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玄幻小说 > 重生之觉醒(GL) > 20、云潼全文阅读

“我知道。”盲女说着, 沉默半晌, 道:“我早已摒弃过往一切,赎罪也好,逃避也罢,如今我只追随流砂祭司一人, 若非她的意愿,我绝不会踏入三大家族领地半步。”

她说着, 不自觉握紧双拳,对年迈的族长深深鞠了一躬:“抱歉,望您理解。”

老族长不禁轻叹, 神情似有些无奈。

“别站着了, 坐吧。”他说着,走至窗边, 坐上了那木条编织的靠椅,喝了一口桌上花酿, 有些疲惫,却又若有所思地望向盲女。

盲女没有动作, 包子将长笙扶到墙边小凳上坐下。

没有人开口说话, 老族长与盲女的谈话虽只有寥寥几句, 但却不难从语气中听出两人之间渊源不小, 久别重逢, 无论是感慨或是无奈,外人都不便掺和。

尴尬的气氛持续了许久,老族长终于再次开口:“你是说, 大祭司要见这两个孩子?”

盲女对此未做任何答复,只抬头道:“沃多与艾诺塔交界处的那片密林幻阵中困有两个魔族,如果没有猜错,她们是魔王的妹妹艾格洛琳和夜魔莉莉丝,我已与她们交手一次,两人实力非同小可,只怕来者不善,还望云族长多多留心。”

“魔族……她们来沃多又想做些什么?”

“我只知,她们与我身旁这位艾诺塔的长笙公主一同前来。”盲女说着,老族长的目光缓缓移向长笙。

长笙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看了一眼蒋筝。

蒋筝道:“没事,说吧。”

长笙思忖片刻,抬眼认真道:“近年来,魔族异动越来越明显,魔族势力已经悄无声息的渗入艾诺塔,我大哥更是成为了魔族的傀儡……魔族似乎在借我大哥之手打探某些消息。不管是书册记载还是民间传说,都有提过沃多生命树能使死人复活,我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这个传说,希望能复活我的挚友。我想,魔族之所以伪装成我族之人,与我同行至此,应该……也是为了复生。”

她说着,皱了皱眉,咬牙道:“复生死去的魔神。”

“复生……”老族长望向手中木杯,沉吟道:“命数自有天定,无论什么种族,有什么理由,都不该做出有违命理的事,魔族一样,你也一样。生命树是沃多的生命之源,不该用来满足任何人不切实际的欲望,不管是重生,还是永生,都是难以实现的可笑念想。”

“我自知不能说服您,同样,您也无法说服我。”长笙目光坚毅,一字一句,无比认真道:“这些难以实现的可笑念想,我会想方法让它实现,就算生命树做不到,也一定有其他法子可以做到。”

若是从前,她一定也坚信人死不能复生,命数自有天定,不可违背。可如今,她自己就是一个逆天改命重生者,自然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没有什么大道理能比好好活着重要,而为了好好活着,有些有违命理的事,必须得做,有些看似不切实际的欲望,其实离自己也并没有太过遥远。

反之,如果真让一切顺其自然,三年后只会落得个家国不存的下场。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让蒋筝复生,也一定要阻止魔族让魔神复生的计划。

更何况,那个守护着生命树的流砂祭司要见蒋筝,这一切分明就在眼前,伸手可触,又怎么能因为一人三言两语就此退却?

老族长似乎还想再说什么,盲女却抢先一步:“族长,这是祭司的意思,请相信祭司自由分寸。”

见他们一行人,是流砂祭司的意思,那是无数精灵只能仰望的守护着,她的意愿,怎能轻易违背?

老族长沉默数秒,轻叹道:“我会命人安排你们离开前的吃住,并准许你们在云家领地自由通行……还有你说的,让灵女为长笙公主疗伤。”

“多谢云族长。”盲女再次深鞠一躬,礼貌地退出屋门,转身逃似的没入夜色。

蒋筝望着盲女的背影,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滋味。

为什么,盲女与云家族长说的每一句话的语气,都让人感觉无比压抑……

老族长唤来那个叫云枝的引路精灵,给她信物,让她将灵女叫来,云枝对此感到十分诧异,却还是带着信物转身前去。

树屋之中,老者闭着双眼,仿佛睡着了一般,无比安静。

这样的气氛,让每分每秒都十分难熬。

再三犹豫后,长笙咬牙起身:“族长,有些话我可能不该问,可……”

“想问那个丫头的事吗?”老族长反问。

长笙不禁捏紧拳头,挣扎片刻,点了点头。

老族长睁眼,眼中满满都是疲惫。

他轻叹了一声,道:“她叫什么?”

