，可到最后还是弱者帮我们清理伤口，入夜守着我们。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抬头对他说声：“谢谢。”
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我便让慕容去睡，我来守夜，其实守不守夜无所谓，只是只有一张床，也挤不下三个人，就算稍微能挤下，也太过尴尬了。
慕容知道自己弱，处于脱后退的位置上，反而还是他一身无伤，所以想为我与蔺子如做些力所能及的时，便坚持自己守夜。而我身体原本还是有些虚，再加上自己的手臂被蔺子如抱得死紧，想抽也抽不出。
所以，我只要应慕容的要求也不再强撑，阖眼再睡了一会儿。
可再次睁开眼，天还是没大亮，却被一双笑弯了眼眸给吓到。我赶紧双手护胸，“蔺子如，你想干嘛？”
支着脑袋的蔺子如只是先笑了一下，然后把头埋进我的颈窝里蹭了又蹭，撒起娇来来，“九儿真好，肯让我抱了一个晚上，这觉睡得真舒服。”
还好，已熬不住的慕容早趴在桌子上睡去。我面无表情，只是说：“既然你体内的软筋散已散去，快起来想法子如何逃出去才好。”
颈窝处的头颅先静了一会儿，才吱声道：“放心，我会让清风寨的人血债血偿。”
一向嬉皮笑脸的蔺子如，头一次发狠话。蔺子如被囚禁在清风寨的这几天，没少受虐待，那天蔺子如想去酒窖下药时，反而中了林楚华的阴招，以致被搜走身上的软筋散，还照着他的模样制造出一张人皮面具，代替他回到我的身边。
身为天山玉门宫的少主，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所以蔺子如才开口来这么一句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这个词用得确实过了，何况这些是山匪，要屠杀剿灭也是官府该干的事，犯不着你蔺子如来大打出手。
所以，我忍不住出声劝阻他悠着点：“这个人吧，都人他妈生的，谁能不犯点过错呢？何况佛语曰：杀生害命，罪业深重。而诸功德中，放生第一。”
可颈窝处头颅却哧哧笑起来，“想不到，九儿还有老成的一面。”
那颗笑得一耸一耸地头颅终于舍得抬起来，“你放心，我这样一个圣洁的人，岂会随意残害众生呢？不过，”蔺子如停顿了一下，“我只杀，认为该杀的人！”
最后这一句，是以一种不可违逆的态度说出。
反正说我也说了，至于听不听在于他。所以我脸色回归到面无表情，幽幽地道：“那你还不从我身上起来。”
蔺子如意思到我周身危险的气息，他若在不起身，指不定我会当场把他给摔出去，而且我这个人一向说到做到，他蔺子如可没少领教过。
蔺子如瘪瘪嘴，表示十分知趣的起身，握了握拳，检查体内的软筋散是否全部消散去。确定无误后，才翻身下床找水喝，在倒水的期间看着慕容平静的睡颜，蔺子如突然没来由地问我：“这小子就这样值得你喜欢？”
我抬头看着蔺子如，一时说不出话来。怎么说，若说蔺子如在我心里没半点位置那是假的，但他确实没有慕容在我心里所占的分位重。
可是，我何时对人说过我喜欢慕容了。但我也不想否认，所以准备不答。
“那我换个问题，”蔺子如盯着那台灯芯快要燃尽的煤油灯，看不出表情的问，“如果我与他同时掉下山崖，而你只能拉住一个，你会选谁？”
我扬起一张丝毫看不出弱点的笑脸，道：“你们不会有那种情况。因为我不会让它发生。”
不是我不愿去正面作答，而我是我很讨厌这种‘我跟你妈掉水里你会救谁’的破问题。一个女人问就算了，居然比一个大老爷们问你，我感觉蔺子如是绝对的找揍。
“如果，我是说如果，”蔺子如回过头看着我，一脸的纠结，“如果真有这种情况，你会选择谁？包括京城里中十四皇子、月凤歌、白凤翔在内，我们五个人中，你最终会选择谁？”
些许是被蔺子如非要问出个结果的执着给激怒到，我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我会选择先拉住慕容……”
然而说出口后，我被自己吓到了，而蔺子如则是一脸的苦笑，一脸莫名的失落和伤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