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壹感觉抱着他抱了很久，久到她不自觉地睡了过去。
在睡过去之前，她明显的感觉到余灼的体温开始回暖，应该是没事了，才放心地睡过去。
她睡得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很热，惹得让人忍不住想掀被子。
又觉得有什么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想掀开，太闷了。
她模模糊糊地听到有人说话：“别掀了，一会感冒。”
时壹睡梦中一顿，迷糊地睁开眼睛，还是一片黑暗，只是她抬头却看见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光。
她迷糊问：“几点了。”
“四点了，电来了，还热吗？”
“热。”
“现在呢？”
“还热。”
“已经剩下一张薄被了，再掀没有了。”
“是你热，好热。”
搂着她的人一僵，脊背挺得笔直，他顿了一下，稍稍拉开与她的距离：“现在好点没？”
时壹舒服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睡过去，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余灼侧身躺着，手撑着脑袋静静看着躺在身侧的人。
上一次同床，她醉得不清，他没办法才跟她勉强睡在一起，那天累得够呛，他什么心思都没有，甚至连什么时候跟她发生了关系都不知道。
这一次，他睡梦中觉得极寒极冷，如坠冰窟，忽然钻进了一团热，开始拿自己的体温温暖他。
他下意识地抱紧了这团热，仿佛是溺水之人抱紧了救命稻草，怎么也不想分开。
醒来之后，才发觉身边多了一个身影，紧紧贴着他，心跳呼吸都交融了，他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只觉得极其复杂，复杂得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分析。
不知怎么的，他舍不得扯开这个家伙，便任由她贴着他睡，但醒来之后他便睡不着了，脑海里都是她喝醉的那晚。
脑海里都是她醒来的茫然和混乱，脑海里都是床单上那抹鲜红的血迹。
他魔怔了，好半响才听见身边的人喊热……
他回神，继续看着她缓慢呼吸的样子，干干净净的睡颜，他竟发觉他从没有好好认真地看过她。
明明她极为漂亮。
不是一般的漂亮，是那种能直入灵魂，在心底里霸道扎根的漂亮。
他心中一动，猛地又把人搂怀里去，人一下子被他弄醒了。
“唔……干嘛？”
时壹傻傻地看他，脑袋里只剩下困这个字，什么都不想想。
“不干嘛，乖，睡。”他按着她的后脑勺，目光沉静如水。
时壹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像是雪的味道，冷洌，她有些清醒了，忽然明白他在干什么，顿时浑身一僵想挣开他的拥抱。
“别动，睡吧。”
时壹闷在他怀里，忍不住还是想挣出来：“男女授受不亲！”
黑暗中，忽闻他轻笑一声，似有若无：“老夫老妻了，还男女授受不亲？”
时壹：“……？”
老夫老妻？
“你这是光明正大耍流氓吗？”时壹悄声问。
“对，所以你乖乖待着别动，睡你的，不然流氓说不定会继续耍下去。”
时壹：“……”
有他这么嚣张的吗？
但时壹不敢再动了，都说男人容易那个，她便真的乖乖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眼睫毛扫上他的脖子，余灼觉得这眼睫毛像是扫进了他心里，痒得他抓狂却毫无办法，他喉咙一滚再滚，最后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幽幽叹了口气。
她是孕妇。
他告诫自己。
人若是控制不住自己，跟禽兽有什么区别？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睡觉，但眼睛一闭，满脑门的画面直往眼皮子上窜，乱七八糟的，凌乱的，胡乱的。
余灼烦不胜烦，又睁开了眼睛。
禽兽什么的，或许他还真的要当一下，他垂下脸，怀里的人或许真的很困，又睡死过去了，呼吸又轻又缓。
他轻轻垂下脸，在她冰凉的额头上轻吻一下，然后又做贼似的缩了回去。
好半响没感觉怀里的人有动静，才睁着眼睛悄然看她。
怎么这么傻，怕被人吃了都不知道。
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对，那次她喝醉了，可不是这样了？
他有些烦闷地捏了捏眉心，这一晚上还真的是注定无眠之夜。
余灼几乎是睁眼到天亮，一晚上都在胡思乱想，后半夜他干脆拿了手机处理公事，但余光看见被手机光照亮的时壹，难免又心思浮动。
他强行压下烦躁，对着手机屏幕敲敲打打，就这样熬到了早上。
时壹醒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眼底乌青的余灼靠坐在床上手里捧着手机一脸沉思。
时壹想起昨晚的事情，噌地一下坐起身来：“我我我，我昨晚是看见你冻晕过去了，才过过过来的……”
余灼静静斜她一眼，忽然手一捞，把人拽倒在他怀里，他揽着她的肩膀，把她脑袋按在他肩膀上，道：
“才六点，还早，再睡会。”
时壹目瞪口呆，磕磕巴巴地说：“我我……我醒了。”
余灼眉一挑：“醒了？饿不饿？”
时壹茫然地摇摇头：“还不饿。”
余灼把脱下来的羽绒服罩在时壹身上，道：“昨晚有没有冷到？”
时壹还是摇摇头，反而问：“你昨晚没睡好？为什么？”
“睡得很好。”
他斜她一眼，又说：“今天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看一下胎儿情况好不好，听听医生怎么说。”
时壹捏着他的羽绒服低垂了头，一下子想起昨晚的许天一，她摇摇头：
“不，你今天陪我去公司辞职吧，我跟你回阳城，回到阳城再检查，我不想在这边检查。”
余灼挑眉：“这种事，你总要面对，逃避不了多久。”
时壹明白这个道理，虽然逃避可耻，但她还是情愿选择逃避：“去阳城检查吧。”
余灼见她如此坚持，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他细细打量刚刚睡醒的时壹，又觉得好笑，跟平时的她完全不一样。
他帮她紧了紧羽绒服：“别怕，我会在你身边。”
时壹不知道怎么了，总感觉一夜醒来，余灼好像温柔了不少，都不像他了。
她下意识地打量他，却无意中坠入他的眼底，好像……有她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