“她……她说,她没有名字,让我们叫她盲。”

“现在叫盲吗……呵,她曾是我的徒弟。”

***

老族长说,盲女曾是他的徒弟,此生唯一的徒弟。

盲来自千叶家族,名叫千叶曦,是千叶家族族长的女儿,出身高贵,天资过人,幼时拜师于他,什么都是一教就会,品性也不输他人,小小年纪便已有不俗的本领,被誉为精灵族千年难遇的奇才,千叶家族,甚至整个沃多的骄傲。

她的名字,在当年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却无奈造化弄人,一步差错,昔日的骄傲,彻底沦为了罪人。

说来话长。

生命树,不仅仅是沃多的生命之源,它还蕴含着无数精灵渴求一生的力量。

它生长在无边崖上,终年云雾缭绕,非但有凶猛灵兽看守,还有祭司布下的结界,若无祭司亲自择选的灵女引路,常人根本无法靠近。

三大家族各有一位灵女,每三百年为一任,被选中者需将自己大半生的忠贞尽数奉献,不得与任何人相结合,一心守护家族,守护沃多。

正因如此,精灵寿命虽有四五百年,但许许多多的精灵终其一生也没能亲眼见过生命树。在她们心中,生命树与住在其中的那位祭司是信仰,遥远而又神秘,穷尽一生也难以触及。

但千叶曦有所不同,她的出身与过人的资质注定了一生的不凡。

老族长还记得,那小姑娘成年的那一天,经由三大家族的族长与长老一致同意,被三位灵女带至生命树前,进行了一场天赐的成年礼。

无边崖外,数以万计的精灵唱着成年礼的贺曲,悠扬而又空灵,而千叶曦,则在生命树的核心处,神情庄重地接受了流砂祭司的祝福与生命树赐予的力量。

从不将人留于生命树的流砂祭司似与那孩子一见如故,赋予了她随意进出生命树的权利,并丝毫不掩饰培养她为下一任祭司的想法。

说来也是趣味,流砂祭司今已两千六百多岁,培养过三个接班人,却没一个能活到她卸任的那一天,可这位大祭司就是执着,总说自己活太久了,没准哪一天忽然就没了,接班人是一定要有的。

不管怎样,能被流砂祭司看中,甚至有得其亲传的机会,已是精灵族中无上的光荣,无论整个千叶家,还是他这个为师的云家族长,都纷纷引以为傲。

只可惜,五十四年前,发生了一件事。

……

老族长话至此处,忽闻脚步声靠近,便不再往下言语。

长笙下意识转头望向门口,只见一个长发如墨的精灵女子站在门外。

那是云家的灵女,手中一捧照明用的月白灵光,将本就娟秀的眉目照得似水般温柔,一袭白衣似从天上借来的,纯白似云,轻柔似雾,衬得身子更为清瘦。

她对族长俯身行礼,而后看向长笙与包子两人,眉眼中似有些许感伤,却又努力隐藏,应是听见了刚才族长所说之事。

数秒的沉默后,老族长叹道:“潼,带客人去你那儿住一宿,这个人类小姑娘受了伤,替她看看。”

“是。”被唤作潼的女子应着,对长笙与包子淡淡笑道:“二位随我来。”

长笙不禁有些茫然,但见包子一脸迷糊地起身跟了上去,便也不再多做逗留。

蒋筝此刻极其不满,咬牙道:“哪有这样讲故事只讲一半的啊!这不是欺负人吗?我现在挠心抓痒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长笙摇头轻叹,她现在的感觉也好不到哪里去,好奇还真是一种十分磨人的感觉。

可是身处别人的地盘,听着别人的故事,还不得由着人家爱说不说?

只是想不到,盲女竟曾是老族长的徒弟,难怪他们之间谈话的语气那么熟悉,而又那么刻意的保持着陌生人应有的分寸。

曾经的爱徒,昔日的尊师,如今却已是两不相认。

想来如果不是因为带着两个异族人备受注目,盲女也不愿再次出现在老族长的面前吧。

一路胡思乱想,终被带至临时的住所。

安置好包子后,灵女将长笙带到另外一个房间,将其扶到床坐下,道:“我叫云潼,族长命我为你疗伤,介意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吗?”

