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玄幻小说 > 梦幻探险者 > 第十八章 缇娜(1)全文阅读

刀客听见约克的声音,嘀咕了一句,“醒了?”

他缓步地走到约克身边,老人和缇娜也靠了过来。

见约克闭着眼睛,没什么反应。刀客伸出右手,轻轻地戳了戳约克的脸,说道,“喂?小兄弟,你,你醒了吗?”

见约克没什么反应,三个人面面相觑,老人说道,“刚刚应该是痛醒了吧,看来,现在又昏睡过去了。可惜我的‘黄金生命’并不是绝对治愈术,只能赋予生命体以生命能量,要痊愈还得靠他自己。不过看他这个样子,想完全康复,恐怕还是得躺些日子的。”

缇娜看着满身伤痕的约克,心里深有感触,她说道,“这人,现在会不会在睡梦中也一样痛苦呢?爷爷,你看他的脸,就跟作了噩梦似的难看。就像……。”

缇娜终究收起有些悲伤的话,努力地把“我一样”这三个字给憋了回去。

老人和刀客看着缇娜,目光中带着难以言说的表情。

此时的外头明明亮如烈火,可是屋内的气氛却变得有些冰凉。

缇娜见老人有些疲累,拉过老人的手,说道,“爷爷,你先回房里休息吧。这个人,就让我来看着好了。我跟爸爸将他抬到二楼的房间里,等他醒了,我再告诉你就好啦。”

老人举起一只皱巴巴的手,慢慢地抚摸着缇娜的头,说道,“孩子,你这么乖顺。没想到却得了那般的罕见病,实在是……唉……”

“爷爷,快别说这种话了。其实……得的是这种病,倒也没什么不好。”缇娜的眼睛乌黑地印着老人诧异的脸。

老人感到不解,说道,“傻孩子,这病可是会要了你的命啊。还说这病没什么不好,你不晓得你爸爸有多担心吗?他出去这段时间,不也是为了找到治好你病的东西吗?”

缇娜当然知道这些,父亲对孩子的爱,她怎么会不懂呢?老鹰哺育小鹰,雄鹿保护小鹿,连动物都会的道理,她自然是明白的。

缇娜的嘴角似提未提,说道,“爷爷,你看啊。虽然我是得了病,可是我却能走能跳,能歌能笑啊。”

老人看着缇娜勉强的笑脸,轻轻地说道,“孩子啊,你很努力了,我们都知道,你一直很努力。每个得了死病的人,当他们笑的时候,都是他们最努力的时候。”

“对啊,你其实更应该哭的。你不用顾虑我们,你要考虑自己的心。”刀客说到。

缇娜转过头,背对着着爷爷与爸爸,说话的声音带着笑意与轻松,“其实啊,我一直觉得很神奇,世界上居然会有这样一种病。哈哈,明明看起来那么健康,那么正常,却像被诅咒了一样。”

她停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变得全身发红,就要失去理智,就要在地上痛苦地挣扎。每次发病我都会觉得,我的生命就跟一条虫一样,毫无意义与价值,我就是上天玩弄的对象。这样的一种病,莫名其妙,毫无征兆,算什么啊!”

她低下头,整顿一下情绪,努力地发出轻松的音调,“每当那个时候我就会想,既然那么痛苦,那就死掉好了。为什么不让我痛死?上天既然将灾厄降到我的身上,为什么不就此把我的生命夺去?为什么要故意让我一次又一次地承受这样生不如死的痛苦。”

“孩子,我们都知道,这确实不容易。”老人疼惜地说道。

“不,不,你们不知道。你们根本就不懂。没有受过那种疼痛的人,是不会懂得的。”缇娜的声音开始有些哽咽,“为什么不痛痛快快的,一了百了,人的生命究竟算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吗?我欺骗了谁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还要让我自己亲自动手,了结了自己的生命,然后被打上‘懦弱’的标签吗?”

缇娜的情绪开始决堤,从她第一次发病之后开始,断断续续的,这已经是第五次了。

“人生总是这样的吗?突如其来,无法掌控。我不想这样,为什么我要被选作那个遭罪的棋子。难道要用我的绝望来告诉人们世事无常吗?我不要,我不要。”

她的脸上划落一丝丝的白光,声线颤抖着,“为什么是我?我才不要。人生就是这样可笑吗?人生就是这样身不由己吗?不止是我,大家都是,每个人都身不由己,爸爸也是,爷爷也是。

没有人能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没有人能够决定自己的命运。大家都是这样,被各种各样的事情所捆住,动弹不得。谁在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谁在热爱着自己的生活?大家都在痛苦地假笑,难道不是吗?

难道只有疾病才会让人绝望吗?爸爸难道不是被我这个累赘所拖累吗?爷爷难道不是一直活在失去爱人的悲伤中吗?大家都戴着面具。爸爸也是,爷爷也是。

如果没有我的存在,爸爸不就能成为一名探险者,不就能作自己想做的事情,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吗?如果爷爷从来没有爱过谁,不就可以离开这个与爱人生活的老木屋,到繁华的世界走一走了吗?

没有人是自由的,大家都被拷起来了。爷爷和爸爸都习惯了镣铐,大家甚至都自愿戴上镣铐。难道不是吗?可是从来没有人告诉我,我的生命究竟是为了什么!承受痛苦,戴上镣铐,画地为牢,究竟是为了什么?”

缇娜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情就好像脱了线的风筝,完全脱离了自我的掌控。她也不晓得这些隐藏的痛苦,究竟会在什么时候爆发。

偶尔一些小事,一句谈话,一个风景,那都会成为导火索,把这个名为“枷锁”的火药桶给点爆。

刀客与老人目光相对,他们会意着点点头,决定不说什么。悲伤的人都想哭,都该得到别人的理解。

缇娜声泪俱下,无法抑制住情绪,“我的生命算什么?人的生命算什么?难道大家都知道答案,唯独只有我不知道吗?为什么不分享出来,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每个人的答案,都是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什么呢?是眼前与天涯吗?是爱与不爱吗?是这些那些的事情吗?可是在我心里,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我活着,却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