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玄幻小说 > 城市异常现象管理 > 一.小伙计,这是你的强拆目标全文阅读

曹少卿现在很犯愁。

新入员工未经培训,直接就被塞到工作岗位上时,那种无所适从的愁。

值得庆幸(?)的是,这股愁的锅,终于轮不着锅王艾米莉亚来背。

值得痛苦的是,它同样也不是徐老道的错。

本次行动,黑心老牛鼻子给出的指示相当明确。比前回那语焉不详的“都整理在里面了”、“别担心,没什么大不了”要直白得多,无非就是给个坐标,让他赶路而已,甚至,都没有给全过程加上一个具体的时间限制——赶路很难吗?

当然不。

但任务执行到最后,以为“赶路简单啊,我擅长”的曹某人,还是陷入到了“卧槽接下来该怎么办”的茫然境况中。

——教练,你特娘的,是不是又把洒家,当成了什么有着奇怪常识和诡异技能的动物啊?

将时间线稍微拉回去一点:

曹某人自己虽然粗枝大叶,行事常有顾头不顾腚之嫌,但好在身边跟着个虑事周密的艾米莉亚,枪在青年用膝盖思考、用手机导航、用大腿行动前,就先给不断变化的坐标截了个十六连拍,揣着数据连上北斗导航和谷?地图具体搜了搜。

虽然坐标在不小范围内不断浮动,但似乎可以肯定,那些地址,都在柏崎附属,海岸线一带。

呃……或者也可以说,并不完全在海岸线一带。

毕竟,出海一二十里的话,怎么算,都可以被称之为海洋当中了。

——在卫星拍摄地图上,俯瞰完整条海岸线的地形后,即便是曹少卿这种闷葫芦,也不禁在肚子里泛起了嘀咕。

【这老不修的……该不会是看上扶桑海附近的鱼了吧?】

神秘性满满的任务,突然一下变成了土到掉渣的“捕捉当地土特产”——虽然还仅仅是猜想而已——别提唯恐天下不乱的艾米莉亚,连曹少卿的兴致,都快跟着萎缩掉了。

“好啦好啦!岁都守完了,姑奶奶也得早早得睡个美容觉,养养颜了。

看在昨、啊不,前天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今天又是除,啊不,春节的份上,就给你小子放个假,不修行了。

早点躺吧。明天一早,师傅带你去买电车票,再去给那个假公济私的好吃老头子抓鱼。”

——深更半夜,电车都已经停运的时段里,跨越直线距离两百余公里(其中还包括山脉地区)的整个岛屿,赶往板块另一侧,手段显然是很有限的。打出租辗转,当然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在曹少卿这样更信任自家体力的修士看来嘛……

显然,徐老道是想要考验考验他的脚程了。

遇上不感兴趣的事情,体能就迅速下降到“并不算出众”层次的艾米莉亚,显然已经对此失去了兴趣,一再劝告着同伴“莫如等天亮,新干线恢复运转之后再出发”。然而从小接受教育,要今日事、今日毕的曹少卿,却在这时展露出了惊人的执拗,哪怕要徒步翻山,也在所不惜。

——好吧,或许我们可以理解为……这个涉世未深,在几名前辈“熏陶”下,中二病渐渐复发的小年轻,自打轻功有成之后,就一直在期待着,能有表演徒步追车的一天?

艾米莉亚虽然一直自命为师傅,但她又不真是曹少卿的亲爹妈,在“徒弟”固执己见的时候,当然也没什么特别可坚持的,权当是看场好戏——多说了几句,便耸耸肩,自顾休息去了。

而曹某人,则当真兴致勃勃地翻窗出户,在自己那块拥有着核能电池板加成的手机导航指引下,踏上了征途。

穿密林、翻山脉、踏流水、钻沟壑……直线狂奔!

最终,在凌晨四点半时,风尘仆仆的青年,裹挟着长条烟霾,抵达了距离上次被输入导航软件中坐标较近的,一处海滨公园里。

公园很小。

与地图上广袤的形象不同,现实中的建筑,与其说是供人休闲行走的园林,倒不如说仅仅是个装装样子的露天小院。

低矮的三级台阶上,居中便是一方紫红,分割泾渭。

花坛的尽头,是凉亭。

或许在设计时,根本也不曾考虑过真会有什么闲极无聊的居民,愿在这种非观光旅游景点、满是鱼腥气的穷乡僻壤里漫步,亭子便也修的极为矮小,一无檐、二无尖,毫无情趣的四条石柱中,竟连桌椅都未曾摆设,只露出久未打扫的一方石板。

凉亭附近,一左一右两条小路弯弯曲曲朝着河流的方向延伸。

红砖凿就的地面并不齐整,而显得坑坑洼洼、高低难平,砖石的缝隙间,稀拉拉撒着枯黄的草茎——许是修剪草坪的园丁,不经意留下。

路边遍撒的植被,也绝无雅致之感。

高大的铁树旁,一株矮松相形见绌;疏落的茶丛里,几片薄荷畏畏缩缩。这地头,老树新芽;那壁厢,红叶染霜。未经打理的芭蕉无精打采,缠绕华盖的老藤意气风发。歪歪斜斜的黄刺玫后,竟还有几根上世代遗留下来的电线杆子,不伦不类伫立着,一览众山小。

绕过令人困乏的羊肠道,却是一方平台。

东倒西斜,叫人情不自禁想怀疑安全性的半圈金属围栏,半掩半盖地,将一坪灰红交杂的木台拢在当中。许是在风吹雨淋中有所损伤,那本就像是修过的木板间,还藏着十数处折痕,失去铆钉固定的板儿,就这么桀骜地斜杵在半空,仿佛一块块头重脚轻的跷跷板。

脚步踩过它们时,发出的吱呀吱呀呻吟声,俨然在昭示着这一切,随时都要断裂开的未来。

河流并不宽阔——无论长还是宽都如此。

或许,它们仅仅是为了“雅致”,被人工开凿出来。

两架高桥,门神、金刚一样,把木台夹在当中,绘满红色箭头的水泥墩子间,丛丛芦苇胡乱滋生。苇下流水并不清澈,只显得死气沉沉,枯黄的松针、浮肿的掌叶、翻滚的白沫、瘪塌的空罐,夹杂在一圈圈浓绿的涟漪中随波逐流、任意所之……

直、至、入、海。

明明修在在海滨,这公园却没有一点人味,反是一派萧索荒凉的气象。

满目疮痍中,唯独有一件事物,格外显眼。

远处,肉眼已几乎无法分辨的海平面上,正有个棱锥形的庞然阴影,且浮且沉。阴影的中段,则不知被谁,用朱红色笔墨,画出了一个硕大无朋的——“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