长笙犹豫片刻,只听一旁蒋筝道:“愣着做什么呀,你全身上下除了那道伤,还有啥是人家没有的吗?每次叫你脱都婆婆妈妈的,都是女的,看一眼又不会多长两坨,谁稀罕啊。”

“……”长笙不好当着云潼的面鄙视蒋筝,只得吃瘪,脱下上衣,面无表情地瞪着蒋筝所站的方向。

绷带处隐隐透着暗红,那么深的刀伤本就不易结痂,又一路跋涉少有停歇,伤口在路上已迸裂数次,恢复情况并不乐观。

“伤得这么重,还能一路走来这里,你很像她……”

“啊?”长笙茫然地望向云潼,“谁?”

“那个带你们来这儿的精灵。”云潼小心翼翼地替她拆下绷带,似是害怕弄疼了她,将染血的绷带放置一旁后,又轻声问道:“她还好吗?”

“她……”长笙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应答。

云潼见长笙不答,便也不再多问,双手靠近长笙的伤口,轻声吟唱起来。

月白的灵光似烟似雾,自她手心而起,缓缓流入长笙的伤处,将其轻轻裹挟,长笙忽觉隐隐带着痛的伤口开始发烫发痒,似是血肉在飞速生长,那感觉很是微妙,让人难以形容。

灵女的吟唱持续了一阵,先前有些昏暗的房间,此刻已被灵光照得通明。

云潼停止吟唱时,长笙身上深长的刀伤已然结痂,不再鲜血淋淋。

“你伤得太深,我一时半会也没法助你痊愈,前往无边崖的路还很长,不好好休息,伤口很容易再次裂开。”云潼说着,为长笙披上衣服,道:“如果不是急得片刻也不能拖延,我希望你可以留在这里住几天,我会尽快让你痊愈,不然负伤赶路,也快不了多少,还有可能落下病根。”

长笙点头:“谢谢。”

云潼沉吟片刻,忍不住问道:“族长……是在和你们说曦的事吗?”

长笙见她眼中满是关切,不由一愣,反应过来后,一言不发地又点了点头。

“这些年她……”

“她一直跟着流砂祭司,应该……应该挺好的。”

“一直跟着祭司吗……”

“嗯。”

原来,那人一直留在流砂祭司身旁……三大家族灵女每年祭典都必须前往生命树一次,可这五十多年过去了,她却对此毫不知情。

“果然,她一直躲着我。”云潼不禁苦笑,“不管怎么样,谢谢你。”

“……”

望着灵女落寞离去的背影,长笙不禁长叹一声,躺倒在床。

“这个云潼,好像和盲很熟的样子。”蒋筝抱膝蹲坐在了长笙身旁。

“也许吧。”长笙双手枕于脑后,道:“你说,五十多年前,发生过什么?”

什么事,能让一个处于云端的人一夜之间跌落谷底?

“我怎么知道?不是说灵女三百年一任,在任时不能与任何人在一起吗?”蒋筝说着,耸了耸肩,道:“你看盲那么躲着云潼,云潼又好像很失落很想见她的样子,有没有可能,她们之间,嗯哼嗯哼?”

她说着,还勾起嘴角,挑了挑眉毛,一副特别懂的模样。

长笙不禁瞪了她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呢。”

“这哪里胡说八道了?这叫百合,叫les,叫拉拉,你就不懂了吧?”蒋筝说着,拍了拍床板,道:“男人和女人可以谈恋爱,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也一样可以,虽说是少数,但咱不能歧视,小妹妹明白否?”

“……”少女幼小的心灵似被打开了新世纪的大门。

“没劲,一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没明白。”蒋筝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反正我也是随口一说,开个玩笑,你别当真。”

“……”

***

无论是蒋筝、包子,还是云潼,都劝长笙留下来养几天伤再走,可长笙总觉得这样盲女会很尴尬,想要找她问问,却又四处都找不到。

第二天的黄昏时分,一只花兽落至她的窗前,“咿咿呀呀”叫了半天,才终于叫开了那扇紧闭的窗。

小花兽扔下一张卷起来的小纸条,便飞进屋中,钻到空水碗里自娱自乐起来。

长笙将纸条拉平,上面写着:好好养伤,五日后的清晨,城北见。——盲。

他人的善意,总是不好拒绝。

花兽飞走时,云潼恰好路过窗外花园,目光与思绪都情不自禁地随之一同飘往远方。

有些事,老族长不说,灵女不说,也总有人会说。

自从族长让她与包子住进灵女家后,那些精灵对他们的态度好了不少,虽说不上热情,但好歹不再排斥。

包子和精灵们交易了一些物品,躲屋子里搞起了研究,长笙则四处闲逛,打探起了消息。

千叶曦这个名字正如老族长所说,精灵族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年的事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稍稍一打听,便不难得知那一年发生过什么。

原来,五十四年前的祭典之上,千叶曦忽然发狂,出手攻击无边崖外正在祈祷的族人。

突如其来的残杀,使得精灵们惊恐失措,四处逃散,而各族护卫都因顾及千叶曦的身份,不敢对下任何狠手。

一时间,鲜血淌入大地,混乱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最后,是云潼用术法刺瞎了她的双目,将她亲手捉送至流砂祭司面前。

再后来,有人说她被放逐出境,也有人说她被祭司处死,总之,自那以后,沃多之中,再无千叶曦的音讯。

长笙怎么也无法理解,以盲女的心性,怎会忽然发狂,杀人如麻?

难道,是魔族搞鬼,就像当初失去了神志,忽然对罗恩出手的路雷克一样?

如果说先前的问东问西只是因为好奇一个人的身份和来历,现在的意义可就全然不同了。

长笙与蒋筝对视一眼后,根本按捺不住心中疑惑,快步跑回住所,找到了云潼。

云潼见长笙气喘吁吁地跑来,先是柔声责备了一番,再将她唤进屋中,治疗了一番,这才问道:“这么急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长笙沉默半晌,鼓起勇气道:“我想知道,关于千叶曦当年忽然发狂杀人的事。”

“……”

一阵静默后,云潼笑着坐下,道:“有什么意义吗?”

“有意义!我们接触过她,以她的性格,不可能无缘无故忽然癫狂!”长笙不禁握紧双拳,咬住下唇,道:“我大哥也曾出现这样的情况,忽然失去神志,六亲不认……那是被魔人控制的讯号,是危险警钟,怎么可能没有意义!”

长笙说着,上前几步,道:“我来到沃多,一为履行对朋友的承诺,二为家国不被魔族侵扰,这都是我每一句追问的意义。”

云潼不禁闭眼,紧锁的眉头,攥紧的衣角,每一分都是她内心的挣扎。

过了许久,她终是选择了开口。

“这关系到沃多的秘密,由三大家族共同守护,除了族长与灵女外,只有祭司与曦知道……”她说着,摇了摇头:“我不能说。”

“……”

“我只能告诉你,那一年,曦确实身不由己,魔气蚀心,她完全无力抑制。”

“魔族……那么早就把爪牙伸向沃多了吗……”

云潼起身,走至窗前:“魔族从未放过沃多,若非忌惮流砂祭司,今日的沃多,哪有安宁可言。”

长笙心中疑问诸多,却也不好为难云潼,只能起身告辞。

“祭司要见你,如果她相信你,自会告诉你一切。”云潼说着,关上了门窗。

“谢谢。”长笙对着关上的房门深鞠一躬,转身走回自己房间。

她坐在桌边托着腮,发着呆,眼神游离,思绪不知飘去了何处。

蒋筝在她面前来回晃悠了几圈,见她没反应,忍不住叫起了她的名字。

“长笙,阿笙,小笙笙……”

“嗯?”长笙回过神来,有些小迟钝地望向蒋筝。

“想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长笙说罢,轻叹一声,伸手抓过果盘中一个柑橘,却只在桌上滚着玩,没有一点要吃的样子。

她说:“突然想起了好多事情,多到哪一样都想不清楚。”

一转眼,她不辞而别已有三个多月。

塔兰有那么多厉害的法师,不知大哥体内的魔气根除了没,就算一生处于牢狱之中,他也是艾诺塔的王子,不能永远受着魔族的控制。

还有父王和二哥,最近过得怎么样,收不到她的消息,会不会很担心?

远在西南边境的弟弟,如今又可还安好,有没有长高,有没有受伤……

重生之前,整个精灵族都没能阻止魔族筹谋已久的复生大计,如今她身旁只有一个鬼魂和一个矮人朋友,又怎么阻止他们?

太多心事压在她身上,平日里不敢想,可一旦想起来,那挥不去也解不开的丝丝缕缕,仿佛轻易能将她淹没。

“心事太重,会长不高的。”蒋筝说着,笑了起来:“你本来就矮,三年后也矮。”

“比你高。”长笙白了蒋筝一眼,现在不敢说,至少三年后比蒋筝高!

蒋筝无视嘲讽,伸手比了比个子,道:“再过两年半,冥络就比你高了。”

“他是男孩儿。”

“他比你小两岁。”

“……”长笙懒得和蒋筝争,垂眼剥起了橘子。

蒋筝享受着胜利的喜悦,数秒后,手指点了点桌面,在长笙望向她时说道:“我们家乡有句俗语,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死了都能活过来,活着更该无所畏惧。”

数秒沉默后,长笙笑了笑,道:“嗯。”

蒋筝看着眼前的长笙,忍不住趴在桌上,开玩笑道:“男人大多喜欢柔柔弱弱裙发飘飘的姑娘,你这种耍刀穿裤子,脾气死倔还那么爱逞强的家伙,嫁不出去怎么办?”

“一生保家卫国,也没什么不好。”长笙说着,往嘴里喂了一瓣橘子,道:“你提醒了我,刀断了,得再买一把才是。”

“……”

这暴力女真的还有救吗?

***

在云潼的治疗下,长笙的伤好得很快,离开的前一天下午,她在一个精灵锻造师处挑选了两把刀和两把匕首,心情不错地拿给蒋筝与包子看。

“你买那么多做什么?随时准备着断刀?”蒋筝瘪了瘪嘴,道:“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呸呸呸!乌鸦嘴!”

长笙每“呸”一下,一旁包子的目光就更茫然一分,这让蒋筝忍不住笑出了声。

“在呸阿筝呢。”长笙解释着,将多出的一把刀和匕首都放进了背包之中,道:“这是冥络的生日礼物。”

“哦?又是匕首和刀啊,你怎么就喜欢送一个小孩这些呢?”蒋筝哭笑不得,问道:“这次,小笙笙打算放在一年送,还是分成两年送啊?”

长笙笑道:“十六岁那年,我一块儿送他。”

“长大了,真乖。”

“再过两个月,是他十五岁的生日……我来不及赶回去。”长笙一本正经的补充道。

蒋筝瘪了瘪嘴,道:“我收回刚才那句话。”

长笙背上行李,笑道:“别贫了,走吧,去找盲。”

“要先和云潼道个别吧?”蒋筝话音刚落,便见云潼已站在门外。

长笙微微一愣,回神后上前笑道:“这些天,谢谢你!”

“要走了,有缘再见。”云潼说着,笑着对两人挥了挥手。

长笙招呼着包子走出院门,忽闻身后云潼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不禁停下脚步,回身望去。

只见云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一言不发,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长笙忍不住喊道:“你想说什么?你不去见见她?”

“不了。”云潼不敢回头,只道:“代我向她说声对不起。”

“你没有做错什么。”长笙说罢,转身离去,包子挠了挠耳朵,也跟在了身后。

云潼回身之时,早已不见两人身影,只余一声轻叹。

去找盲女汇合的路上,长笙忍不住感叹:“我不喜欢这样。”

包子埋头数着脚下的步数,蒋筝则道:“没人喜欢这样。”

“我不明白。”

“不明白就对了,小小年纪就看破红尘,可不是什么好事。”蒋筝的语气不似玩笑,她见长笙皱眉,便继续说道:“选择逃避,一点也不比面对来得轻松,盲、老族长、云潼,他们每个人都选择了逃避,这其中,肯定有必须逃避的理由吧。”

也许是世俗,也许是心结,又或者每个人都欠缺一些勇气。

不管怎样,他们都固执五十多年了,这样的决定,不是任何人能轻易改变的。

蒋筝说着,远远望见了远处站在树下的盲女,拍了拍手,道:“别想那么多了,我的长笙小妹妹,大人的世界,小孩子不要插手!”

“小孩子”将头扭至一边,脸上写着一个大写的不乐意。

蒋筝哭笑不得,一路随着她与包子走至盲女身旁,主动热情地打了一个招呼:“嗨,几天不见,过得如何?”

“听说你们这几日在打听五十多年前的事。”盲女说。

“这你都知道,你真神通广大。”蒋筝摊开双手,拍起了马屁。

“对不起。”长笙回道。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盲女说着,转身走在前方带起了路。

“云潼让我代她对你说一句对不起。”长笙补充道。

盲女沉默许久,忽然笑了,笑着笑着,摇了摇头,重复起先前的话:“没什么好对不起的。”

谁都不需要道歉,就算要,也是她去说这句对不起。

抛开那些早已尘埃落定的过往,一路向北,途径许许多多归属云家的精灵城镇,都得到了云老族长承诺过的放行与较为平等的待遇,吃住不愁,还有盲女带路,一路上倒也十分惬意。

长笙曾问过盲女关于五十四年前的事,盲女却只淡笑着摇了摇头,说了与云潼一模一样的话。

那件事事关沃多最为重要的秘密,她不会说。

长笙不知什么秘密能比魔族的入侵更为重要,但见盲女与云潼都那么坚持,老族长也只讲话说一半,便知自己再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不过,盲女也说,如果流砂祭司觉得你们值得信任,自然会把一切都告诉你们。

可是有些秘密,真知道了,才会发现什么都不知道的才是好的。

几人少有停歇,经过一个多月的跋山涉水,终于望见了高耸于远方无边崖。

远远望去,云雾缭绕间,有棵参天巨树,似悬天边。

“那就是生命树!”

听见了长笙的感慨,盲女道:“再有三天就能到了。”

“生命树……连死去的人都能借它的力量复活,可以治病吗?”包子盘腿坐在地上,抱着自己装得杂七杂八的大背包,眼中满是向往。

“我也不清楚,你们是为什么而来,离开时能不能如愿以偿,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流砂祭司要见你们,我便带你们来。”

蒋筝道:“隔了那么远,她是怎么知道我们到了沃多的?”

“两个月前流砂祭司便与我说,有访者将自南方而来,是为天魄之体,叫我提前赶往与艾诺塔的交界处迎接。”

“天魄?”蒋筝不明觉厉地瘪了瘪嘴,道:“这高端词儿是什么意思?”

她不就是一个阿飘么,这还和天扯上关系了?

一旁长笙与包子的眼中也满是疑惑,一看便知他们也没听说过天魄这种说法。

“说不清。”盲女说罢,不再多做解释。

“哈?”蒋筝一时无言,如此敷衍的答案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一旁长笙道:“别哈了,知道你比别的死鬼要特殊一点就好了。”

“小笙笙,你……”

“用你们家乡话说,就是更为高大上一些的死鬼。”长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起来。

“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小笙笙……”

“高大上?”包子对这个词十分陌生。

盲女也下意识把注意力放在了他们的闲谈与相互打趣上。

只听长笙认真解释道:“高端、大气、上档次。”

包子一个没忍住,在一旁笑了起来,蒋筝不禁叉腰,怒道:“你笑个屁啊,你听得到我说的话吗?最近能耐了,听人聊天只听一半也笑得出来了?”

显然,包子没有听到来自蒋筝的愤怒,看来还真是听话听半截都笑出了声。

“有什么好笑的,搞不懂,高大上怎么了?我家乡话怎么了?”

“还笑,有什么好笑的!长笙,你让他别笑了!”

此情此景,就连长笙都不知自己到底该心疼说什么都不能被包子听见的蒋筝,还是心疼不管蒋筝说什么都无法听见的包子了。

不过,心疼之前,先不厚道一下吧:“我?你自己说啊。”

“我怎么说啊!盲,你帮我说说!”

“盲,别帮她说,让她平日里老嘚瑟,这种需要人传话的时候才明白讨好我们的重要性,来不及了!”

“啊?那个……阿筝有话和我说吗?”包子持续性一脸懵逼,简直就是全场最佳懵逼担当。

听着身旁三人的嬉笑声,盲女不禁会心一笑,枕着双手在草地上躺下,任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

世界虽是无光,却不曾冰凉。

远处的无边崖上,一片枯叶至生命树上飘落。

精灵祭司伸手将其接下,回身望向脚下被云雾遮掩的悬崖峭壁,摊开掌心,目送那枯叶随风远去,直至在她视线之内彻底消失无踪。

伫立良久,不禁收回目光,低声喃喃:“快到极限了吧。你还能帮我撑多久呢?菲尼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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